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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克
冷青衣感受到迷离恍惚,隐约听到有人唤自己,那声音熟悉,是她此时最想听到的声音。
“青衣,青衣。”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在呼唤。
冷青衣眼前变得虚幻,墨夷莲逐渐消失,她伸手去抓,只捞得一场空。
为什么会这样?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直到,再一次睁开眼。
床上墨夷莲还在,没有血,她脸色苍白,唇也无血色,但正活生生的在叫自己。
反应过来的她起身紧紧拥住墨夷莲。
见她迟迟不肯放开,墨夷莲问:“怎么了?”
“无事,方才被梦魇困住了。”
墨夷莲嘴角轻扬,“青衣守了一夜,想必累了,先去隔壁休息会。”
“不用,我精神好着呢。”冷青衣拒绝的很干脆。
知道她倔强,墨夷莲没在劝。
冷青衣整日喝水进食都在墨夷莲床边,半步不肯离开。
每隔半个时辰便叫医正为墨夷莲把脉,下人们看她眼神都开始变得奇怪了。
临近宫门落锁,冷青衣不得已被暗卫带回宫。
暗卫是冷衿竹留下的,一举一动皆是冷衿竹的命令,她不敢反抗,也不能违抗。
走前冷青衣亲自为墨夷莲喂完药,将贴身婢女留了下来。
墨夷莲听着远去的脚步声,运内力往自己腹部一击,方才喝下的药尽数突出。
冬令端着一碗汤药无声出现,见墨夷莲漱完口,他将药递上。
墨夷莲接过大口喝下:“这几日让医女暂且住在张府,每日来一次。”
冬令点头,“主子,查到了,温家三房夫人每次熬药都往里加一种无色无味的粉末。”
“医女看过,粉末无毒,但和太医药方里的一味药一起就是蒙汗药。”
三房夫人孙氏,和夫君相敬如宾,婆婆虽不喜但也不厌,有温葵婕这个女儿,她生活过得也滋润。
墨夷莲想不起自己和她有什么过节,大抵又是因为温葵婕。
眩晕感袭来,收回思绪她双眼轻闭单手撑额。
眼下毒素未清干净,身体太过虚弱,容不得她思虑过多。
见此冬令退下,正要跳出窗,又道:“属下彻查过了,是婢女自行下毒,与他人无关。”
墨夷莲摇头,“你错了。”
“三房还有婢女买药的铺子别漏了。”
冬令纳闷回头,见墨夷莲疲惫极了靠着床头闭眼,呼吸轻得像是没有。
他没再多问,只得退出屋子。
墨夷莲手指蜷缩,这次是她失策,不曾想会有人胆大到在温老夫人桌上下毒。
想起婢女被杖杀前的那番话,她呢喃:“为了温葵婕。”
她嗤笑,婢女说的话不假,可若无人授意,区区一婢女不会有那胆子敢明目张胆下毒。
若非冷青衣插手,查出来最多也只会将婢女发卖出府,到时轻易便能救回。
至于温葵婕,她没那个脑子,若说婢女是一把刀,那她就是另一把更锋利的剑。
都只是被人利用的器具。
思量许久她也没想明白背后之人为何所求。
她现如今明面上的价值似乎除了和冷青衣那层关系,没再有其他。
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塌边的烛灯亮得让人不适,墨夷莲侧过身没去拨它,屋内满是冷青衣带来的花香。
她就这么睡下了。
-
中毒第六日,按理说墨夷莲该早已活蹦乱跳,但实际却不乐观。
医女检查完屋内所有东西后走上前向墨夷莲摇头。
“主子,并未有何处有问题。”
冬令道:“温府的药主子一口没喝,怎会还是出问题了。”
他怀疑的看向医女。
“我开的药方绝无差错!”医女生气的开口。
瞪了眼冬令她恭敬朝墨夷莲道:“以我的药方两三日余毒可清,一定有人二次下毒,主子才会如此。”
墨夷莲躺在被子里,一张脸憔悴不堪,双目无神,连抬手的力也没有。
这几日她昏昏沉沉睡得不知天昏地暗,每日只有一小段时间醒来,喝下的药像起了反作用。
医女是她初来陵云时得到的妙人,她医术精湛却因女子之身不被人看好,初遇之际她因葬父而身无分文。
落魄到所有人都想上去踩一脚,被地痞流氓堵在巷子,混乱时她几针便让高大凶猛的男子倒地不省人事。
这幕恰被墨夷莲看了去。
几日试探与考验,她才成为她麾下一员。
若不信任便不会用。
墨夷莲张了张干裂的唇:“可查到从哪下的毒?”
“除了药,水,饭食,”医女想了想道:“还有气味。”
“这屋子我全看过,没有任何问题。主子回想一下,可有人来时身上气味让你很困或是刺鼻。”
每日来贞松院的人不少,除却冷青衣,温家几房和温老夫人日日都来。
每人身上熏的香味各有不同,靠她一个时常昏睡的人来感知没办法,只有让医女亲自辨别。
她道:“今起日你扮作我的婢女。”
医女知道墨夷莲的意思,她颔首。
感知到有人来,冬令飞快把地上两个婢女弄醒后带着医女出屋。
进来几人,见墨夷莲依旧沉睡,温葵婕叹息,满脸自责:“怪我,如果不是我,四妹妹也不会这样。”
温夏安慰道:“要怪就怪那丫鬟攀比心太强,三妹妹怎么还怪上自己了。”
“不过四妹妹也挺惨的,怎么就遇上这样的人。”
温夏是得宠的庶女,因有荣宠在身,自来说话不过脑,此时的话不合时宜也没发现。
温葵婕暗自嗤笑,却被她下一句话问住。
“三妹妹这几日熏的香好好闻,什么时候换的新配料?”
“二姐姐是不是闻错了,我的香自来是一种。”她抿一口茶道。
温夏奇怪,“是吗?”
旋即她没再追问,继而聊到其他事上。
床上墨夷莲困意来袭,强撑着才勉强听清二人对话。
-
温府大门,一个身着道袍的老道定定看了一眼温府后摇头叹息,没走出几步便被拦住。
一长得憨厚的男人道:“道长又要去作法?”
前几日道长作过一次法,为一家几十年的病秧子驱走不干净的东西后,那人奇迹般病除强悍起来。
后又有人找他,离开时每家都是感恩戴德的,因此民间很快传开,传得很神。
道长摇头,神色凝重,继而往前走。
男子见状也直言道:“道长,方才见你看了这温府好一会,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你别问了。”道长嫌烦似的绕过他走得更快。
“道长你就说呗,我嘴很严。”
道上压低声: “诶,相胜即相克,这温家有一人恐是活不久了。”话出口后他便急匆匆离去。
午后,炎热的夏季闷得令人喘不过气,天边聚集大片的黑云,席卷而来的狂风中大雨骤降。
雨滴落在地上击起泥水,下人们轻手轻脚踏过泥水,生怕惹上头人不快。
屋檐下,温老夫人仰面看天,无奈又妥协的紧闭双眼。
距她五六尺的道长道:“四姑娘与此地,犹星宿相冲,如水火相遇,如果强行留在这,厄运接踵而至,活不过十八。”
“怎么样才可破局?”
温老夫人深感疲惫,只得将所有希望与寄托寄予眼前人身上。
“现在立即出陵云,未过十八生辰不可踏进一步。”
忆起墨夷莲来到陵云后所受到的伤害,她狠下心道:“好,多谢道长。”
她的阿莲命太苦了,好不容易回到家却屡受磨难,所幸还有大半年她就可以再回来了。
送走道长后温老夫人着手精心布置。
贞松院里,两个婢女依旧倒地。
床边冬令叫了很久墨夷莲也无半分苏醒迹象,最后请医女帮忙墨夷才睁开眼。
她反应稍有迟缓,昏睡太久以至于记不清自己身处何处,熟悉的面孔将她拉回现实。
冬令道:“主子,今日有一老道在温府前说出你与陵云相克的话,现在外面传得沸沸扬扬,都在说你是克星。”
其实说得更过分。
都在传她八字过硬,克死亲生父母不够,还来陵云克温府一家,最后连自己都克进去了。
从她和陵云相克,传谣成她克天克地克父母,和她接触的人都后被克。
联想到冷衿竹被派遣到如此危险的地方办案,大家更加相信自己的说法,民间逐渐开始联合起排斥墨夷莲。
听完墨夷莲就连冷笑都笑不出,嘶哑着桑子说:“他们的目的显现了。”
她想过自己有和谁接触且得罪过以至于招来这般大的仇恨,现在看来才知道,哪是她,分明是冷衿竹。
东阳是温若莲养病十几年的地方,离东湘不远,冷衿竹的仇人真以为他们是有情人,能牵制住他。
温葵婕是剑,她又何尝不是,可惜她这把剑伤不了冷衿竹万分。
对方的算盘终究落空。
“主子,属下这就去把那老道捉去令他重新再说一番!”冬令道。
那道长胡言乱语不说,还诋毁他们最崇敬的主子,这几日他忍其很久了,碍于没得命令不敢兀自动手。
墨夷莲拦住他,“没用的,何必浪费时间。”
有人一心想让她走,目的没达成绝不会罢休,她现在没有心思斗。
还有大事没开始做,或许离开陵云做许多事都要方便得多。
这是福是祸也不一定。
冬令问:“那我们该如何,先杀了背后指使者再收拾老道?”
墨夷莲都摇头,“撤。”
下毒之事凡染指者她一个也不会放过,但至少不是现在。
“留三十五人在陵云,其余人随我撤到东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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