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我推的孩子

　　25

　　杰森短暂震惊过后，略显生硬地向你做了粗糙简短的自我介绍。

　　你跟随他到客厅的沙发上落座，在看似闲谈、实则彼此试探的对话中，逐渐洞悉了他不安的根源。

　　实际上，杰森的不安掩饰得很好，但凭借自己对「剧情」的了解，你仍能在谈话中拼凑出他近期经历的种种复杂动荡：从寄宿学校回归、被收养、领养手续不全被社工强行带走、在哥谭市法庭上面临由夜曲发起的监护权争夺战、独自挫败疯帽匠的阴谋、与前代罗宾的沟通不畅，乃至尚未完全获得的现任罗宾身份等等。

　　如今所有事情走向好转，却不得不面对养父突然认领回家的亲生孩子——非常合理，换作任何人都会觉得不安。

　　“让我告诉你一个布鲁斯的秘密吧。”你慎重权衡后悄悄压低声音，抛出诱饵。

　　杰森梗着脖子作势不感兴趣，身体却诚实地微微前倾。

　　“还记得你和布鲁斯的烛光誓言吗？你曾向布鲁斯发誓，你们俩会一起打击犯罪与腐败，永远不会从正义的道路偏离。”

　　“你在开玩笑吗，我当然记得！”

　　杰森既有点得意又有点别扭。他并不知道你身上发生的事情，语气里透着被戳破秘密的警惕羞恼，显然误会是布鲁斯或迪克透露了他们的盟约。

　　【我不是为了我的事业选择杰森，他是被选中的……就如同我被选中一样，去做我生来就该做的事。和我的生活合二为一的，我一生的事业。
　　我记得我曾经的样子，我想我是孤独的。我不希望杰森像我一样长大……我不知道该做什么，不知道当我不再年轻时该如何战斗，我只是想给杰森一个释放的途径，想要他消除怒气，然后继续他的人生。】

　　你把这段深深触动过你、布鲁斯从未宣之于口的剖白尽可能多地完整传递给杰森。

　　布鲁斯从不希望他的孩子们被复仇的愤怒与孤独困在原地——就像他一样。你因为感动，即使无限地球危机重启后没有从前那么频繁地阅读漫画，也在翻阅时留下深刻印象，只是无法逐字复述。

　　你提到过很多次，对你而言，心中的罗宾首选是迪克。他陪伴你长大，那是段纯粹的日子，他一度在漫画中出场次数比蝙蝠侠还多——听起来你很爱迪克，事实的确如此。

　　但喜爱罗宾的源头是蝙蝠侠，你故事的原点是蝙蝠侠。如果你不是深爱着蝙蝠侠、阅读侦探漫画，你不会认识罗宾。

　　你非常爱蝙蝠侠，非常爱布鲁斯。你不止一次被他的痛苦震撼，被他的守护震撼。他的痛苦与爱意同等磅礴，你无法融入一个新的家庭，可你的潜意识在你想起一切前帮助你做出了选择。

　　你对他说：「确实不晚。」

　　你相信伤痕累累的布鲁斯拥有作为人类、作为父亲的爱的力量，何况他现在是被分类的「古早蝙蝠侠时期」，一段更具活力、幽默与温和的蝙蝠侠时期。

　　布鲁斯拥有炙热的感情与坚韧的心灵，同样拥有承受了不该被忽视的痛苦的灵魂。你也因此不希望自己任何表现会干扰他的行为，只对迪克表现狂热粉丝的一面。

　　当然，它建立在你能阅读旁白和布鲁斯个人经历的基础上。那些独白是你对布鲁斯印象构建的重要部分，你记不清哪些他有说出口，哪些没有。

　　你暂时无法想象在现实生活中，与真实活着的布鲁斯相处是什么模式，不过你清楚布鲁斯一定比只有人设的纸片人复杂。截至目前他给你留下了好的印象，因此作为旁观者，你希望能够推进这个错位家庭的互相理解，哪怕轻轻一把。

　　……你在情不自禁的走神中猛然回神，懊恼地甩了下脑袋。你又把自己定位成粉丝，这可不好。

　　杰森固执地昂着头，绷紧了下颌线，视线却飞向虚空。很好，他也分心了，完全没有注意到你的心不在焉。

　　26

　　即使是你这种毫无危机经验的人，此刻都能感觉到某种不赞成的强烈视线在试图烤糊你的背部。他明明早就在场，却始终未曾现身打断对话。

　　你暗中侧头，对杰森身后拐角处的布鲁斯比出噤声的手势，示意你还想继续谈话。他可以听，但不要打扰你们。

　　深灰色衣角应声隐入墙角的阴影，你很确定他没有离开。

　　“所以你知道布鲁斯的秘密。你也是我之前的某个退役的罗宾？”杰森回过神，哼了一声。

　　“我不是，具体的细节要由你自己发现——” 你故意停顿半拍：“我知道你和迪克都把破解蝙蝠电脑的加密档案当做乐趣，如果你能找到消息，意味着布鲁斯允许你们知道它。”

　　“迪克？”杰森皱起眉，脚上的运动鞋重重碾过地毯：“他居然把你接回家，毫无芥蒂地接纳知道所有人秘密身份的你？”

　　“值得惊讶吗？”你摆出心平气和的姿态：“迪克向来擅长处理复杂关系，我们相处得相当友善。”

　　“看来想太多的人不止我一个。”杰森稍显冷淡地抿起嘴唇：“我是第二个孩子，但不是亲生的那个。”

　　你怔忡两秒才反应过来，杰森指的是迪克同样会对你和布鲁斯的生理联系有所……不至于说隔阂或戒备，总之有些谨慎与焦虑。

　　这可能吗？

　　你记得迪克前两天对待你的态度。好吧，对比作品中刚独立出来时稍微有点小暴躁的脾气，他确实友好过头，只是你习惯性把他当作游刃有余的成熟夜翼，所以一时没有察觉差别。

　　又或许是你有意识忽略了某些细节。如果承认它们，意味着你需要重新丈量你和迪克之间自以为是的亲密关系。

　　为什么不能是迪克作为义警，把你当做需要帮助的孩子呢？

　　……你可能确实有点厚脸皮，作为一个成年人，一会儿把迪克当孩子对待，一会儿又想让迪克把你当孩子对待。

　　你很快想通了。这是迪克进入韦恩家后第一次远离韦恩家，想要拥有自己独立的身份。他连杰森被收养的事实都花了足够的时间释怀，何况是有血缘关系的闯入者。

　　伟大的独生子情节！

　　“别这么说。”你算是温柔地放缓声线，向杰森解释。会担心这事的他在你眼里实在有点可爱，你毫不犹豫地分享迪克的想法：“他想要做一个好哥哥，只是还不知道如何去做。”

　　“怎么没人通知我？”杰森颇具攻击性地翻了个白眼，语气不无讥诮：“我还是这个家庭的一部分，对吧？”

　　强烈的自我保护意识。他实在是个敏锐而敏感的孩子，尝试对外来者伪装出针锋相对的刻薄模样。

　　“他亲口告诉我的。”你说，并庆幸自己没有在两任罗宾完全水火不容时到来，他们已经有了冰释前嫌的迹象：“我知道你们的关系并不像你说的那么糟，很显然你们要和解了，不是吗？不如就把我当做你们一致对外的目标。”

　　杰森不说话，鞋子再次碾过地毯。半晌，他才咬着牙挤出一句：“我才不会那么做。”

　　你知道杰森不会这么做，不然你不会这么说。

　　“没有监护人，没有信托，没有继承，更没有收养，好吗？”

　　你顺势向他承诺，说出了本就想说的话：“白天和黑夜是不同的。你大可把我当做一个韦恩家的远房亲戚，凭空出现的血缘链接不会比你们朝夕相处的日子更加宝贵。
　　你知道我是成年人，有我自己的人际关系，我没有变成韦恩家的归属品。任何身份上的变更都会引发繁琐的后续处理，包括并不限于我工作合同中身份信息的变更——而我最讨厌麻烦。我保证不会插入你们的秘密关系。”

　　你感觉到杰森谈话的兴致极速下降，几近透明的对话气氛显然让他不适，于是及时截断话语：“去吃饭吧，错过阿尔弗雷德精心制作的晚餐才是真正的家庭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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