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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岛风云
生日这天,也就是七夕的下午三点,二十二岁的陈澄乘坐空客飞机穿过厚重的云,顺利抵达了港岛国际机场。
这是她人生第一次来到这里。
港岛,一个曾只在电影里见过的城市。
此刻就在脚下。
一切又感觉如此的不真实。
飞机停稳后,扬声器里开始播放起铿锵动感的音乐,叫人心潮澎湃。
陈澄忍不住拿起手机,想要识别这首歌,却发现软件一片空白。
这才想起来自己开了飞行模式。
身旁,一个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走吧。”
陈澄将头发捋到脑后,指了指天花板,问:“这是什么歌?”
江礼仿佛没听见似的起身,目不斜视地往外走。
她也急忙站起,撇了撇嘴:“不告诉我拉倒,我自己搜。”
边走边关掉飞行模式,刚踏上廊桥,正看着手机,却猛地撞上一个温暖坚实的后背。
“走路别看手机。”他语气淡淡的,却像是带着一丝责备。
她有点无语:“干嘛停住不走啊?”
绕过身影一看,见他正将手机往口袋里揣,她忍不住翻白眼:“你不也在看手机嘛。”
他松了松衣领:“是张国荣的《无心睡眠》。”
说罢继续往前走。
她急忙跟上,看着他一本正经的帅气侧脸,打趣道:“你刚刚不会也在搜歌吧?”
他目不斜视,冷声道:“我才没有你那么无聊。”
她撇了撇嘴,目光看向前方。
两排身穿黑色制服的保镖已在廊桥外等候。
陈澄忍不住咋舌:这排场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还没来得及见识这国际机场的风貌,就跟随着江礼的步伐离开了航站楼。
门外焦热异常,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已经等待多时。
一上车,里面清凉舒爽,有股柑橘的淡淡香味。
司机回头,用粤语简单说了句话。
江礼点了点头,修长的手指在平板上滑动,随后也说了一句。
她舒舒服服地靠在椅背上,忍不住开口:“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他的视线集中在手中的公务,漫不经心地问:“你很想知道吗?”
她摆了摆手,随后看向窗外:“我就随口一问。”
窗外的站牌开始缓缓后退。
与此同时,车载音响里忽然飘来一段铿锵的旋律。
是张国荣的《无心睡眠》。
陈澄嘴角勾起:“怎么这么巧啊,刚刚也是这首歌。”
转头看过去,他轻轻合上平板,抬起头,转向她,细密的睫毛轻轻抖动着:“我看你要不去学学粤语吧?”
阳光在他挺拔有型的轮廓上覆盖了一层朦胧。
陈澄苦笑道:“我看没这个必要吧,我又不是真要做你的太太。”
“以后这种话不要说。”他将手指放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至少在这一年里都不能说。”
“好吧。”她耸了耸肩,“不过让我学方言确实是难为我,我连普通话都不太利索。”
他轻咳了一声,靠在座椅上,仰头闭着眼,不再说话。
汽车渐渐开进市区,仿佛进入了钢铁森林。
她仰起头,忍不住张大嘴巴。
线条分明的摩天大楼鳞次栉比,片片玻璃幕墙上折射出道道金色的光斑。
看着曾经膜拜的建筑作品一个个清晰地伫立在眼前,她激动得连拍大腿:“这几天我们可以去逛逛吗?”
他没有开口。
她撇了撇嘴。
马路上的红绿灯跳跳闪闪。
霓虹灯牌虽然还未亮起,但层层叠叠的金属线条似乎已经暗示了夜晚的繁华。
隔音玻璃外,周边繁忙的车流和人群仿佛正在上演一出热闹的默剧。
她激动道:“其实我老早就想来了,一直没机会。”
江礼揉了揉太阳穴:“是没有钱吧?”
她抱起手臂:“少看不起人,旅个游能花多少钱。”
他嘴角微微勾起:“有钱可以玩到更多好玩的地方。”
她拧起眉毛:“开口就是钱钱钱,丑陋的资本家说的就是你这种人吧?”
他无奈地笑了笑,不再辩驳。
汽车又开了一会儿,过了大桥,终于往一处山上开去。
窗外树木郁郁葱葱,满目翠绿。
不久,在一处铁制大门前停下。
随后,大门缓缓打开。
一进去,陈澄目瞪口呆。
举目望去,一座巨型别墅依山而建。
庄园内,园艺宏伟壮阔,精心雕琢。
白色大理石喷泉正不知疲倦地洒落晶莹的水花。
路边每隔十米都有个工作人员鞠躬示意。
汽车在别墅前停下。
陈澄刚伸手,车门就被人轻轻启开。
“谢谢。”她款步下车。
但是一抬头,她又愣住了。
只见门口站着一个银发鹰眼,精神矍铄的老头,正向自己躬身致意:“陈小姐,欢迎回家。”
她哑然失笑:“王……王管家……”
他微笑道:“正是。”
“你上午不是还在……”
“外面热,还请先进来。”王管家说着就向屋内伸出手。
江礼大步流星地往里走去。
步入豪宅,陈澄再次震惊。
如教堂般开阔的穹顶上吊着一只璀璨夺目的水晶灯。
四面均是白色大理石墙面,反光中的自己如此清晰。
整个屋子空洞,冰冷,庄严,肃穆,让人不寒而栗。
几个工作人员连忙鞠躬:“欢迎回家。”
不远处,一个瘦小的女孩眉开眼笑地向她招了招手:“橙子。”
陈澄定睛一看:“昕怡!”
顿时喜上眉梢,脚步也加快了几分,“你今天不上课啊?”
“我这几天特意请假了。”江昕怡笑着小跑过来,“真是没想到,再见面居然要喊你嫂子了。”
陈澄扯了扯嘴角:“还不是你给我介绍的好买卖。”
江礼轻咳了一下,小声道:“晚点再叙旧,先跟我去书房。”
陈澄朝她点了点头,她也笑着向陈澄挥挥手:“等会儿再聊。”
书房里,窗明几净,空气中飘着若有若无的沉香。
在一个宽幅的红木书桌前,陈澄坐下。
江礼拿出准备好的协议:“你看一下,没问题的话就签字。”
她仔细端详了一番,抬起头:“真的把房子给我吗?那可是三个亿。”
他纤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叩击:“这点钱,跟父亲的命比起来就是沧海一粟。”
“你还蛮有孝心的嘛。”她想转笔,可手中的钢笔太沉,终于还是轻轻放下,“我当然是希望贵父亲能平安无事,不过我还是想问,万一,假如,要是不成功,那协议还生效吗?”
“房子我还是会给你,就当是给你的补偿。”他注视着她,“但是,这一年内,或者我父亲百年之前,你都不能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陈澄点了点头,注视着他清亮的眼眸:“这点你绝对可以放心,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守规矩。”
江礼手按着协议:“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她挠了挠太阳穴:“我始终搞不明白,不领证不办仪式,算什么结婚。”
他微笑道:“按米婆婆的建议,我们这是遵照的古法,拜天拜地拜父母。”
“米婆婆?”
“嗯,就是给我们合婚的那个高人,在港岛很有名气。”
听起来像巫婆似的。
她严肃道:“但不领证的话,我爸妈那边恐怕不好糊弄啊,要不就别告诉他们吧?”
他摇了摇头,目光严峻:“不行,没有父母的祝福,就不能算结婚。”
“那很难办啊,虽然我也不想做离异人士,但没有证的话很难说过去。”她轻轻敲了敲桌面,“上来就告诉他们我们结婚了,但是没领证,只是拜堂成亲,也没有喊他们,想得到祝福?不被轰出去有鬼。”
他沉思片刻,忽然看向她:“那我们就去领证好了。”
她挠了挠头,尴尬道:“要不我们再想想有没有什么其他办法?说老实话,我主要是不想骗他们。”
“这怎么能叫骗?”他叩了叩桌面,“这之后我们就是正式的夫妻。”
她一愣,看着他清澈如水的眼神,勉强笑道:“别搞笑,谁家结婚只结一年的?”
他反驳道:“有些人结婚不到半年就离婚了。”
“那性质能一样吗?至少人家是感情破裂,我们之间有感情吗?”
“既然你这么说的话,那就是不想签?”他按住协议,想往回收,“那你就陪昕怡玩几天回去吧。”
她也按住协议:“我没说不签啊,就当是一年的青春损失费,这买卖不要太划算。”
他松开手:“那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她咋舌道:“得加一条,不准有肢体接触。”
“可以。”他漫不经心地问,“不过,万一你要是掉进水里,我救还是不救呢?”
“我会去学游泳的。”
“那你要是在马路上晕倒了,我救还是不救呢?”
“如果看见了,请帮我报警,打120。”
“那你要是不小心从楼上摔下来,我救还是不救呢?”
“你怎么说得我心里慌慌的。”她尴尬道,“那就加一条,不准有非必要的肢体接触。”
他转动着粗重的钢笔,目光看向窗外。
她严肃地将这条写下,抬头道:“我是说真的,绝对不能有,我以后还要找男朋友呢。”
他轻笑了一下,摇了摇头:“这些都跟我无关。”
她好奇道:“那你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有必要的话可以再加。”
“行,那就这样吧。”她爽快地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将纸转向江礼。
他摘下笔帽,顺滑一签。
她弯腰去看他的字迹,忍不住夸道:“老公,你写的字真好看。”
他手指猛然一顿,随后又在纸上写写画画:“得加一条,两个人的时候不要开这种玩笑。”
时间差不多到六点时,一个工作人员敲了敲门:“少爷,董事长回来了。”
江礼点了点头,站起身。
陈澄问:“董事长?是不是你爷爷?”
他不置可否。
“是不是说句话好吗?”
他微微皱眉,但还是开口道:“不是,我爷爷早就死了。”
“那是谁?”
“你马上就知道了。”
说着,就带着她走出书房。
江礼走到栏杆边,用眼神指了指楼下。
楼下,一个个工作人员纷纷躬身低头,齐声喊着“董事长好”。
顺着他的视线,陈澄朝楼下看去。
只见一个银发老妇人正雄赳赳气昂昂地朝里面走来。
年纪大概70多岁,面容典雅,颧骨高耸,一双丹凤眼吊在眉梢。
穿着像是寺庙里的青灰色素袍,却戴着一副金丝眼镜,长长的金色挂链从镜腿处垂下。
身形之瘦,宛如一只圆规戳在地面上。
江礼轻声道:“她就是昭明集团的董事长,江玲花,我的奶奶。”
王管家上前跟她说了几句话,她迅速摆手,随即朝楼上看来。
霎时间,陈澄与她视线在空中对撞。
此刻,江玲花的眼神似笑非笑。
陈澄心中一惊:这女人绝非善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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