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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发
深夜的晚上,烛光摇曳照在书页上,虞时晚合上了书,也合上了那些屈辱的回忆。
恰在此时,树精灵敲响了她的门,“主人,你还没睡吗?”
“进来吧。”虞时晚把书放好,双腿交叠坐在椅子上。
树精灵端来一碗姜汤,“另一个主人熬了姜汤,但是不知道你睡没睡,他说如果你还没有睡,就让我把姜汤送进来。”
“放下吧。”虞时晚扶着额头,声音透着一股彻骨的冷意。
树精灵小心翼翼地将青瓷碗放在案几上,碗中琥珀色的姜汤微微晃动着,汤低处是几片姜片,边缘已经被熬得微微卷曲。
看着这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皱了一下眉,她不太喜欢姜的味道。
“哦,对了,还有蜂蜜,另一个主人说如果你怕辣的话,可以加入蜂蜜调和一下。”说着树精灵就把一小罐的蜂蜜放在她桌子上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虞时晚有些冷淡。
待到树精灵走出后,她吹灭了烛火。
只剩下月光。
月光的照耀下,她一侧的脸变得阴晴莫辨。
她坐在书桌思考了很久很久。
她看着姜汤还有蜂蜜,在想裴淮真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或许对于别人而言,淋雨的晚上有人递来姜汤和蜂蜜会泛起一阵感动。
但对于虞时晚来说,这样细腻的温柔和关怀却像刺一样,让她不安。
习惯恶意、习惯冷漠,她早就给自己套上了重重的壳,给自己天真稚气的面孔戴上各种各样的面具去应对那些恶意。
可对于温柔和善意,她反而不知道怎么应对。
她怕这些温柔和善意腐蚀掉她坚硬的壳,等到黑暗和恶意再次袭来的时候,她不能去应对。
她做了很久,等到姜汤的热气不再往外冒,彻底凉掉的时候,她才心安理得将这一碗姜汤给喝掉。
而另一边的裴淮真,他找了只长尾巴的狐狸。
狐狸坐在山间小亭的石桌上,屁股对着认真的仙君,老老实实向下垂着尾巴。
而裴淮真一边看着书上的图画,一边拿狐狸尾巴编着辫子。
“洗漱的丫鬟两个,梳头的嬷嬷一个,贴身伺候的四个,管衣裳首饰的两个,熏香的一个,院子里的洒扫的粗使丫头还有六个……”虞时晚一边说,一边拿指头认真算着。
他的脑海里回想着虞时晚说这些话时的模样,那个时候他并没有回答她的那些话,不是忽视,而且在思考怎么才能照顾好她。
贴身照顾的话,树精灵可以做,树精灵的本体就在虞时晚的房间对面,很方便照顾。
只是树精灵做树做习惯了,对于手指的运用没有那么灵活。
编辫子梳头的话,可能还需要他来。
学会编普通简单的辫子手法之后,他又开始学习别的更为复杂的手法。
裴淮真修长的手指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玉质的光泽,他垂眸凝视着发髻图样,两只手轻轻梳理着狐狸蓬松的尾巴。
每一缕毛发都被他细致地分开,指尖穿梭间,一个精巧的三股辫逐渐成型。
夜越来越深了,狐狸都忍不住打哈欠,原本它还端正的坐在桌案上,现在都已经趴下了,仙君依旧认真,也不知道仙君还要摆弄它的尾巴多久。
裴淮真编了又拆,拆了又编,等到把这本书都练习得差不多的时候,他又翻起了另一本书——《灵宠毛发图谱》。
翻着翻着裴淮真觉得好像哪里不对,这好像不是给人梳得发髻。
仙君思虑再三决定放下的这本书的时候,正好看见了“雪狮猫”的那一页。
他忽然想起了虞时晚淋雨吹干头发后炸毛的模样,其实她头顶那两边翘起的模样跟猫耳朵很像,而且她的眼睛很亮,很像小猫。
白狐已经睡着了,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尾巴已经被分成了两股,扎成了两个圆润的团子髻。
“不对。”裴淮真解开,开始思考新的方式。
第二天,阳光普照下来的时候。
白狐伸了个懒腰,抖擞了一下儿,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地上全是它的毛发,一瞬间它从整个栖霙山毛发最多最柔顺的狐狸沦落到一夜晚掉毛最多的狐狸。
虞时晚睡到很正午的时候才起的床。
梧桐树见她起床,赶忙抖落着叶子。
虞时晚还觉得奇怪。
她正疑惑着,一阵轻扣声从门边传来。
“夫君?”虞时晚靠在门框,乖得像猫一样,她揉着惺忪的睡眼,“你怎么来啦?”
“我……”裴淮真正了下神色,认真道,“我来给你梳妆。”
“什么?”虞时晚一脸惊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夫君你还会梳头发。”
“懂得一点。”裴淮真道。
对着镜子,虞时晚坐在前面。
裴淮真拂过她的头发,看着她的首饰盒,想着该怎么搭配。
“其实,我做个简单的马尾就可以。”虞时晚道,“或者像夫君这样的头发就行。”
裴淮真没有回话,而是认真梳起了她的头发。
虞时晚也没有说话了,她坐在铜镜前,看着镜子中倒映出他专注的眉眼。
她看着他将自己的头发分成两股,指尖灵巧编织缠绕,似乎很熟练。
随后他又在袖中取出几根缀着紫色珍珠花型的发带,将编好的发髻固定成两个带尖尖的“耳朵”?
虞时晚觉得这两个发髻真的很像猫耳朵,之后他又在“猫耳朵”的下面缀着两个细小的银铃。
虞时晚歪着脑袋看着自己头顶的那对毛茸茸的“猫耳”,铃铛也随着她轻微的晃动而微微响动着。
居然还挺好看的。
但发型做完以后,裴淮真并没有停止,他又从她的首饰盒中拿出一对紫色的耳坠,然后轻轻擦过她的耳垂,给她戴上。
接着就是镶嵌着月光石的银链。
虞时晚好奇地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睛亮亮的,似乎从没想过自己还能这么被装扮。
随后不等裴淮真再做什么,她自己从妆奁前跳起,赤足跑向衣柜,从层层锦缎中挑出一件紫色烟罗留仙裙,那裙摆处绣着花纹,在光线中若隐若现,飘转见像极了盛开的紫薇花。
“夫君觉得这件可好?”她眼睛亮得像星子,不等裴淮真回答,她就自顾自抱着这条裙子转起圈来,裙裾飞扬间,猫发髻上的铃铛叮咚作响,上面的月光石折射出太阳的光芒。
裴淮真弯起了一抹嘴角,施了个法术。
他指尖灵光未散,那袭紫烟罗留仙裙已经妥帖穿在了虞时晚身上,裙裾流转间,她头顶的小铃铛清脆作响。
“夫君,我们今天出去吗?”虞时晚仰着头看向裴淮真,眼神亮晶晶的,发间的银铃随着动作轻晃着。
裴淮真广绣一拂,案几上的书册自动飞入袖中,“栖霙山南麓有处观云台,适合读书。”
“读、读书?”虞时晚突然僵住,猫耳髻上的铃铛都停止了晃动,她不可置信问道,“你是说,我打扮的这么好看,是要去读书?就在山里读书?”
那他打扮她、给她梳发是为什么?!
她今天这么好看为什么还要去读书啊。
“今天必须要把三字经给背完。”裴淮真道。
“背完?”虞时晚难以置信,她连读都不会读,就让她背完。
有没有搞错。
“不行。”虞时晚摇晃着脑袋,“我怎么可能背得完,那么厚。”
“很简单的。”裴淮真道,“背完你想去哪里我带你去,烤鸡也可以多买几只。”
“还是不行。”虞时晚道,“我讨厌读书。”
“为什么?”裴淮真道,“如果你还想要学法术的话,就必须先跟我学读书。”
“我……”
坦白说,虞时晚确实很想学那些法术,虽然毒蛊学好照样很厉害,但谁会嫌本事多,何况毒蛊这种东西只能暗处使用。
当今圣上最恨的就是毒蛊之术。
当今三大世家,裴家以剑法扬名天下,而他们东方家以术法为专长,当今东方家的家主登上家主之位,靠的就是众多术法之一的毒蛊之术。
当年东方常为了修炼好毒蛊之术与虞音这个蛊女结为夫妻,可圣上下令禁止毒蛊之术后,东方常改修火之术,之后有与自己相伴多年的妻子和离。
这背后的原因可想而知。
东方家术法多种,圣上禁毒蛊之术,那东方常改修其他术法便是,可虞音蛊女的身份却不是那么轻易能更改的。
她看向裴淮真,他可是圣上亲封的天枢阁执剑使,执掌天枢阁,如果被他发现自己使用毒蛊之术会怎样,如果他知道自己蛊女的身份又会怎样?
在她的毒蛊之术没有修炼到可以杀死一切潜在的会对她有威胁的人之前,她不能暴露身份。
不就是背书吗?
有什么难的。
虞时晚拉着他的衣袖,笑得甜妹可爱,“在让我背书之前,夫君讲讲这书说的内容呗。”
她不想让他知道自己连字都不认识。
“好。”裴淮真点头答应。
三字经的第一句就是——人之初,性本善。
裴淮真念完第一句,虞时晚就一个字一个音去对应。
她默念了好几遍,确定把这些字记住之后,开口问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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