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回故城

　　三月份开学，同学们开始陆续回校。

　　开学没几天，谭浩明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小乔的□□，加了她好友。

　　好友申请中还写着：我是谭浩明，有事想请你帮忙。

　　刚通过申请，谭浩明就发来了消息。

　　舞蹈学校对面的这所理工大学是全国重点院校，资质较老，在各地也有几所分校。

　　据谭浩明说，四月份各分校要派教师来主校交流学习，总校这边的领导让文艺部组织个欢迎晚会，任务落在了他头上。

　　节目中歌舞都要有，唱歌好说，院系里能人不少，但舞蹈这块，能跳的就比较少了。

　　好容易选出来几个人编了个舞，排练了两天，总觉得差点意思。

　　谭浩明想让小乔过来给指导指导，提点建议。

　　可能是因为刚开学，小乔所在的专业这个月课程不多，再加上这确实是正事，小乔也就同意了。

　　周五下午，他们正好安排了排练。

　　李楠下午回家了，宿舍其他人也有事情，小乔一个人过来的。

　　和谭浩明约好在学校门口见。

　　到了地方，发现谭浩明已经到了，旁边还站着个女生，正是上次见过的孟玉莹。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站着，脸色都不太好。

　　谭浩明看到小乔过来了，笑着走过来和她说话：“你来了，走，一起过去，他们正排练呢。”

　　说着和小乔并肩往学校里走。

　　“站住！”孟玉莹几步跑上前，拦住了小乔的去路。

　　孟玉莹看着谭浩明：“凭什么让她去看你们排练，不让我去？”

　　谭浩明脸色发青，声音严厉，“小乔是我请来帮忙排舞的，你来了就是添乱，你别无理取闹。”

　　孟玉莹一脸气愤，“我无理取闹？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我看你就是看上她了！”孟玉莹眼圈发红，转过头狠狠瞪着小乔，“长的一副勾人样，天天就知道缠别人男朋友，你不要脸。”

　　“孟玉莹，你有完没完？”谭浩明脸彻底黑了。

　　“我告诉你，我不是你男朋友，我也不喜欢你，以后你也别来学校找我。”说完一把推开她，带着小乔往里走，也不管孟玉莹在后面又哭又嚎。

　　“对不起，小乔，你别听她的，她从小被家里人惯坏了，说话口无遮拦。”谭浩明在旁边不停道歉。

　　经过了这么一遭，饶是小乔这种性格好的人也想破口大骂，无缘无故挨一通骂，惹一身腥，她图什么啊。

　　她刚想开口说话，一抬头看见旁边人行道上站一男生，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和她对视几秒，转身走了，是张澜。

　　刚才那一幕他一定都看见了，虽然不是她的错，但是知道自己被骂的过程被别人看见了，她还是觉得有些无地自容，本就低落的心情瞬间降至谷底。

　　她冷脸告诉谭浩明，今天下午帮他们排练完，以后任何事都别再找她，找她她也不会帮忙，她不想再和他扯上任何关系。

　　小乔对人一向真诚礼貌，做事说话也会留有余地，能直接说出这样的话已经是明确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谭浩明只讷讷说“对不起”，一时间两人情绪都有些低落，进排练馆前，两人一路无言。

　　小乔高中参加过很多表演活动，无论是舞蹈专业能力还是参加活动的经验都很丰富。

　　来之前小乔想的既然答应帮忙，就要把这个舞蹈节目排好，编舞内容、音乐效果各个环节都帮着把下关，最好是每个动作都做到位。

　　经过刚才这么一闹，什么心思都淡了，帮他们把整体环节理了一遍，指导了了几个关键连接动作，小乔就出来了，没让谭浩明送。

　　下午时间还早，李楠她们几个都不在宿舍，江东这两天也出差了，小乔心里还有些郁闷，不想一个人回去。

　　她沿着大学城附近的商业街走走逛逛，买了几个简单的饰品，慢慢悠悠的吃了碗小面，心情才变得明朗起来。

　　吃完饭一个人在附近走着，不知不觉就进了一个孤僻的小巷子，附近似乎刚拆迁，还没开始开发，看起来挺荒僻。此时天暗下来了，她打算回去，走到一个破败的小巷路口时，突然被一股大力拽进了旁边的小胡同。

　　“啊！”小乔只来得及惊呼一声，就感觉到一只大手用力掐住了她的脖子。

　　她本能的伸出抬起胳膊去扒那只手，但力气太小，攥住她脖子的手纹丝不动，让她感到有些窒息。

　　“闭嘴，再喊一声掐死你信不信？”一个男人粗声吼到。

　　顺着掐着自己脖子的刺青手臂向上，看到眼前的男人身材壮硕，剃着寸头、眉目狠戾、脸上的皮肤坑洼不平，嘴角斜斜向上歪着，一脸凶相。

　　他身后还站着两个小弟，一个尖嘴猴腮，染着一头黄毛，另一个眼角有道疤，脖子上还挂着条金链子。

　　“你就江小乔啊？”刺青男嘴里吐出一口烟圈，喷在小乔脖子上，黏腻的目光在小乔脸上游移，又自上而下在她胸前环顾，目光里的猥琐令人作呕。

　　“你......你干什么？”小乔脸色苍白，眼神惊恐，双手不由自主的颤抖，连说话的声音都哆嗦着。

　　男人“啪”的朝旁边吐了口痰，眼睛死死盯着小乔，

　　“长的真他妈骚，怪不得喜欢勾引别人男朋友，是不寂寞了？哥哥安慰安慰你。”说着就伸出右手朝小乔胸前摸去。

　　“豹哥，”旁边的黄毛叫了一声，凑到刺青男耳边嘀咕了一句，“咱收钱的时候不是说好了就吓唬吓唬这女的吗？这动人行吗？”

　　“去你妈的，老子干什么用你管。”抬腿踹了黄毛一脚。

　　脚刚放下，没防备被小乔一抬腿踢到他下面。

　　“我操你妈的，臭婊子！”刺青男一下子蹲在地上，捂着□□，面目扭曲，疼的直抽气。

　　“救......命......呃......有流氓！“小乔趁他们没反应过来，从旁边遛出去就往外跑,声音里还带着哭腔。

　　俩小混混看她跑了才反应过来，快步从后面追上来。

　　小乔体力根本不是俩男人的对手，更何况她现在手脚发软，根本跑不快。

　　她又急又慌，没注意脚下有个装着垃圾的塑料袋，一下子被绊了一脚，眼看着要向前摔倒，旁边突然窜出来个人一把抱住了她。

　　张澜今天下午约了一个大四学长在校外谈事情，走到校门口时，看到了小乔几人。

　　一个女孩站在她和谭浩明前面，气急败坏，说话的声音很大。

　　他听到了那女孩对小乔的辱骂，心里气愤异常，有种想上去呼她一巴掌让她闭嘴的冲动。

　　听到谭浩明对她的维护，和搭在她肩膀推着她向前走的手，他又恍然惊觉，自己并没有这样做的身份和立场。

　　他忍下心头不知所以的有点酸涩的情绪，看她一眼转头离开了。

　　后来他才明白，这种情绪名为嫉妒。

　　下午和学长谈事情的整个过程，他都有些心不在焉。

　　谈事情的咖啡厅靠近路边，他觉得：他和小乔或许真的有些缘分。

　　他看见她独自一人来这边逛街。

　　她神情似乎有些低落，进了对面一家饰品店，人来人往进出开门的缝隙里，他看到她站在一排木架子前，拨弄一个兔子挂件。

　　一会儿，她从店里出来，径直往后面的店铺走去。

　　她没看见他，她却一直在他的视线里。

　　谈完事情，学长早就走了，他坐在靠窗的吧台，不时望向外面，心里隐约有几分期待。

　　这条商业街是单向道，里面是个死胡同，走到尽头还得从里边出来。

　　不出所料，当他喝完第三杯咖啡的时候，他看见她从里面晃晃悠悠的走过来了。

　　夜幕低垂，她脚步悠闲，长长的睫毛如羽扇般轻轻垂下，抬头间眸光流转，潋滟清澈。

　　看着这样的她，他又开始心不在焉了。

　　她在一处十字路口停下，站定了几分钟，抬脚朝一个窄巷走去。

　　等了一会，没见她出来，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犹豫了一下，他抬脚进了窄巷。

　　走了一段距离，他忽然听到一声微弱的哭声，他心里一惊，就大步朝前面跑去。

　　正好看到小乔要扑倒在地上的那幕，两个流里流气的男人追在她后面。

　　他下意识的一把抱住了她，避免她摔倒。

　　小乔满脸泪痕、目光惊恐，两边的碎发不知被汗水还是泪水打湿，黏在脸上，眼睛哭的红红的，全身都在发抖，哽咽道：

　　“救.......救我，他......他们不让我...走，还摸......摸我。”

　　像抓住救命稻草般，两手死死攥着他胳膊。

　　看着小乔脸色惨白的样子，张澜只觉得一股火从他胸腔窜起，直冲他天灵盖，暴戾的情绪贯穿了他全身。

　　他强压下心头的愤怒，摸了摸小乔的头，声音里的疼惜仿佛要溢出来，“别怕，没事了，我拦着他们，你往那边跑，跑远了拿着手机报警，行吗？”他把自己手机塞她手里，把她脸上的碎发往旁边拨了拨。

　　小乔眼角含泪，呆呆的看着他，点了点头。

　　“臭小子，你他妈少多管闲事！”黄毛男话没说完，被张澜一脚踹肚子上，跌出去两米远。

　　张澜捡起旁边地上的半截木棍，抬手就往另一人身上招呼。

　　刚才黄毛被他踹了一脚，刀疤男有了防备，往左边一跳躲了过去，抓住他手中木棍，两人缠斗在了一起。

　　小乔往后面跑了将近100米，看身后没有人追来，哆哆嗦嗦的拿着手机拨打110。

　　刚接通话务员，抬眼间看到张澜和刀疤男滚到了地上，之前掐他脖子的刺青男也加入了混战。

　　她脑中一下变的清明无比，也顾不上哭，扯着嗓子对着手机大喊：“你们快来啊！张澜要被他们打死了，好几个人打他，在大学城商务街这边拆迁的窄巷子里！”

　　一口气说完似乎耗尽了她的勇气，又抑制不住自己开始断断续续的抽噎，“呜呜.....快来，你们快来，他们要把他打...呃..打死了.....”

　　大学城附近有专门的警务所，小乔报警时的语气急切，还涉及群殴、人命等字眼，出警很快，没几分钟警察就开车鸣笛过来了。

　　打斗现场，黄毛男捂着肚子蜷缩在一旁“哎呀哎呀”叫个不停。

　　刀疤男眼睛青紫，听见警笛声，瘸着腿往旁边的巷子跑，被跑过来的两个民警拦下来起来扣住。

　　张澜和刺青男还在地上撕打。

　　他额角流血，脸上挂了彩，一只手拧住刺青男的胳膊，另一手握拳，不要命似的往刺青男脑袋、身上招呼。

　　他后背上、腿上挨了刺青男手中的木棍好几下，看起来打的很重，可张澜像不怕疼似的，愣是拧着刺青男不松手，拳拳打的他呼爹喊娘。

　　“警察，别打了！”

　　“都松开！”

　　直到警察过来把他俩拉开，他才松手。

　　小乔跑到他旁边，看着他满脸伤，刚才滚在地上打架，身上灰扑扑的，也不知道身上的伤严不严重。

　　看到他嘴角还有血渍，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指去帮他擦，声音软软的，“你流血了，很疼吧。”

　　张澜低头看她，看见她眼睛里泪汪汪的，神情中全然是对他的担心。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带着血丝的大白牙，回她一句“不疼”，有点吓人，又有点傻气。

　　过了一会儿，张澜的痛感才上来，冷汗涔涔，腿一动就钻心的疼。

　　那三个小混混中的两人也受伤严重。

　　最终，在警察的监护下，几人一起被120送去了医院，待进行治疗后再进行问审。

　　到了医院，小乔也从惊吓中缓过神来了，行动和反应也都变得正常。

　　张澜做检查期间，她一直跟在旁边。

　　张澜胳膊上、背上都有伤，做检查的时候要脱衣服，她担心张澜不方便，细心帮张澜把t恤脱下来，她无知无觉，直觉的自己是在照顾病人，却把张澜弄的一阵脸热。

　　怕张澜口渴，还下去给张澜买水喝，帮忙把瓶盖拧开。

　　要不是张澜红着脸说自己另一只手没事，她都要帮他把水喂下去了，简直把他当个瘫痪在床的人对待。

　　检查结果出来，张澜小腿骨折，右胳膊骨裂，轻微脑震荡，额头、脸上、后背还有皮外伤。

　　伤的不轻，所幸伤的地方都不是要害，虽说伤筋动骨100天，但医生说他年轻恢复的快，只要好好养着，后面应该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医生说什么，小乔都在旁边认真的听着，怕自己忘了，边听还把医生说的注意事项记在手机里，不清楚的还要跟医生再次确认。
　　“你这小女朋友不错。”医生以为他俩是情侣关系，笑呵呵的打趣张澜。

　　“不，不是”张澜脸红到脖子后面，慌忙解释。

　　又用那只没受伤的左手拽了下自己头发，偷偷观察小乔脸上的神色。

　　看小乔不像生气的样子，才悄悄松了口气。

　　殊不知他此时神情扭捏，脸红的跟猴屁股一样，惹得小乔若有所思的看了他好几眼。

　　检查完之后，警察来做笔录，小乔和张澜一起录的。

　　通过现在的调查了解，民警认为小乔和张澜属于妥妥的受害者，告诉他们那几个小混混是有目的的直接来找的小乔，应该是有人指使，让小乔想想平常接触的可能会涉及到的人。

　　小乔仔细回想了那个小混混当时说的话：知道她的名字，还说她勾引别人男朋友。

　　她有些困惑，她们舞蹈学院男生是稀缺品种，上大一这半年来，她连能说上话的男生都没认识几个，怎么就会被诬陷勾引别人男朋友这种事了。

　　突然，一个人的名字蹦进了她的脑海：孟玉莹。

　　大概率是她上午的时候心中嫉恨，性格又一向任性妄为、无法无天，所以才有了今天的这一幕。

　　小乔把自己的猜想告诉了民警，还把上午的情况描述了一遍。

　　“孟玉莹当时误会我招惹谭浩明，还发脾气骂了一通。”

　　民警还没来的及发问，张澜突然出声问了一句：“那你和谭浩明是在谈恋爱吗？”

　　“没谈。”小乔回答的没有一丝犹豫。

　　听到回答，张澜觉得自己的心情有那么点愉悦。

　　做笔录的民警都是人精，见多识广，马上看出了张澜话里关注的重点，笑呵呵的看了他两眼。

　　因为两人都是学生，又是受害者，做笔录的过程民警对他俩态度还算和蔼。

　　后面说到张澜以一敌三的那股不要命的架势，还开玩笑说他：“小伙子这是英雄救美，冲冠一怒为红颜啊！”

　　张澜觉得自己今天好像煮熟的大虾，脸上的温度就没下去过。

　　临走前，民警嘱咐张澜在医院好好养伤，说这个案件还要做些调查，过几天过来告诉他们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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