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光里来

　　圣诞节，陶之意生日。
　　凌晨的时候，她就收到好多同学朋友发来的祝福，还包括哥哥2888的转账：【大学第一年过生日，出去吃顿好的，哥哥请客。】

　　那串数字让陶之意在深夜中“蹭”一下坐了起来，激动地摇头晃脑：【谢谢哥，爱你哥，你真是个大好人哥！】
　　陶之杭：【。】

　　爸妈夜里睡得早，第二天一大早就发来祝福红包，陶之意喜滋滋地收下，发语音一一表达谢意，接着拉开床帘，对已经起床的室友们发出邀请：“下午下了课早点回来，晚上请你们吃自助餐啊！”
　　梳着头的程婉安扭头，客气道：“会不会太破费了啊！”
　　李子青闻声从浴室里探出脑袋来，嘴里含着一口牙膏沫，含糊不清地应和：“对啊，太不好意思了吧……”

　　陶之意笑嘻嘻地穿衣服：“不破费不破费，哥哥买单，而且过生日请你们吃顿饭热闹一下也很正常。”
　　李子青吐了漱口水，羡慕道：“真好，你哥还缺妹妹吗？”
　　陶之意大笑出声：“有我这一个他就一头两个大啦！”

　　程婉安和李子青忍俊不禁。

　　“对了。”程婉安扎好头发，开始往脸上涂抹护肤品，问，“昨晚系群里发出的圣诞KTV活动看到没？”
　　“看到了。”陶之意端了脸盆准备去洗漱，“要去吗？”

　　“我想着既然都出去吃饭了，顺道去玩一下也不是不行。”程婉安说。
　　“那正好哎，不浪费我难得的全妆。”李子青搭腔，一边套着毛衣，一边询问陶之意，“你想去吗陶子？”

　　“去啊！”陶之意的话声从浴室传来，带着晨起的朝气，响亮明朗，“反正明早十点才有课，玩个尽兴！”

　　-

　　上午满课，下午练琴，临近傍晚，陶之意才回宿舍化妆。
　　三个人不同乐器专业，课程时间也不同。
　　等她妆化到一半时，程婉安和李子青一前一后的回来了。

　　冬日里的夜晚来得早，等磨蹭完出门，天已经全黑了。
　　网约车不能进校，三个人顶着寒风一路奔跑到西门，发现车还没到。

　　李子青看眼时间：“来得及吗，你订得六点的位，这都五点半了，过去肯定堵车。”
　　陶之意盯着手机上师傅逐渐靠近的定位，倒是不着急：“没事儿，我和店家说了六点没到就六点半到。”

　　这时，明亮的车灯由远处扫晃而来，有车朝她们靠近，陶之意感到刺目地眯了下眼，听到旁边的程婉安惊呼：“妈呀陶子！你打得是帕拉梅拉啊？”

　　陶之意懵了下，她明明记得是比亚迪……
　　打开软件去确认车型，见她叫的车子还在路口等红绿灯，正要说话，就听李子青又笑说：“不是啦！是别人的车。”

　　陶之意抬眸，副座的车门被打开，车上下来一个人，手里拎着漂亮的礼袋。
　　是张熟脸。

　　“哎。”程婉安在耳边小声说，“是迟衡啊。”
　　李子青定睛看一眼：“还真是。”

　　迟衡也望见了她们，两方礼貌一颔首，算是打过招呼。而后又朝驾驶座上的人说了什么，关上车门。

　　陶之意好奇瞥一眼驾驶座，瞧不清脸，只能看出是个男人。
　　应该是他朋友。

　　一声鸣笛，她们打的车子到了，停在帕拉梅拉后头。
　　几人前后过去。上车的时候，前车缓缓开远了，迟衡也从西门进了学校。

　　车子前行，三人挤在后排，李子青从外头收回视线，起了个话头：“刚刚那个司机，是不是昨天音乐会和迟衡一起的那个男生啊？”

　　陶之意也不确定：“好像是。”

　　“昨天音乐会迟衡也去了？”程婉安不知情，“我怎么没看到？”

　　“在洗手间门口遇到的。”李子青解释，想起那个男生个高腿长的模样，眉飞色舞，“他和一个腿很长的帅哥一块儿。”

　　“他朋友开豪车，那迟衡家条件应该也不差吧？”
　　“不差啊。”陶之意说，“上回我不是和你们说过，我去婚礼演奏的时候遇见他，还蹭他车了嘛？”

　　“哦对对对。”程婉安恍然想起来，“迈巴赫对吧？”

　　手机震动，陶之意笑笑点了下头，低头看微信，是周梵发来的：【Merry Christmas。】

　　陶之意回复了一个“圣诞快乐”的表情包，然后问他：【吃饭了不？】

　　见她笑不拢嘴，程婉安坏笑着调侃：“小周同志祝你的生日快乐嘛？”

　　“不是。”她实话道，“他不知道我生日呢。”

　　李子青：“啊？你没跟他说啊？”

　　陶之意摇摇头，顺手点开朋友圈刷新了下：“反正他来不了，就不说了。”

　　「迟衡：祝你生日快乐。」

　　指尖在这条朋友圈上停住，两分钟前发表的。
　　陶之意心下不自觉跟着一愣，提了嘴：“迟衡今天也有朋友生日哎，好巧。”
　　旁边两颗脑袋凑了上来。

　　“是哦。”李子青突然想起来，“我刚刚还看到他拎着个很大很漂亮的礼物袋，应该是送朋友的。”
　　“女朋友？”程婉安猜测，“也不像啊，有女朋友怎么这个点不出去约会。”

　　“可能送给他姐。”陶之意关了手机，随口一提。
　　“他还有姐姐？”
　　“有！可漂亮了，上次婚礼上我见过。”

　　程婉安可以想象：“他那么帅，他姐肯定美。”

　　-

　　一顿自助餐吃得不紧不慢，结束后已经八点多了。系里同学开好了包间，三个人离开餐厅打车直奔KTV。
　　到了门口，程婉安接了通电话，让陶之意和李子青先上去。

　　神神秘秘的模样让陶之意充满好奇，玩笑道：“干嘛？你有男人要来啊？”

　　程婉安眯了眯眼，笑得别具深意：“也算是吧。”

　　“？”
　　陶之意惊诧瞪大眼：“真谈男朋友了啊？”

　　没给她刨根问底的机会，李子青推搡着她上电梯：“走了走了，别打扰人家。”
　　陶之意一脸莫名：“哎不是，你不好奇啊李子青？还是你早就知道了？”

　　李子青：“我不知道。”
　　陶之意：“那你不让我问……”

　　话声被缓缓合上的电梯门截断。
　　三分钟后，程婉安等来了手拎生日蛋糕的外卖小哥。

　　“谢谢啊，辛苦了。”她伸手接来。
　　“不客气，麻烦点个五星好评。”

　　……

　　进了KTV包间，李子青迅速融入氛围，喝酒玩游戏，一片欢歌笑语。
　　陶之意惦记着程婉安要带男人来，暂时无暇玩乐，伸脖子直盯着大门，等人来。

　　“唰”地一下，本就昏暗的几盏灯忽然全被关了，电视屏幕闪黑一阵，切换新的画面，紧接着，欢乐的音乐从音响里传出，唱着“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大门被推开，程婉安举着点好蜡烛的生日蛋糕走进来，所有人伴着音乐一块儿唱了起来。
　　陶之意惊喜万分，一瞬热泪盈眶。

　　李子青大声提醒她：“快许愿吹蜡烛！”

　　陶之意十指交叉抱拳，闭眼许愿后，吹灭了烛光。

　　众人齐声：“陶之意生日快乐！”

　　“祝你和你喜欢人早日终成眷属！”程婉安在大喊。

　　陶之意：“谢谢大家！！”

　　一曲生日歌终了，包房里霎时间安静下来，只听沙发上的手机有微信来电在叫嚣。
　　陶之意听出来自己的铃声：“哎，是我的电话。”

　　大伙儿围着切蛋糕，陶之意点开微信，见是周梵的来电，内心狂喜。
　　歌曲自动切换下一首，音乐声又充斥包间。为了不影响通话，陶之意一边接通，一边急匆匆地跑出房间。

　　“喂，周梵，怎么了？”心跳如雷，她的话声里是掩不住的欣喜。

　　相较于这边，他那头颇为安静，清润的嗓音夹着风声一道传来：“你今天生日啊？怎么没说？”

　　语气几分暧昧，陶之意真的很难不遐想，稳住声线：“你有家庭聚餐，我就没想着说。”

　　“虽然来不了，但送上祝福还是要的。”他轻笑一声，温柔沉缓，“生日快乐啊。”

　　陶之意脸蛋红温，胸腔里也跟有火似的，烧得她晕头转向：“嗯……谢谢。你怎么知道……我生日？”

　　“朋友圈里看到的。”他说，“应该是之前迎新活动加的微信，没想到和你同系。”

　　“还挺巧。”陶之意不想就此结束通话，开始没话找话，“你聚餐结束了吗？”
　　“嗯，结束了，刚到宿舍一会儿。”他大概也没有要挂断的意思，问她，“许愿切蛋糕了吗？”

　　“许了。”

　　“没来得及给你准备礼物。”周梵沉吟片刻，“给你唱首生日歌吧？”

　　陶之意呼吸一紧，背脊也挺了起来，满心期待：“好啊好啊！”

　　“我唱得不好，你是音乐生，可别笑话我。”

　　“不不，不会的，我超开心。”

　　那头沉默，她听见他吸气，吐气，又吸气，又吐气，好几个回合后，才一鼓作气地唱出声：“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简短的一首歌，他唱得极为匆忙，也没在调上。
　　可陶之意就是爱听。

　　她没救了，她走火入魔了。

　　……

　　电话挂断，周梵吐了口气，打字：【有点不好意思「捂脸」】
　　陶之意：【哈哈哈哈，唱得不错，谢谢，我很开心。】

　　冷风迎面而来，他一阵寒颤，准备回屋。一个转身，和阳台门口正欲出来晾衣服的迟衡撞个正着。

　　周梵一瞥他手里那盆干净的衣服，冷不防被吓一跳：“怎么也不出声？”

　　迟衡面无表情，沉沉的声线透着微不可察地愠恼：“敲了门，是你太入神了。”
　　宿舍里另外两人出去了，仅他俩在。
　　尽管不道德，迟衡还是躲在门后偷听了全程。

　　他觉得自己很矛盾，明知听了会难受，可偏忍不住地想去听。
　　甚至坏心眼的，想听到他们闹矛盾。这样，他就有机会趁虚而入。

　　周梵尴尬扯了下嘴角：“你听到啦？”

　　迟衡挂起衣服，撇开眼，淡声谎道：“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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