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烟不戒YOU

　　一个半小时后，大巴终于抵达目的地。
　　群山环绕下的一个营地，是从村庄里辟出的一块地改建而成，旁边不远就是余下的大部分村庄。
　　十一点，村里各家正在做饭，炊烟袅袅。金色稻田一片接一片，一直延伸到青绿的大山脚下。

　　许薇薇下了车，第一感觉空气真好！第二感觉好安静，果然有点世外桃源的味道。
　　营地工作人员将他们一车人集合在大院里，如同军训一样站成四排。一个姓程的自称是正式领队，连同其余三名工作人员，将一起负责他们两天一夜的活动。

　　致完欢迎词，程队向他们介绍了行程安排。
　　今天下午是十公里徒步，晚上在营地住一晚。明天爬山，晚饭后坐大巴返校。
　　随后，两位老师和樊社长叮嘱大家听从安排，注意安全，就到了休息吃饭的时间。

　　大家先去房间放包。就一个晚上，大都轻装出行。许薇薇观察了一圈，发现就属蒋睿的包最大。
　　不过他人高，背在肩上也不怎么显。
　　早饭吃得少又吃得早，这会儿她有点好奇那包里都装了什么好吃的？

　　营地楼房总共三层，女生被安排在三楼，男生在二楼。双人标间，许薇薇自然和宋珂嘉住一间。
　　从窗户看出去就是静谧安详的村庄，许薇薇拍了两张照发在朋友圈，配了一句很接地气的话：【坐等开饭】。

　　不过半分钟，小鸟头像发来消息。
　　【J】：要不要零食？
　　许薇薇扬起笑脸，躺在床上回复。
　　【Vivi】: 有什么？
　　【J】：等着。

　　以为他要给包里的零食拍个照过来，没想到等来的是敲门声。许薇薇去开门，看到蒋睿站在门口，手指拎起一个塑料袋。
　　“拿着啊。”见她愣着，蒋睿扬唇一笑。
　　“都是你爱吃的。”
　　-
　　午饭在一楼，满满一屋子人，分坐了四大桌，很有点旅游景点吃团餐的感觉。
　　一道道热菜不断地端上来，很快摆满一桌。村里大姐最后端上一盆白米饭，大家开始盛饭吃菜。
　　许薇薇和宋珂嘉坐一起，车上坐她对面的两个男同学碰巧也在这一桌。好在蒋睿坐去了樊社长、老师那桌，要不然她多少会觉得尴尬。

　　饭后又重新集合，程队将他们四十号人分成四组，他和三个工作人员分别带一组。樊社长和蒋睿，以及两位老师也拆进四个组，辅助带队。
　　至于带哪一队，没规定，随机。
　　眼看着蒋副领队不露声色地抢先站到了她们这一组来，许薇薇一边憋住笑，一边刨开宋珂嘉戳她的爪子……

　　出发前，几乎所有人的包都放在了屋里，只拎一瓶水，蒋睿还背着他的大包。
　　老樊提醒他：“带上贵重物品就行了。”
　　蒋睿：“全是贵重物品。”
　　老樊：……
　　知道这家伙为何而来，老樊忍不住叮咛一句：“别光顾着追女朋友，看着点儿队伍。”
　　蒋睿头也不回向前走，跟他挥手拜拜。
　　-
　　九月最后一波暑热已经彻底褪去，天空晴朗明媚，秋高气爽。行走在乡间山野，心旷神怡驱散了饭后的瞌睡，许薇薇越走越精神。
　　正领队在最前头，时不时给他们介绍沿途风光。而副领队步子散漫地走在最后，彷佛赶着一群牛羊。

　　中途在一条景色静美的溪流边上短暂休息，陌生的队友们渐渐熟络起来。
　　许薇薇也和他们交谈，替他们拍照。拍完，自己也举着手机拍风景。
　　当镜头转至某个方向时，屏幕上出现一道身影。

　　他们的蒋副领队独自倚在一块大石头前，双手交叉在胸前，懒懒地看向前方。
　　许薇薇偷偷放大他的脸，正要定格，原本侧对她的脸忽然转了九十度，一双眼睛看进镜头——
　　许薇薇手一抖，在急速调换方向的同时点下快门……

　　“出发啦，同学们。”
　　领队招呼他们重新上路，许薇薇正要拉着宋珂嘉一起走，背后有人叫她。

　　“许同学。”
　　听到这声音，许薇薇头皮和心尖一起发麻。
　　她今天其实有留心，他叫别人都是连名带姓，好比叫宋珂嘉。怎么独独到了她这儿，就一个许同学？

　　蒋睿走上前，嗓音清淡：“偷拍我？”
　　“……”
　　发问太直接，许薇薇窘迫得无言以对。
　　既不好厚着脸皮否认，更不好意思承认，然后就听他喉咙里滚出一记笑声：“晚上记得发给我。”
　　……

　　说是十公里徒步，实际上考虑到他们明天还要爬山，领队只会带他们走四分之三。但依然有平时缺乏锻炼的人体力不支。
　　许薇薇就是其中之一。
　　前半程的精气神已经消耗殆尽，脚步越来越沉，后半程几乎落在队伍尾巴上。

　　领队让大家坚持，又热又累的许薇薇把头发扎成一团，敞开的冲锋衣也被脱下来，系在了腰上。
　　然而衣服面料太滑，走几步就松开往下掉。许薇薇索性拿下来抱在手里，旁边蒋睿示意给他。
　　众目睽睽之下，让他拿衣服太惹眼了。
　　而且，他手上还抱着自己脱下来的卫衣，

　　“放心，他们看不见。”蒋睿一眼看穿她的顾虑，长臂一伸，将她的外套抓过去。
　　红色冲锋衣与黑色卫衣叠在一起，怎么会看不见？
　　许薇薇正觉疑惑，只见蒋睿把冲锋衣稍微收了收，然后裹进他宽大的卫衣里。

　　明明只是两件衣服，然而胸腔内的心脏怦怦跳得飞快，浑身火热，许薇薇觉得自己快要烧透了……
　　-
　　晚上，院子里搞了氛围彩灯，领队带大家搞破冰活动。明天爬山要重新分组，正好借此机会让大家相互熟悉。
　　“太好了！”听到会重新分组，宋珂嘉如释重负。“今天我这电灯泡可太亮了。”
　　许薇薇脸红了一下，想想不对。

　　那她和蒋睿不也不会在一组了吗？

　　破冰结束后，同学们开始互加微信。有个大一的女生小声问她：“学姐，蒋学长是你男朋友吧？”
　　“……”
　　说不是不恰当，说是也不合适，许薇薇憋出五个字。
　　“暂时还不是……”
　　“哦，”女生了然地笑，“原来学长还在追。”

　　许薇薇也笑了，转头又和另一个男生加微信。
　　而自动脱离微信社交的蒋学长独自坐在某个角落，静静看着她和一个男同学拿着手机有说有笑。

　　回程的时候，她嫌热把头发扎成一个丸子在脑后，所以现在笑起来格外清甜可爱。
　　身上的卫衣里还留有隐隐幽香，想吸烟的生理反应上来，蒋睿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塞进嘴里。
　　橘子味在唇齿间散开，他起身走出院子。

　　远处的山头一片漆黑，天上月牙高悬，边缘染着一圈柔和光晕。
　　蒋睿举起手机朝向天空，拍下一张照片。这次没发朋友圈，直接传在和尼莫的对话框里。

　　很快，对面有了回复。
　　【尼莫】：你在哪儿？
　　【飞鸟】：大门口。
　　【飞鸟】：来不来看星星？

　　今晚星星零零散散，他拍的月亮周围，更是半颗星也没有。看着手指发出的邀请，蒋睿自己都觉得好笑。
　　收起手机，蒋睿仰头望天，试图找到一片星空。
　　身后脚步声来得比预想快，蒋睿一扭头，看见一颗丸子脑袋探出门外。接着第二颗、第三颗……

　　才将扬起的唇角慢慢放下，等最大那颗脑袋大大咧咧地朝他走来，蒋睿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哪里能看星星？”老樊不光头大，嗓门也大。

　　蒋睿口中的糖咬得咔咔作响，耷拉着眼皮睨视他：“你凑什么热闹？”
　　“我做为社长，当然要对社友的安全负责。”老樊表情和语气都很欠，“外面黑灯瞎火的，万一被人拐走了怎么办？”
　　蒋睿克制住踹他的冲动，因为后面两位女生已经走过来。

　　宋珂嘉说：“晚上这里更安静了。”
　　老樊颇有经验地说：“乡下就这样。以前没有路灯，天黑了都不好出门。”
　　“也没什么星星啊。”
　　“就是，骗小姑娘的，走了走了……”
　　……

　　两人出来打个酱油又回院子去了，留下被骗的小姑娘。
　　“樊社长正加我微信，刚好看到你的消息，就一起出来了。”
　　小姑娘还解释一句，彷佛生怕他误会她故意拖了两个人过来。老樊的眼睛尖，和他人的“贱”，他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蒋睿勾起唇角嗯一声，问她：“怕不怕把你拐了？”
　　许薇薇：……
　　乡野里晚上黑布隆冬，路边有虫鸣，远处偶有犬吠。许薇薇从小生长在城市，相比身边的人，她更怕虫子和狗。

　　路灯将并行的两道影子投在地上，一长一短。
　　许薇薇想起一大一小的卫衣和冲锋衣。
　　后来从蒋睿手里拿回衣服的时候，上面全是他的味道和体温，所以穿在身上就好像……
　　被他抱过一样……

　　许薇薇的脸颊不由自主烧起来，好在天黑不会被发现。
　　“腿还酸不酸？”低沉温和的声音问她。
　　“好多了。”
　　承蒙他指点，按他说的方法做了拉伸，小腿的不适舒缓了大半。

　　“明天还想不想和我一组？”
　　许薇薇一愣：“不是不能吗？”
　　“别人不能，我可以……”蒋睿停下脚步，“看你想不想。”
　　……

　　热气蔓延到耳根，许薇薇看着地上的影子，声音很小地回答：“也可以……”
　　寂静的空气里响起轻快的笑声：“好。”
　　跟着，又是一句毫不相干的问话：“偷拍我的照片呢？”
　　许薇薇慢了一拍，脑子转过来后，垂着头喃喃交代。

　　“照片拍糊了。”
　　“删了？”
　　倒没有。
　　虽然糊了，可也是他的第一张照片，唯一一张，没舍得删。
　　“那怎么办？”
　　“明天……重新给你拍一张。”

　　不知不觉两人已走出营地几百米，四周黑乎乎一片，除了他们一个人影都没有。而旁边的丸子头毫无防备地跟着他，问什么答什么，又乖又可爱。

　　“许同学……”蒋睿喉咙滚了滚，沉声叫她。
　　小丸子抬头望上来。

　　“和你商量个事儿。”
　　“什么？”
　　“吃饭能不能挪到明天晚上？”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