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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易
周允珩在浮云阁的正堂与于渊见面。他把自己潜入定远侯府的遭遇告诉了他。不过省略了其中最重要的情况,周雨萱暗中相助他脱逃。
于渊坐在灰暗的烛光下,戴着半截铜面具,既看不清楚容貌,也分不清喜与悲。他始终沉默着,倾听周允珩说话。半晌,冷冷一笑:“如此一说,世子并没有把城防图带来?”
“正是。”周允珩讪讪地回答,“不过作为补偿,我带来另一件东西。”
“哦?”于渊抑制住心底的嫌恶,揶揄道,“不知是何物,能让世子有如此底气?”
他乜斜着周允珩,故作惊讶,却始终端坐着,没有任何动作。明摆着对周允珩手里的东西没有提起兴趣。
“此番无功而返,还望阁主莫要怪罪。”周允珩俯身行礼,恭敬地呈上一卷帛书。
于渊哈哈一笑,缓缓站起身,走过周允珩身边时,伸出手,却并不接他递过来的帛书,而是抬起胳膊拍了拍他的肩膀:“世子说笑了。于某一介草民,如何刚怪罪你。只是……”
他俯身,盯着他的眼睛,“你我之间的交易,已然作罢。”
周允珩想过于渊会和他撕破脸,没想到这么快。不过想甩掉他,没那么容易。他在心底冷哼了一声,挺直背脊,和于渊对视,不卑不亢地瞪着他。
对方都已经摊牌了,他也就懒得继续装孙子。
“于阁主真的不看一眼?我以为只要是定远侯的事,于阁主都会感兴趣呢。”周允珩定定地注视于渊,眼神中带着一丝玩味。
没一会儿功夫,他就缩回手,装模作样地将帛书放回怀中。转身,便朝正堂外走去。
“世子殿下,且慢。”南汐略微迟疑,还是忍不住追了上来。
她悻悻地瞥了一眼于渊,在他眼神的应允下,伸出手:“世子若不介意,可将东西给我。”
“你这后生,怎么如此浮躁?送出去的东西还想往回拿,未免太没诚意。”
远处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
周允珩和南汐纷纷回头,看着门外的不速之客。于渊则习以为常地坐回了软塌。
“务虚先生?”
南汐诧异地喊了一句。
“好久不见啊,小南汐。”
独孤弈笑容可掬地朝她招手。他目光在屋里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正堂之上的于渊身上。
“这么些年没见,师兄依然仪表堂堂,只是这脾气,也还是倔……倔的跟头牛一样。”
独孤弈故意拖长了声调,朝周允珩挑了挑眉。
后者局促地对他点了点头。他才恍然一惊,夸张地拍了下脑门:“瞧我这眼力!”
随即拱手道:“在下独孤弈见过……”
行礼到一半,他顿住了,回头愣愣的瞥了眼于渊,继续说道,“见过允珩世子?”
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和挑衅。
话音刚落,他毫无顾忌地接过周允珩手中的帛书。这是刚才南汐走近他的时候,他拿出来准备给对方的。
周允珩看了看于渊,又打量一番独孤弈,不由得心生疑窦。下意识,飞扑上前,想抢回帛书。谁知独孤弈,一转身便躲过了他。
由于惯性,周允珩却差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年轻人功夫不行,脑子又不够……”独孤弈后退了半步,对周允珩连连咂舌,“和浮云阁交易,可惜咯。”
“废话少说。把东西还给我。”
独孤弈充耳不闻,他耸了耸肩,原封不动地把帛书扔给了于渊。
周允珩一怔,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他深吸一口气,幽幽地叱喝道:“没想到堂堂浮云阁,热衷于强盗行径。”
“彼此彼此。”独孤弈嬉笑着,“比不过世子殿下孤身一人,夜闯侯府那般英勇。”
于渊怔忡地盯着帛书,长袖一挥,背过身,不再理会众人。
只有南汐,一会儿看看周允珩,一会儿瞟着独孤弈。看到这两位斗嘴,在心里偷笑。
没想到独孤弈已过而立,还是小孩脾性。也不知道,这位尊贵的世子能不能应付他?
此时,梓州城永安街东段,也有一个人正担心着周允珩。
周淮年茕茕孑然坐在书房,他埋头看着案牍,心思却远在千里之外,担忧着周允珩。忽然,房门外陡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周允安火急火燎地来到门口,轻声敲了两下门,又俯身贴在门板上喊了一句:“父王?儿臣有事求见。”
“进来吧。”周淮年表情严肃地抬头。若有所思地整理书案,把刚才翻看的案牍重新规整好,放回了书架。“珩儿有消息了吗?”
他头都没回,就开始询问周允珩的下落。
周允安难掩失落,收敛起情绪,俯首向周淮年行礼:“回父王,儿臣正要向你禀告这件事。”
其实,就算周淮年不问他,他也会说的。毕竟,他来书房见周淮年就是为了告知他周允珩的行踪。
周淮年听完,满心欢喜:“珩儿现在在哪儿?”
两个月前,周允珩离家出走,从此再无音信。这还是头一遭,有了他的消息。
“据探子来报,允珩这几日出现在京城……和浮云阁有联系。”
“京城?”周淮年满脸困惑,随即而来的是愤怒,“他去哪里做什么?”
“儿臣不知。只知道他是和定远侯府的人一起。”周允安一边说,一边微微抬头,观察父亲的表情。见对方眼底笼罩一层愠怒之色,他及时止住了话头,将密信递给了周淮年。
“这是从京城飞鸽传书而来的信函,请父王过目。”
言多必失,与其从他嘴里说出揣测周允珩的话,不如让父王亲自看看京城来的消息,自己做出判断。这样才算客观、公正。
周允安低头,惴惴地想着。
周淮年却没明白他的苦心,他神色凝重地瞥了一眼密信,“混账东西,这个不孝子……”他气喘吁吁,恶狠狠地拍着书案,气急败坏的他,转念一想,把目光瞪向周允安。
“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珩儿在哪,也知道他和浮云阁过从甚密,否则偏偏……”
由于愤怒,周淮年面目狰狞,他如恶犬一般直勾勾地瞪着周允安,“是不是你,你让他去找于渊的?”
周允安被父亲指着鼻子骂,除了失望与埋怨,更多的是担心。
“父王,你要小心身体,切莫动气!”他急忙扶住周淮年,伸手轻拍他的背。
反正,这些年,他早已习惯了指责,也不差这一回。
等安抚好周淮年的情绪,他慢条斯理地解释:“儿臣发誓,此前我对允珩的行踪全然不知。若不是定远侯府的事情闹得太大,我也不知道他在京城。”
“这么一说,你真的不知情?”
周淮年的情绪缓和了许多,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周允安的眼睛,“可你与独孤弈是故交,怎么会不知道珩儿与浮云阁的事?”
“务虚先生已经离开浮云阁多年,此次他回去也是为了探听允珩的下落。”
周允安心中蓦然一动,不自觉地泛红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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