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矛头
“我刚转学过来，因为王铭坐我前面，所以我们两个人关系比较好。”年纪不大，所以语言组织还比较艰难，沈璟月说话略微吞吞吐吐。
“那个时候因为关系好，所以经常去他们家里玩，不过因为他家里管的严，所以很少来我家。”沈璟月慢慢叙述。
“你们关系那么好，那到底因为什么，突然交恶了？”冯玉问。
“嗯，我不知道你听说没有，王铭他爸爸妈妈正在离婚。”沈璟月说。
“嗯，我知道。”冯玉回答。
沈璟月迟钝了一下，说：“他爸爸妈妈离婚，他妈妈经常被他爸爸打，所以准备离家出走，但是因为没有工作，身上没有什么钱。”
“所以你借钱给他了？”冯玉试探地问。
“不是借，我把部分压岁钱给他了。”沈璟月想了想，补充道：“大概一万。”
看冯玉吃惊又愤怒的表情，沈璟月连忙解释：“我不知道那是很多钱，后面妈妈也批评我了。”
“确实，我们才三年级。“谁都不敢想象一个小学生可以一次性支配这么多钱吧，冯玉想。
“那后面呢？”冯玉追问。
“王铭也不懂，但是怕钱被弄丢，所以让我把钱给他哥哥。”沈璟月继续说，“然后那天放学，扬哥带着一群人，叫我给他们零花钱。”
“从那以后，经常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他们，王铭也开始讨厌我。”
琥珀色的眼睛被水雾覆盖，握紧冯玉的手又开始用力。
不知道怎么安慰，但突如其来的情感恶化，肯定是有什么地方出现了误会。
冯玉想鼓励沈璟月去和王铭聊聊，“既然你们关系以前那么好，要不去问问。”
“他根本不听我讲话。“越说越委屈，像泄气的皮球瘫在沙发上。
越说越委屈，越委屈越困，还没吃几个烤串，小孩子就栽倒下去，呼吸也逐渐平稳。
没了陪聊搭子，冯玉也没了继续吃的兴致，想把沈璟月抱回寝室，但小孩子的力气也就那样，试了几次也没挪动沈璟月多少。
思索半天，冯玉把寝室的被子抱来，和沈璟月一起将就着睡下。
不得不说，有钱人家的沙发也特别好睡，冯玉深深陷在沙发里，不一会也没了动静。
星期六一早，张阿姨已经将煮好的面端放在餐桌。
两个人被悉悉索索的声音吵醒，迷蒙地睁开眼。
“起来吃饭啦。”看两人已经有清醒的迹象，话不多说，张阿姨走过来叫醒他俩。
吃过饭，冯玉按昨天晚上所想，决定让沈璟月带路，他们一同去王铭家谈谈。
沈璟月却百般不肯，这也正常，冯玉能够明显感受到，沈璟月已经对这对兄弟有了心理阴影。
但是如果把王铭那部分的恩怨解开，至少沈璟月的日子还能好过一点。
小孩子骚扰式的霸凌，和狗皮膏药一样甩不开，影响不大但是看着心烦。
而且，小孩子弯弯绕绕没那么多，纠葛解除了，说不定两人能回到正常关系。
冯玉还是想要试一试，作为心智年长者，冯玉体谅沈璟月的难处，所以在询问了地址之后，决定自己去。
因为身形相仿，所以冯玉穿着沈璟月的常服出门，还没走出大门，就被后来人追上。
“我，，，我还是和你一起去吧。”冯玉的右手被另一只熟悉的手拉住。
沈璟月还是不愿意冯玉一个人去，他不希望自己的朋友出什么意外。
稚嫩的手像昨晚一样紧紧抓牢了他。
“先说好，打不过，所以我们要跑快点。”坚定的眼神仿佛能够入党，沈璟月难得音量那么大。
两个人顺着沈璟月记忆里的路走到底，眼前是一栋老旧的小区楼房，建房已久，绿化带的树已经高过顶楼，生锈的防盗栏，斑驳的水泥墙，被雨水浸润多次的车棚，一辆辆自行车和电瓶车杂乱摆放着。
这个场景让冯玉想起他小时候经常去的奶奶家，他好像能闻到一股好久没有闻见过的饭菜香。
沈璟月带着冯玉到了二楼。
幸好不是他讨厌的六楼，冯玉松了一口气。
敲了敲门，没什么回应，两个人都觉得今天会无果而归的时候，楼下上来了一个人。
男子并不强壮，看起来清秀偏瘦，虽然上了年纪，却也不难看出年轻时候颇有市场，但是脸色难看到甚至有点凶恶。
看着俩陌生小孩敲自己家的门，男子二话不说一把将两人推开在地，完全没有素质可言。
推开人，拿钥匙，开门，动作一气呵成。
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男子已经锁了门。
但仅仅一眼，冯玉就知道，里面很难再住什么人，屋里传来的异味也让冯玉旁边的沈璟月止不住干呕。
夏天本来就炎热，房间里堆积成山的垃圾，他们无法想象会有什么人愿意常住，从王铭平时干净整洁的衣着来看，不像是会住在里面。
那他们，该不会是和母亲走了吧。想到这个，一下没了目标，冯玉有点小失望。
等等，“你知道上次我们点外卖的那家店在哪里吗？”冯玉看向沈璟月。
懂了冯玉的意思，沈璟月把随身携带的手机拿出来，拨通了张阿姨的电话。
问清楚地址后，意外发现，其实王扬打工的地方就在沈璟月家附近。
走到王扬打工的商业街，因为是周六，逛街的人其实不少，并且因为临近中午，在餐馆吃饭的人也挺多。
冯玉挨着看店面名称，没过多久就找到王扬打工的店铺。
但因为是白天，烧烤订单相对较少，所以只留有老板一人看着店面。
沈璟月觉得这次又落空了，也有说不出来的沮丧。
“老板，我能问一下，十号晚上送外卖的哥哥什么时候来上班吗？”冯玉没有丝毫顾虑开口问。
“小朋友你问这个干什么呀？”老板见莫名其妙来个人问这些，摸不着头脑地反问。
“那天我东西弄丢了，哥哥帮我找到了，我想来谢谢哥哥。”
沈璟月诧异地看着说谎完全没有负担的冯玉。
“不用不用，叔叔帮你转达就行了，他晚上十点上班，你们小孩子还是早点睡，晚上别到处乱跑。“老板慈爱地回答。
“那为什么哥哥能大晚上乱跑啊？我为什么就不行。”冯玉一脸天真。
“那个哥哥家里面发生了点事情，小朋友就别问那么多了，都大中午了，不回去吃饭吗，要不要和叔叔一起吃。”老板张罗着两人快来坐，并且从橱柜里多拿了两双碗筷。
“中午没什么人，正愁无聊呢，来来来，和叔叔一起看猫和老鼠。”老板见两人不动弹，一把把他们俩拎到正对电视那一桌。
被热情的老板拉扯到座位上，二人面面相觑，都不好意思下筷子，冯玉盛情难却，只能拿出杀手锏，说：“叔叔，我们没带钱。”
没想到老板哈哈一笑，道：“俩小孩能吃多少，而且街坊邻居的小孩，让叔照顾一下怎么了？”
想着两个人加起来，说不定都抵不过老板一碗饭，冯玉也觉得问题不大，爽快地吃了起来。
沈璟月见状，给家里的张阿姨打了个电话告知后，也跟着一起吃。
倒是老板看着年纪轻轻就有了翻盖手机的沈璟月，忍不住说道：“小朋友，你怎么还有手机，不会是拿了爸爸妈妈的东西吧。”
“没，我妈妈买给我的，说是平时好联系她和爸爸。”沈璟月发现自己被怀疑，忙解释。
“哈哈，我就说，看起来这么乖个娃娃，咋会去拿爸妈东西呢。”大叔带着歉意给沈璟月夹了一筷子肉。
看着被垒满的饭碗，沈璟月不好意思拒绝，就只能埋头苦干。
这时候，门外突然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来者慌张极了，根本没多加注意桌对面还有两人，径直走向老板。
“老板，我妈妈晕倒了。”少年无措地向大叔求助，脸上毫无血色可言，似乎对于突发状况完全没有思考能力，只能向信任的人寻求帮助。
“啊！小扬，你妈怎么晕的！打救护车了吗？”大叔也不知道怎么帮忙，事情突然，店门都来不及锁，赶紧和少年冲了出去。
两个孩子看着店门，一时不知道是走是留。
想了想，冯玉将大叔位置上的钥匙揣进兜里，用倚靠在墙边的杆子将卷帘门放下并锁住，和沈璟月一起往那两个人离开的方向跑去。
幸好大叔年纪不小，运动也不多，所以跑得没有小孩子轻快。
冯玉和沈璟月没追赶多久就看见两个人的身影。
他们跟着前面两人七拐八拐进了一栋老楼。
这个楼已经破旧不堪，甚至能够称得上危房。作为自建小楼，它的半边已经坍塌，露出里面破碎的老家具，布满青苔的水泥地面表明已经空了多年。没有塌陷的半边状况也没有多好，一楼的门窗几乎全部破碎，一副早就年久失修的味道。
所以，冯玉完全无法想象会有人住在这里面。
“这应该是拆迁房吧。”远远地站在楼梯口，冯玉不太愿意上二楼。
老板觉得人命关天倒没想那么多，王扬住了好几个月也都适应了，沈璟月没那种观念反而是更关心阿姨的安危，三人都大步流星往楼上走。
被留在原地，冯玉思索再三，还是决定上去看看。
到了楼上，映入冯玉眼帘的是一具枯瘦的身体，和大哭不止的王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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