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思

　　看着身后骑着马的苍佑，我不禁又叹了口气，为什么这么倒霉？满以为这次离开京城，可以避开他，哪知道父皇为了我这个太子的安危，竟然让他来保护我。我总是感觉到他时不时刺探的眼神，让我如坐针毡。
　　“四弟，你好像不太喜欢这次的旅程？”身旁的李希看着我。
　　“不是，怎么会呢？父皇这么器重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只不过我对于这些事情一窍不通，还是要三哥来做决定。”做人嘛，还是谦虚一点好。
　　李希微微一笑，“四弟，最后作决定的人还是你，三哥只不过在旁边协助你而已。”
　　斜睨了他一眼，真是个阴险的家伙！到时候如果出了什么事，肯定把所有的错都推到我头上了。
　　第一天晚上住在驿站，但第二天晚上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因为急着赶路，错过了驿站，只能暂住在客栈里。
　　处在这么偏僻的地方，恐怕这个客栈平时也没什么生意，一看见一帮子人进来，直笑得两眼发光，我想他是正在想象大把的银子流进他的口袋。
　　半夜，我迷迷糊糊起来上厕所，不禁咒骂起客栈的老板来，茅房为什么要放在那么远的地方啊？而且那里还是一片竹林，晚上感觉阴森森的，不过我又不能喊人陪我去。
　　提心吊胆的走过去，忽然看到远处有两个黑影，不禁吓了一跳，脚一软，坐到了地上。过了一会儿，眼睛慢慢习惯了黑暗，我才看清楚其中一个黑影极像客栈的老板，这么晚了，鬼鬼祟祟的在这里，肯定有问题。
　　好奇心起，我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偷偷摸摸的走过去，站在他们看不见我的地方，低低的谈话声隐隐传来。
　　“果然……经过这里……。”那应该是老板的声音。
　　“看清楚……那个人……重要人物……。”另外一个人的声音传来，却听不真切，我又不敢太靠近，怕被他们发现。
　　那老板拍拍胸脯，“放心，今晚……。”后面的话他压得极低，听不见，但我看见他做了一个“咔嚓”的动作，吓了一跳。
　　那人点点头，“事成之后，……一万两银子。”
　　这……莫非是买凶杀人？要杀的人不会是我吧？莫怪那个老板一看我就一脸笑咪咪的样子了。只是……那个人我不认识，他为什么要杀我？……
　　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会经过这里？……我突然想到如果不是李希急着赶路，我们也不会错过驿站，那么说……，我突然惊出了一身冷汗，李希……他想杀我？！
　　我无力的靠在竹子上，胸口传来闷闷的感觉，用手揪紧胸口的衣衫，却无法赶去那种感觉，反而越来越严重。
　　我脑中霎时间空白了，只是反反复复的想着，李希……那个和辛茗席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他要杀我！
　　那两个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再也听不见。
　　我的身体缓缓滑下，瘫坐在地上，我感到温润的液体滴到了我手上。我将头埋入双膝中。
　　我知道李希想要这个皇位，只是……他当真那么恨我？恨到要除去我的地步吗？……我不能忍受和辛茗席相似的脸上露出憎恨我的表情，不能忍受那样的一张脸上露出除我而后快的表情，不能忍受！不能忍受！……
　　天边露出了鱼肚白，我听到有人在喊我，其中还有李希的声音，我还是把头埋在双膝间，我不想见他，一点也不想。
　　我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然后是李希的声音，“四弟，你没事吧？”
　　我没动，要杀我，何必又要惺惺作态呢？
　　他两手扶在我的肩上，“你没事吧？”
　　我抬起头，看到他焦急的眼神，我有点恍惚，难道不是他买凶杀我的吗？可是，除了他，还有谁能预知我们会在这个客栈落脚呢？
　　我站起来，不去看他，“我没事！客栈里怎么样了？”
　　他愣了一下，“那些毛贼简直是胆大妄为，已经全部死了。”
　　死了？杀人灭口？
　　“真的是小毛贼吗？”
　　我说完这句话，就向客栈的方向走去，我不想听他的回答。
　　走进客栈，我看到苍佑蹲在地上，在看着那些尸体。他听到脚步声，站起来。
　　“太子，这件事我会彻查的！”
　　“查什么，不过是些小毛贼而已。”我扯扯嘴角。
　　他皱皱眉，“太子，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我们发现这些人的时候，他们正在太子的房间里，个个蒙面，手里拿着刀，如果这家店真的是黑店，就不会只光顾太子一个人的房间了。”
　　是啊，这件事如此明显，聪明如李希，难道会看不出来？
　　“太子当时怎么不在房间？”
　　他问这句话的时候，我看到李希正好进来。
　　我扬起嘴角，露出一个笑容，“我半夜起来上茅厕，那片竹林不错，后来我在那里睡着了。”
　　苍佑显然对我的回答不甚满意，不过也没说什么。
　　“三皇子，这个客栈所在的位置不在我们的必经之路上，我想知道您是怎么知道这里的？”
　　“这个啊……。”李希皱着眉在苦思着。
　　我暗自冷笑一声，他自己谋划好的，怎么会不知道呢？
　　“三皇子，此事关系重大，请您务必要想清楚。”
　　在李希身边的一个随从忽然说话了，“三皇子，当时奴才记得好像是雷雄跟您说这里有个客栈的。”
　　李希顿悟了一般道：“啊，原来那个人叫雷雄啊，确实是他告诉我的，他说当年他走江湖的时候，就在这里住过。”
　　苍佑对旁边的人吩咐了一声，那人马上就跑出去了。
　　不一会儿，那人拖着一个面色灰败的人进来了。
　　“队长，我去找他时，他想逃走。”
　　苍佑走到雷雄面前，“是谁指使的？”
　　雷雄瞪大眼睛，一声不吭。
　　我看到苍佑脸上露出了残酷的笑容，雷雄瑟缩了一下，那瞪大的眼中已经露出了俱意。
　　我还没看清楚，就听到一声惨叫，苍佑手中握着的剑上沾满了血，血沿着剑尖一滴滴的往下流。
　　雷雄捂着耳朵惨叫着，地上是还在抽搐着的耳朵。我忍住恶心的感觉，别过了头。
　　“说！”苍佑此时的表情真的很像恶魔，我忽然想到老太傅说过这个人很可怕，原来不是蒙我的。
　　又是一声惨叫，我想，肯定是另外一只耳朵没有了。
　　偷偷转过头去瞄了一眼，却发现雷雄捂着鼻子，不会吧？这么残忍，竟然把别人的鼻子给割下来了！
　　苍佑冷酷的笑着，“小左，你告诉他，接下来我会怎么做？”
　　“是！”把雷雄抓回来的那个人站了出来，阴阴的一笑，“接下来，应该是把他的两片嘴唇割下来，用天衣无缝针法将他的嘴缝起来，然后在他的脸上开一个洞，要大小适合进食的那一种！”
　　小左停下来看看苍佑，苍佑笑着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最重要的是要把他的手掌脚掌砍下来，让他动弹不得，把他扔到野兽出没的地方，当然绝不会那么轻易就让他死的，我会把他放到一个铁笼子里，那些野兽只能在笼子外面看着他，朝他吼上几声，可惜他不能安枕无忧的睡觉，那个笼子非常小，假若他睡着了，不知不觉伸直了身体，那么很有可能伸出笼子的那一部分会被野兽咬掉。我当然不会让他饿死，每天一定会送些吃的给他，至于是什么吃的吗？”小左笑了一下，看向已经脸色发白的雷雄，“蛇虫鼠蚁之类的再适合不过了，想想那些可爱的小东西爬进你脸上的那个洞里，一直爬一直爬，爬进你的喉咙，然后到你的肚子里，啊，说不定他们会在里面安个家什么的。”
　　小左长得有些娃娃脸，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笑得很可爱，还露出两颗小虎牙，但是他说的那些话绝对会让人觉得毛骨悚然，雷雄的反应就是最好的证明，他的脸色已经惨白了，额上全是冷汗，我看他随时都有昏过去的可能。
　　小左蹲下身，用他那张可爱的娃娃脸对着雷雄，笑着，“来，快点告诉我们队长吧！他可是说到做到的人，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你。”
　　“我说，我说！”那人急着叫起来，“是大……。”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他的头垂在一边了，小左气急败坏的抬起他的头，只见他的眉心处有一根很细很细的针，针尾呈黑紫色，显然喂有剧毒。
　　我在一旁看得暗暗咂舌，以前看武侠小说的时候也常常有这种暗杀的情景，想不到真的有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另一个人，而且还瞄得这么准。
　　小左急急的跑出去，苍佑喊住了他，“不用追了，早走了！”
　　“队长，你知道是谁？”
　　苍佑点点头，“江湖上用这种针的人，只有一个，最毒妇人心，黄蜂尾后针，针针要命的赫连婷玉，她前一阵子被仇家追杀，失踪了，想不到……。”
　　李希看看我，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想不到江湖中人会介入朝廷的事，恐怕……。”
　　其实我们都是心照不宣了，刚才雷雄虽然只说出一个字，但大家都已猜到他是谁了，除了大皇兄李维还有谁呢？他这么做一来是想除去我，二来还可以将李希拖下水，怪不得他坚持要李希陪着我去河北了。
　　我歉然的看看李希，想不到真的是我错怪他了。
　　我心情顿时好了许多，再想想自己来到古代那么久，第一次见到这种江湖上的事，还真是蛮刺激的，当然如果我不是当事人那就更好了。
　　到达河北宣化地区已经是四天之后了，河北省抚台宋思明已经在那里等我们了，看得出来，他已经为这件事劳心劳力了，五六十岁的人，一脸的耿直，只是脸上稍微露出些疲态，一见我们到来，马上开始汇报疫情，也不像我在电视里看到的贪官那样，一见到上头有人来，马上大摆宴席，酒足饭饱，顺便塞点东西。
　　“宣化瘟疫大作，十室九病，传染者接踵而亡，数口之家，一染此疫，十有一二甚至阖门不起者，病者先于腋下股间生核，或吐淡血即死，不受药饵，虽亲友不敢问吊，有阖门死绝无人收葬者。太子，老臣无能！”说完已是老泪纵横。
　　听他描述宣化这一带的惨状，见他满头斑白，还在为民操心奔波，我即使本不愿扯进这些事件里，这时也不得不动容了，既然我有能力帮助他们，又怎么能为了我个人的目的而不伸出援手呢？
　　我扶起他，“好了，宋大人，这瘟疫本是天灾，是上天给我李氏皇族的考验，宋大人不必耿耿于怀！”我昧着良心说了这一番谎言，要知道，瘟疫之类的本来就是人祸的多些，现代也有很多传染病是由于环境的恶化引起的。
　　“太子，老臣无能，致使宣化百姓受苦，老臣愧对宣化百姓，愧对皇上啊！”
　　我见他激动得很，看来也是个极度迂腐的人，再怎么安慰也无用，于是便问道：“宋大人，发生瘟疫的地区，你是不是已经派兵隔离了？”
　　“老臣感受百姓之苦，不愿再使他们受苦，若派兵隔离，岂不是任由他们自生自灭？这样老臣岂不是愧为河北的父母官？”
　　真是个老糊涂！
　　我看了看他，正色道：“宋大人，你为百姓着想，本宫很是欣慰，只不过宋大人可有想过，如果瘟疫在这么传染下去，到时不仅是宣化地区，整个河北，甚至连全国各地都将任由瘟疫横行，宋大人难道想看到我李氏皇朝成为历史上第一个被瘟疫灭亡的国家吗？”
　　宋思明“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声音有些发抖，“臣不敢，臣不敢！”
　　“宋大人，起来吧！来，坐下来，你是个好官哪，本宫还要和你好好讨论讨论宣化的疫情。”
　　看着宋思明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不安的扭了扭身子，我心里不禁嘀咕着，真是个老迂腐，一开口就是文言文连篇，害得我也在这里跟他咬文嚼字，他难道不知道我最恨文言文了吗？
　　“太子！”
　　我回过神，看到李希在给我使眼色，噢，想得太入神，忘了说话了，瞧那个宋大人把头低得那么低，肯定是刚刚的沉默气氛所致了。
　　我清了清喉咙，“宋大人，以你现在的兵力能不能把整个宣化地区封锁起来？”
　　“禀太子，如果加上从各县抽调的人数，应该是够了。”
　　“如果我要你把宣化附近地区的村子全部撤空，你需要多少时间？”
　　宋思明不明所以的抬头看着我，思索了一下，“大概需要两个时辰，只是不知……。”
　　两个时辰？嗯，挺快的！
　　我正色看着他，“宋大人，我要你派兵将整个宣化地区封锁起来，不得有人进去，也不得有人出去，如果出了差错，宋大人，你应该知道后果？”
　　宋思明忙点头称是。
　　“将宣化附近地区的一个村子撤空，但我要你保证，这个村子里的人绝对没有染上瘟疫，给他们足够的生活费，让他们住到其他地方去，等疫情过去才可以搬回来。你将宣化地区还没有染上瘟疫的人聚集到那里去，所有的人，必须分开来住，不能有接触，而且这个村子也要派兵封锁，十天之内未出现任何症状的人才可以出来，这两个封锁地方的所有人的三餐由朝廷提供。……，”我想了一下，问道：“宋大人，大夫有没有研制出什么对抗瘟疫的药物来？”虽然我不抱什么希望，但如果有奇迹出现就好了，我在这里不也是一个奇迹吗？
　　宋思明摇了摇头，“臣招募了一批大夫，但是进去的大夫也染上瘟疫了，有些已经死了，这场瘟疫至今药石无救。”
　　我叹了一口气，早知道是这样的了，我又不懂医学方面的事情，那就没有办法了，……，等等，我忽然想到上课时教授讲过葡萄糖和生理盐水的静脉注射可以帮助排除毒素，至于其他的什么药剂我是完全记不得了，即使记得，我也是配不出来的。
　　“宋大人，每日三餐送食物的时候，记得每人送上一大碗糖水和一大碗盐水，让他们必须喝下去。”
　　宋思明显然不明白，但倒也没有多问，只是点头答应着。
　　夜晚。
　　“太子也睡不着吗？”
　　我转过头，见是李希，“三哥不是一样睡不着吗？”
　　他走到我面前，背着月光，令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太子今天的表现倒是令我颇为讶异！”
　　我知道他什么意思，他肯定是感觉到了我这个太子或许不是那么无能，或许他觉得当初将我带进宫是个错误，又或许他这个时候已经在想怎么除去我这个太子了，但是，我现在已经没有心思去想这些了。今天白天的一番话让我有了指点江山的感觉，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真的很好，我暗自决定在我离开之前，我一定要把这件事情解决掉。
　　“三哥，我决定让父皇下一个灭鼠令！”
　　“灭鼠令？”他不解的看着我。
　　我点点头，“这场瘟疫的罪魁祸首就是老鼠了，老鼠身上有一种鼠蚤，他们吸了老鼠的血，同时吸入了病毒，当他们再次吸人或者动物的血的时候，就会把这种病毒注入到人或动物的体内。”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我，“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我笑笑，“书上看到的！”
　　看着他震惊的脸，我突然觉得无比的痛快，能看到李希的脸上出现这样的表情，恐怕也不容易吧！
　　几日后，皇上颁下灭鼠令。责令各地百姓灭鼠，每十只老鼠可换大米一升。
　　我看着街上提着死鼠匆匆去县衙的人，愉快地笑着。
　　“听说这个是太子向皇上建议的？”小左好奇的问我。
　　“是啊！”我点点头。这个小左令我印象深刻，后来才知道他名叫左小冰，自小跟在苍佑身边，平时的时候这个小左还是蛮可爱的，有点孩子气，有一次我喊他小冰，他气得直跳脚，后来我就和他混熟了，他比他那个冰脸的队长好太多了，没有那么多尊卑观念，上下等级之分，我和他相处起来觉得很舒服。
　　“真是个奇怪的太子！”小左咕哝了一声，头上就挨了一拳头，刚要发怒，转过头见是苍佑，缩缩头，也就不说话了。
　　我见了暗地里偷笑。
　　我拉住小左，“小左，你看这些江湖中人怎么行色匆匆的，是不是有事发生？”
　　“这个啊，”小左摸摸头，拿着手指掰了一下，“今年正好是三年一度的武林大会！今年好像是在苏州举行吧！”
　　“武林大会！”我想我的眼睛一下子就发光了，武林大会啊，只有在书上和电视上才能看到的武林大会，我的血液一下子沸腾起来了。
　　“太子，宣化的事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太子留下来也无益，皇上也催太子早点回京。”
　　我回头瞄了一眼苍佑，这人好不容易说这么多话，怎么都说些我不爱听的话？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反正山人自有妙计，你一个小小的皇家御卫队队长怎么挡得了我？
　　李希进来的时候，我正在和毛笔奋战。
　　“你在干什么？”
　　我看了一眼他，“我在写信给父皇，告诉他，我们会晚一点回去。”
　　李希走到我身边，“这就是你写的字？”
　　我可以听出其中的嘲讽意味，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虽然老太傅每次看到我的字都要伤心好一阵子，但是我自认我的字还没有差到不入人眼的地步吧！
　　“你要写什么？”
　　我仍旧在埋头苦干着，“我要告诉父皇我们要南下，鼠疫的源头不是还没有找到吗？连河北都发生了疫情，其他地方不可能安然无恙，所以我觉得是有人故意隐瞒疫情，我想我们需要南下调查一下，顺便敲一下竹杠！”最后那句说得极轻。
　　“你想敲谁的竹杠？”
　　“啊？”我抬起头，想不到他耳朵这么好，“父皇下了灭鼠令，朝廷肯定破费了不少，我要让那些贪官把这笔钱填上！”我想我笑得可能有些奸诈。
　　“四弟，我怎么觉得你越来越聪明了？”
　　“是吗？我也这么觉得！”对上他深不可测的眼神，我咪咪笑着。反正路上我找一个机会悄悄溜掉，然后再去看看所谓的武林大会，自由自在的过日子，管什么太子皇位的，那个时候这一切都和我无关了。
　　“我帮你写吧！”他拿过我的毛笔，挤上我宽大的方椅，认认真真地写了起来。
　　夜特别静，我看着他烛光下的侧脸，这么祥和的气氛，让我的心里有微微的感动，我和辛茗席之间从来没有一刻是祥和的，唯一的一次，是他在我怀里，已经停止了呼吸。
　　不过，我和李希之间的祥和也只是一种假象而已，我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他抬起头看我。
　　摇曳的烛光下，他的脸和辛茗席的脸重合了，让我有些分不出真假。
　　我使劲闭了闭眼睛，摇摇头，“没什么，不过别把敲竹杠的事写进去啊！”我努力露出一个笑容。
　　他笑得很温柔，“知道了！”
　　我有些恍惚，嘴边有一丝苦涩，这夜果然是有什么魔法的，李希和平时有些不同，我的心又泛起了涟漪，因为从李希的脸上，我看到了我渴望已久却从未在辛茗席脸上看到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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