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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毒
长白山下的小镇，云沉何遇日夜兼程，总算是到了这里。
二人找了家店吃饭，吃过后找掌柜开了两个房间，理所当然地在这家客栈住下。
这几天风餐露宿，吃住都在路上，二人都风尘仆仆的。云沉让店小二烧了热水，舒服地泡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去敲隔壁何遇的房门。
“刚才听这里的人说，今天有庙会，出不出去逛逛？”云沉哐哐敲门，在门口问道。
“去，就来。”何遇在里面回到。
——————
夜幕低垂，本该寂静的街道上今日却人声鼎沸。各种表演形式应有尽有，戏曲歌舞婉约动人，舞龙舞狮震撼人心，杂技表演惊险刺激。
云沉被一阵阵欢快的鼓声吸引，只见一群身着华丽服饰的舞者正在表演一支欢快的舞蹈，他们的舞姿优美，动作轻盈，仿佛是在空中翩翩起舞。
“啊——这个领舞的姐姐太好看了。”云沉不自觉地发出感叹。
何遇看了看那个舞女，又看了看云沉，笑了笑没说话，他还是觉得这样子有点花痴地云沉更加可爱。
二人边吃边逛，不知不觉走到了庙会的尽头。
云沉看了看天色正打算往回走，何遇却拉住了她的袖子，轻轻仰了下脑袋，示意她往右前方看。
那是一家并不算小的医馆，古色古香的牌匾在这夜色中透出一股沉静而神秘的气息，与此时热闹的庙会显得格格不入。
云沉顺着何遇的眼神望过去，这个时辰了，医馆外却还有不少人。走进了几步，医馆内传来了阵阵女子的哭泣声，声音凄厉而哀伤，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痛苦和悲伤。
与外面欢快的气氛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让刚从庙会过来的云沉，产生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强烈的好奇心下，云沉拉着何遇的袖子走进了医馆的大门。
门内的景象让他们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一个年轻的女子坐在医馆内的一张椅子上，她的脸色苍白如纸，泪水不断地从眼角滑落。边上还有家属在对着大夫破口大骂，听着让人心寒。
“这是怎么了？”云沉拉过边上一位直叹气的婆婆，问道。
那婆婆看了看云沉，又指了指那瘫坐在椅子上的妇人，直摇头道：“作孽哟，这女人的一双儿女都被火云教的教徒打伤了，结果儿子没救过来，女儿因为伤势不重，命硬倒是活下来了，这女人的婆婆听到这结果当场就晕了，现在孩子的爹在里面闹呢，非说大夫绝了他家唯一的独苗苗。”
“他还有个女儿，怎么就绝了唯一的独苗了。”云沉下意识反驳道。
何遇拉了拉她的衣袖，冲她使眼色，示意云沉不要说得这么大声，没必要因为一时的口舌之快，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注意到了老婆婆话中的重点，问道：“婆婆，你刚才说，被火云教打伤了，你们这里经常有类似的伤亡吗？”
这话一出口，那婆婆像是找到了发泄口，立刻倒苦水一般冲着何遇道：“啊呀，公子你是外地来的吧，你是不知道啊，咱们这儿那长白山上是那个火云教的老巢，早几年的时候，时不时就有那些江湖侠客扬言要来剿灭魔教，那魔教就时不时下山，抓那些门派里的女娃娃，唉……当年武林大战的时候，魔教倒是元气大伤，但是那些名门正派也同样伤亡惨重……唉——”
老婆婆说到后面直叹气，边上的一个中年男子像是她的儿子，扶着老人的背给她顺气，接过话头道：“后来名门正派就渐渐地不来了，但是魔教地那些教徒们还是会时不时下山，只不过现在是迫害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
云沉皱眉问道：“官府不管吗？”
那男子几乎是哭丧着脸，道：“最开始当然有报官，但是那家报官的人可是遭了老罪了，那家女儿啊，死的时候连个人样都没了。那魔教还给那人家留了封信——”
那男人闭了闭眼，语气中透着一股战栗：“江湖人，江湖事，江湖了，若有人报了官，谁就是江湖叛徒。”
云沉与何遇对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说话间，门内传来瓷器摔在地上的声音。一下子像是炸开了锅，有帮着劝架的，有职责大夫没有救下孩子的，有同情父母中年丧子的，一时间整个医馆内戾气横生。
云沉看着面前不受控的场景，觉得师傅有句话真的说错了，明明医馆才是看尽人生百态的地方。
这时，两个学徒装扮的少年护着一个鹤发老者跌跌撞撞地逃出来，身后隐约能看见一个中年男子被两个男人死死地护住，嘴上骂的十分难听，一副完全失去理智的样子。
何遇眼眸一动，迅速扶过大夫，对云沉说道：“我接这位大夫出去避一避，在刚才过来的桥上等你。”
又转过头对着两个少年道：“我先带老先生出去避一避，这位姑娘懂得一点医术，可以找她看。”
“……？”云沉听到何遇的话满脸问号，她什么时候会医术了？
何遇凑近她耳边，长话短说道：“去看下是不是中毒。”
又冲着云沉打了个眼色，又暗地里对着问诊的房间打了个手势，云沉会意，点了下头：“好。”
何遇与云沉互相交换了眼神，点了下头，便默契的朝两个方向奔去。
——————
何遇拎着老大夫也不敢走太快，弯弯绕绕地来到之前二人放河灯的拱桥上才停下。
可怜的老大夫喘了半天才恢复了一点，满脸通红的样子一下子竟分辨不出是跑的还是因为刚才的闹剧。
但他喘着喘着，慢慢滑坐在地上，顾不得路人奇怪的眼神，他的眼睛变得慢慢迷茫和空虚，讷讷道：“我只是想尽力救下那个女孩儿，那男孩儿被送来的时候就没气了，为什么……”
他学了一辈子的医，救过的人他自己都数不清了。
何遇在他面前蹲下来，思索了半天才开口道：“老先生，这……您看这几天您要不先休息一下，先不要去医馆了。”
可谁知老大夫听到这还突然变得激动起来，脸色涨的愈发通红：“我无愧于上天，我躲什么！老夫只是救了个小姑娘，我有什么错！”
老大夫突然对何遇发出怒吼，仿佛要把刚才在医馆受的气通通砸向他。
何遇握住老人的手，试图让老大夫平静下来，他的嘴里不断安慰道：“是，您当然没有错，这件事上没有人有错……”
老大夫的眼睛通红，却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公子，你是没见着，那小郎君，浑身都烂了，应该是用自己的身体，保护了妹妹……你说我怎么忍心让那个小娘子死去啊……”
何遇双手扶住老大夫的肩膀，他应是想到了两个孩子的状态，积郁的情绪如洪水般尽数倾泻向何遇。
这边何遇还没安慰好老大夫，远处云沉已经赶了过来，满身的寒气让老大夫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声音中也带上了些颤：“怎、怎么样了？”
云沉摇摇头，面色带着几分沉重：“太惨了，那个孩子太惨了。”
何遇闻言，当机立断点了老大夫的睡穴，直觉告诉他，后面的事老人家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先把人带到客栈去，这里太扎眼了。”
二人合力将老大夫半拖半抱地带到客栈，云沉顶着店小二奇怪的目光，脸不红心不跳地操着自己最擅长的业务——瞎编。
“庙会上这老人家硬要和我们拼酒，喝不过我这位兄弟却还想着明天再拼，”云沉边说还边做出扼腕叹息的样子，摇头晃脑道，“推都推不开，你看，现在睡得跟死猪一样，叫都叫不醒。”
店小二被云沉生动形象的描述和动作带入，也说了几句店里也经常会有类似客人的话，还帮着二人把老大夫搀扶到了房间。
云沉笑着给了几钱银子，店小二便千恩万谢地走了，还顺道帮二人带上了门。
安顿好老大夫，何遇开口问道：“后来医馆里发生了什么？”
云沉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况，打了个冷战：“男孩儿一看那伤就救不活了，老人家的选择没错，如果强行把时间浪费在上面，可能那姑娘也耽误了。”
云沉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饮尽缓了好半天，道：“小姑娘伤的不重，我进去的时候已经醒了，她爹还算个人，没在她面前说什么，但是……”
“但是什么？”
“那男人的娘没挺过来。”
“什么娘？”
“就是我们刚进医馆，那老婆婆说的，那女人的婆婆当场就晕了，”云沉解释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两个孩子身上，根本没人注意到，都以为是太激动，一会儿就好，没想到没挺过来。”
云沉顿了顿，看着床上躺着的老大夫：“老人家后面几天的日子恐怕不太好过啊。”
“那两个孩子是怎么伤的？”何遇问到关键，“这老大夫的推测，是哥哥保护了妹妹。”
“嗯，很有可能，”云沉回忆道，“我虽然不懂医术，但是这武功路数我还是能看懂的，男孩儿都伤在背脊，恐怕是第一时间护住了妹妹，自己硬生生接了一掌。”
“那他也是……”
“嗯，接了火云教独家内力的一掌，而且对方功力应该不低，”云沉叹了口气，低声道，“通俗地说，中了火毒。”
“和你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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