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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判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李映画的导演专属休息间前。
门虚掩着，像是里面的人早就知道会有人来。
顾烨霆也不客气，二话不说直接推门进去。
李映画正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将头枕在昨晚送给顾烨霆的那个男孩的腿上，由着人给自己做头部按摩。
听见开门声，李映画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朝门口看去。
“哟，这不是咱们顾大明星吗，散完心了？”
顾烨霆走到距离沙发几步远的位置站定，居高临下地回视过去。
那双勾人的丹凤眼垂着眸俯视着沙发上的人，像是看垃圾一般，疏离又冷漠，“托李导的福，我怕是这阵子都有散不完的心了。”
休息间里唯一的沙发被李映画一个人独占了，而他显然也没有起身迎客的意思。他这是故意戳顾烨霆的锐气，晾他一阵给他个下马威。
沉默半晌，李映画干笑了两声。
“呵呵，烨霆你这说的是哪里话，我可是真心实意想跟你合作共赢的。”
他这才从沙发上坐起身，拍了拍沙发旁边空出来的位置：“站哪干嘛，快过来坐。”
男孩立马识趣地起身退到一旁站着。
李映画拿捏人的手段并不高明，无非是先打一棍子再给个甜枣。
可他顾烨霆既不是李映画的手下，更不是他能随便揉圆搓扁的人。
他只是轻飘飘地扫了一眼，淡声道：“我嫌脏，就这么说吧。”
“顾烨霆，求人可不是你这种态度。”李映画的脸色沉了下几分，语气也不客气起来。
“脏”这个字无异于指着他的脸骂了，既是说他的人脏，也是说他的手段脏。
李映画从上衣口袋里抽出一叠照片甩在茶几上，威胁道：“你好好看看这是什么。”
最上面那一张顺着力道滑落下来，正好飘到顾烨霆的脚边。
他垂眸望去，画面上正是男孩裹着浴巾从他房间里出来的那一幕。
照片抓拍的角度和时机都十分刁钻，不仅拍到了男孩一副委屈到仿佛受尽欺负的表情，还拍到他浴巾下恰好露出的特殊服装，甚至还能在他身后看见门内顾烨霆的侧脸。
如果顾烨霆不是当事人，仅凭这张照片，他八成也会相信两人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不可描述之事。
他之前没接触过娱乐圈和媒体狗仔，居然在这种事上被人摆了一道。
连环计，李映画现在这是见软的不行打算来硬的了。
“李导，求人合作也不是你这种态度。”顾烨霆弯腰捡起地上那张照片递到他面前，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威胁人的把柄可要收好了。”
亲手送回的姿态，仿佛这上面拍到的人不是他一样。
这不当一回事的语气彻底激怒了李映画。
他口不择言道：“你就不怕我把这些照片曝光给媒体，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叫你一声顾大明星你还真把自己当个腕了？顾烨霆，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以为你现在的人气和口碑还经得起这种程度的爆料吗？你最好不要不识抬举！”
“李导！我也奉劝你一句，慎言！都是这个圈子里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确定要把事情做绝？”陈子桑厉声道。
身为助理，他自然不能看着别人骑在自家艺人头上作威作福。更何况一过来就被李映画各种明示暗示，他早就因为对方的算计而憋了一口闷气在心里。
气氛一时之间变得剑拔弩张。
一方气急败坏，一方镇定自若。
顾烨霆只消看一眼，就知道这场谈判自己胜券在握了。化劣势为优势，再将话语权主动握在自己手里，这才是他顾烨霆的风格。
李映画被陈子桑一句话吼得渐渐冷静下来，其实他也不想来硬的，毕竟算计演员这事是大忌，如果传出去了，以后他要再想和别人合作也难了。
但他现在可算是骑虎难下，已经把人得罪了，事儿要是再办不成，可就亏大了。
几人之间僵持了一阵。
顾烨霆见时机差不多了，便漫不经心地开口，勉强打了个圆场，“合作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但毕竟李导这做法，换了谁能没个脾气？”
“我，我这也是没办法嘛。”李映画支支吾吾道。
见事情有了回旋的余地，他自然不想轻易错过，于是委婉地为自己辩解：“本来我也没打算用这些照片威胁你的……”
“哟，原来李导你也知道这是威胁啊。”陈子桑皮笑肉不笑地出言嘲讽道，跟竖起了浑身尖刺的刺猬似的，“先算计人的是你，拍桌子撂狠话的也是你，现在说自己没恶意的还是你，我看你这变脸速度不去当演员，还真是可惜了！”
李映画被他说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嘴唇嗫嚅半天，愣是没说出一句话来。
他昨天还真没看出来，一个柔柔弱弱逢人先笑的助理居然这么强硬。
顾烨霆抱着胳膊看好戏，等陈子桑白脸唱的差不多了，他才又出来唱个红脸，似假还真地说道：“李导这招先礼后兵，委实不够高明啊。就是不知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听信了谁的枕头风呢？”
说着他似笑非笑地往旁边看了一眼，视线意有所指的在李映画和男孩之间扫了个来回。
男孩浑身一颤，指甲死死地抠住掌心，眼睛盯着地面不敢抬头，脸色却是肉眼可见的变得苍白起来。
李映画也是心头一惊，虽然不知道顾烨霆是怎么看出来的，但这照片确实是男孩给他的，就连这计策和应对顾烨霆的方法也是他建议的。
他不由得重新打量起顾烨霆来，圈里都说他是空有一副皮囊的酒囊饭袋，如今看来不仅不是，反而心思深沉的很。尤其是那双眼睛冷冷地看着人时，有一种被一眼看穿的感觉。
“是是是，都怪我一时昏了头。”李映画忙不迭地应声认错，顺着他递的台阶滚下来，“是我糊涂人办混账事了。”
“这样的人李导还是得好好考虑一下到底要不要留在身边。另外，这件事也需要李导给我一个合理的说法和解决方案，毕竟这可算是我的名誉损失。”
李映画哪里还有刚刚的嚣张气焰，他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满额头的汗，只剩下回答“是”和“好”的条件反射。
说完，顾烨霆带着陈子桑转身就要离开。
李映画被刺激地回过神来，连忙叫住人，语气恳切：“但我是真心想跟你求个合作的，这一点我真没骗你。烨霆，你现在在圈里的处境不好，我也急需转行，如果我们能合作这真的是一个双赢的机会。”
说白了，他就是看中了顾烨霆现在空有人气但价格便宜，而且他自带流量的体质还能省去不少宣传。
“我不是说过了吗，合作不是没可能的事。”顾烨霆微微侧身，肩宽腿长的身材和倒三角的腰身比例随着这个动作展现的淋漓尽致，嗓音里带着不达深处的笑意：“但这空口无凭的，李导也总得让我看到你的诚意吧。”
“等什么时候你这边的剧本定下来了，我们再好好聊聊合作的事。”
“真的？”李映画闻言一喜，没想到事情一波三折后顾烨霆还能听进去他的话，心里几乎生出一股感激之情来。
“李导的实力，我还是非常认可的。”
这次顾烨霆不再多停留，留下一脸感动的李映画，直接离开了。
出了门，两人回到几米外顾烨霆自己的独立化妆室。
见四下无人，陈子桑终于忍不住好奇地问他：“顾哥，你是怎么知道李导会说什么的？”
两人一人唱红脸一人唱白脸这事，是在去的路上顾烨霆主动和他商量的，甚至连李映画可能说的话、情绪反应和变化都猜得基本大差不差。
“这不难猜，只要知道他的最终目的是为了拿捏我和收服我这事就很好解决了。既要人有所忌惮，又要人真心合作，手段无非就那么几种。”顾烨霆一屁股坐在化妆台前的休息椅中，从镜子里望着陈子桑的眼睛。
“哪几种？”陈子桑虚心求教。
“哪几种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做到恩威并施。”
“啊......”
陈子桑在心里揣摩半晌，想到最后李映画脸上藏不住的感激神色忽然间明白过来，一手握拳在另一只手的掌心锤了一下，难掩激动地说：“所以说，这本来是李映画想对顾哥你做的事，结果却被你反向利用了。”
“也可以这么理解。”顾烨霆轻轻点了下头，“当李映画发现他准备好的棒子对我没用而自乱阵脚时，只需要再拿他的弱点打回去，就可以反客为主了。”
化妆镜边上的白色彩灯全方位无死角地照亮了顾烨霆那张脸，漂亮又不失英气，是现在娱乐圈里少有的具有极致性张力的那一款。
无论看到多少次，都会被这张脸吸引，而一旦对视久了，便容易沉沦其中对他滋生出更多的欲望。
无怪乎那么多人想往他身上扑。
陈子桑看着他顶着这张绝世容颜，且这么条缕清晰地和他分析事情，脑子里忽然蹦出来一个词，智多近妖。
智慧多不多还不知道，但确实长得挺妖孽的，尤其聪明的样子更是为他多添了一份魅力。
“顾哥，你好像跟之前有点不一样了。”陈子桑轻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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