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立

　　陈白可压根儿不是什么普通人，通俗了讲，就是个学人精。
　　两人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分析局势。
　　柳飞霜回忆了一下这个“第二讨厌”的人物，不多时，面上满是嫌弃：“这个陈白吧，学不来你用质软的东西，那时你正善用柳鞭，他就用的软剑。”
　　白青枫提取到重点：“那时用柳鞭，那其他时候用什么，白线？”
　　柳飞霜幽幽开口：“不然呢？上好的南疆白柳鞭，说丢就丢，不用次一点的等着你再弄丢半边家产吗？”
　　“……哦。”
　　白青枫不说话了。
　　按理说它不该是这种丢三落四的人啊？
　　不过没时间给他瞎琢磨，柳飞霜迅速把陈白的信息整了一遍，试图从中找出点突破口。
　　不过到头来只汇总成一句话：跟白青枫差不多，平时怎么来就怎么来。
　　赶巧，七月十六，修仙人的天道吉日，每年举办一次大选，选出离天道最近之人，朝廷上那位闲暇时也会来凑凑热闹。
　　头几年南国北境分开办，才有了后面两人结下的梁子。后来嫌麻烦，即使面上是敌国也给签了条约，放在一起办了。
　　只是以后的每一年都没有最近者，因为每年都是以平局收尾。
　　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场地，柳飞霜到处寻找陈白的身影，却不想还有更大的麻烦。
　　台上的弟子眼尖瞅着了两人，肉眼可见的兴奋起来：“白青枫，我要跟你打！”
　　白青枫：“……”
　　他现在好像不太能打。
　　柳飞霜：“……”
　　哦豁，忘了还有预赛。
　　白青枫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被柳飞霜给推了上去，后者压低了声音，说：“台上视野好，你试试看能不能找到陈白。”
　　他应允，在手上缠好了丝线，深吸一口气，淡淡道：“来吧，我充实这东西才不久，还不太能控制，尽量不伤到你。”
　　对方愣了一下，随即崩溃，语无伦次地说：“你，你……你鞭子呢？”
　　白青枫实话实说：“丢了。”
　　“……靠，战术白做了。”
　　他盯着一张视死如归的脸，拔剑冲过去。
　　谁不知道他白青枫八岁时靠丝线吊打各家小辈，近两年才换了鞭子，现在鞭子丢了，又用回了丝线，他绝对没有胜率。
　　结果白青枫根本不专心，边应付还边往别处瞧，来来回回过了好几招，直到丝线绕在他周围，根本无法逃开。
　　这时他才算是看出来了，白青枫只是想把它困住，压根儿没有打一场的意思。
　　他被绑成了个蚕蛹躺在地上，竟感觉有些侮辱，气愤道：“有本事别来虚的，堂堂正正打一场啊！”
　　这一下有了些当年柳飞霜的影子，惹得白青枫眼底划过一抹不明不白的情绪，恍惚了一下。
　　“冒昧问一下，你去年第几？”
　　“第三，怎么了，不配跟你打啊？”
　　他又一次感受到了侮辱。
　　白青枫摇头：“哦，没什么，就是觉得只差一名，怎么就这么不一样呢，要认真打的话，根本不够格啊。”
　　“练到柳飞霜那个程度，你就够格了。”
　　下了台，人群自动为这位天才让路，柳飞霜看见他额头那点汗珠，没忍住，笑了，低声嘲笑：“就知道你是好面子装的。”
　　白青枫懒得理他。
　　“找到陈白了？”
　　“嗯，西北角，最不起眼的位置。”
　　刚一找到陈白，白青枫就立刻收了网，时间刚刚好，再迟一会儿就撑不住了。
　　白青枫暗自松了口气，还好演技好，不然真的要死在台上。
　　幸好第三的大哥过于紧张，心态崩了，漏洞百出，否则那还有他放狠话的机会。

　　陈白目光淡淡的，死死盯了白青枫在台上全部的动作，这会儿正蹲在墙角，埋头写着些什么。
　　十几岁的少年不像别人那般活泼好动，他静静的，干净平淡，长发垂下，遮住了光晕，平添几分阴暗。
　　在人群的注视中，白青枫停在他身前，笑吟吟地伸出手：“请问，我能向你发出挑战吗？”
　　陈白抬头，眼底划过一抹情绪，快到让人抓不住。
　　半晌，他抓住白青枫递过来的手，应声答：“好。”
　　挺好一孩子。反正以白青枫二十六的心理年龄去看，目前是这样的。
　　握上手的一瞬间，白青枫动作顿了一下，陈白自己靠着力站了起来。
　　是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总之人到了台上，白青枫才堪堪调整过来，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不过也只是当成面对熟人不好下手的愧疚。
　　见他半天不动，陈白歪了歪头：“不继续吗？”
　　情绪半点不泄露。
　　白青枫垂首，与台下的柳飞霜迅速交换一个眼神，手指微动，换上与平常别无二致的笑容，略带歉意地说：“怎么会，只是在想事情。”
　　“倒是你要小心。”
　　话音还没落下，手心的线以最狠得劲落了出去，陈白瞳孔一缩，迅速避开，那线只擦着他衣侧的布料落地。
　　陈白吐了一口气，细细看着他脚边的细线，抬眼道：“这就躲过去了，你也就这样了。”
　　白青枫莞尔一笑，完全不给他留面子：“那你紧张到憋气。”
　　笑完，他又紧随了一句：“而且，我记得我刚跟你说了小心，怎么就不听呢？”
　　陈白一呆，立即看向脚边的线，却又愣住了。
　　哪还有什么线啊，那里早已空了，现在在他脚下的，是一张巨大的网，泛着金光，铺满了整个赛台，就属他脚下的线最为密集，一步都挪不了。
　　再一看，白青枫那里是空的。
　　陈白哪见过这场面啊，顿时慌了神，情绪外泄，白青枫一下就笑了。
　　他五指一喔，网收，陈白跌坐在地上，尝试挣扎了小半天，但都以失败告终，干脆不动了，坐在地上，仰头看着白青枫发呆。
　　他连甩软剑的机会都没有。
　　“小朋友，想学我的人多了去了，这其中你是最出色的，”白青枫摸上陈白的脑袋，明显感觉对方动作都僵了，他没理会，继续扯，“但如果仅仅只是模仿，你永远不可能超过我。”
　　陈白没吭声。
　　白青枫替他解了网，转身下台，在人群的欢呼声中离开赛场。
　　一刻钟解决两个前五，他是第一个。
　　“白青枫，你是我永远崇拜的对象！”
　　喊了半天，才有人想起来去看台上，陈白还坐在那里，没有恼怒或是其他什么反应，眼神平静，看不出在想什么。
　　“莫名其妙。”
　　场外，四下无人时，白青枫拐进一条小巷子内，于正盘腿坐地的柳飞霜碰头。
　　“怎么样，调过来了么？”
　　他将柳飞霜从地上拉起，对方抬手就给了他一下，“我灵力本就不多，你拿了这么多，不会省着点用？”
　　白青枫……白青枫都不知道怎么辩解：“不是商量好拿这么多了吗，我还挑了最省灵力的法子。”
　　柳飞霜斜睨了他一眼，“我没印象。”
　　这装糊涂呢。
　　不知是不是错觉，白青枫感觉他对陈白的情绪不太对劲，不像是纯粹的讨厌，好像还掺杂了些别的什么。
　　正想到一半，柳飞霜冷静的声音飘过来：“总之，我们先找地方歇着，陈白自己就会找过来，对吧？”
　　白青枫点头如捣蒜，笃定道：“放心，他一定会来。”
　　其实一开始是不太确定的，但现在，内心有一个声音告诉他，陈白一定会来。
　　“要不，先去找客栈？”
　　柳飞霜，深深望了这傻子一眼，点头：“嗯。”
　　话少得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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