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炊烟
山鬼觉察槐正一脸不自在地捂着肚子，开口问：“姑娘可是身体不适？”话音刚落，槐的肚子便咕咕鸣叫起来，她赧然，红了脸。
山鬼唇角瞬时漾开笑意，“饥来吃饭倦来眠，这无须难为情的，且安心在此，等我回来。”话罢，他人已是没了影。
“……你往哪儿去？” 槐对着虚空，嘴儿张了张，嘀嘀咕咕抱怨：去吃饭不是应该带着我的么？还有，他那来无影去无踪的本事，真是令人好生羡慕呀！
只消片刻功夫，山鬼又凭空出现，手中还捧抱了一摞红红绿绿的果子，模样甚水灵，槐移不开目光，馋得口水直咽。
山鬼收了石桌上的琴，将盛放着果子的芭蕉叶往槐面前桌上一放，自己往槐对面坐了，笑盈盈道：“吃吧。”
槐一脸感激，毫不客气地，一手捡起个果子。左手的大果红彤彤，她啃一口，甜得很；右手的小果绿油油，她塞进嘴里，也甜得很。果子清甜的汁水在槐齿间迸开，槐欢喜地点头，含糊道：“好吃好吃，真甜！”
山鬼单手支颚，就这样静静地，宠溺地把槐望着。
槐兀自啃嚼了半晌，想笑，笑不出来，她两个腮帮鼓鼓的：“你，这么，看着我，干嘛？”她挑了个大红果子往山鬼眼前一递，“你也，快吃呀。”
山鬼接过，看着手中红艳的果子，点头轻嗯了声。
槐停下口中咀嚼，咦了一声，指着山鬼腰间的布囊问：“你腰间系的什么？”
山鬼取下腰间的布囊，“喔，我倒忘了，方才摘果子时见了不少长势颇好的菌子，便顺手采了，待会我再去寻只山鸡，夜里煲个菌菇山鸡汤予你尝尝。”
槐接过布囊，闻言便又是一脸感激地道：“山鬼，你可真好呀。”
山鬼的脸颊微不可察地红了。
布囊看着虽不大，里边倒甚能装，槐打开布囊捡了捡，嘴里喃喃：“香菇、木耳、银耳、竹荪、喉头、松茸……还有灵芝……”她惊喜地挑拣着布囊中的菌菇，未有觉察对面山鬼那目注沉思的复杂神情。
*
晚霞仍在天际尽头，山林腹地却已是黑了个彻底。山鬼在木屋前架了两口小锅，只因槐说还想吃些鱼糜清粥，是以他在山竹林抓了只野鸡，又跑去溪里捞了三两条鱼，再跑了趟山外，在城中换了些盐和米。
篝火旁，槐坐在小木墩上托着腮，幸福地看着山鬼将一切捣鼓。槐道：“我观你一人做这些甚麻利，从前定也做的不少，味道肯定好。”
山鬼欲添柴火的手微微顿了顿。从前嘛，他独自一人时从未在意过口腹，汲取天地灵气即可如常，不曾炊烟灶火。他眸底映得火光闪烁，不置可否。
槐道：“你方才说那米是在山林外的西城换的，西城什么样？明日可能带我去瞧瞧？”
山鬼：“嗯，那里民生和乐，很热闹，我想你会喜欢，明日便带你去瞧瞧。”
虽相识不久，但这般的相处甚舒心，槐欣慰地笑笑，主要是山鬼他人好，还总是迁就她。槐好奇道：“我虽是个精怪，但觉自己倒更像凡人些，一身半点术法没有，山鬼，我以后究竟能不能像你一样厉害？”
山鬼往锅中添了些清水，嗯了一声，“你只是道行尚浅，再过个三五百年许就厉害了。”
槐声音低低，道：“那，你可要一直陪着我呀。”
山鬼将洗好的米倒入锅中，颊边浅浅的笑弧略有些僵，他点头嗯了一声，声音亦是低低。
槐躺在草地上数着天上的星星，山鬼耐心地将吃食一步步忙乎完。
山林间清冽空气中弥漫的都是浓郁的食物香，槐忍着口水注视着山鬼舀了勺汤试味。山鬼把着木汤匙往口中送了勺菌菇鸡汤，登时蹙了蹙眉。
槐：“怎样怎样？不好么？”
山鬼：“太咸了，有些可惜，真抱歉。”
槐哈哈大笑了两声，“傻瓜，太咸的话，再加点水就好了呀。”
山鬼没忍住，耸着肩也哈哈大笑了起来。
鱼糜粥甘甜，菌菇鸡汤鲜美，槐吃了许多，腹饱心舒不想动弹，遂就地躺下，遥望墨蓝夜空。山鬼仍端坐在篝火旁，默默注视了槐好半晌才移开目光，顺着槐遥望的方向看去。
槐枕着手臂道：“山鬼，你会吹箫吗？”
山鬼低低嗯了一声。
槐：“可以吹首曲子给我听吗？”
“好。”山鬼抬起手掌，一支碧竹玉箫在他掌中聚了形。
夜风轻拂，箫声缓缓而起，承转悠扬，驱逐消寂，又似悄无声息融入寂夜里。
吹箫的人沉浸曲中记不起自己。听曲的人安恬入梦，舒展的眉微微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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