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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胡婶子朝她斜对过一努嘴:“还不是那个。”
“你这个铺子,豆腐冯早就看好了,想叫她娘和妹妹来卖烧饼,但是东家一直不肯租,原本还说等翻过年开春了,再去求求东家。谁知道被你捷足先登了,你没发现她气鼓鼓的,跟你说话也阴阳怪气。”
难怪初次见面,她说话不好听,如意后知后觉的哦了一声。
“她可不是好相与的,我原本还怕你吃亏,这下好了,你有江婆婆撑腰,谅她也不敢怎样!”
如意也不明白:“东家为什么不肯租给她呀?”
胡婶子啧了一声:“这你都不知道啊!”
如意笑说:“我初来乍到,哪像婶子是个万事通,还请婶子告诉我知道。”
她说着软乎话,口气亲热。
除了见如意性格好,胡婶子也是见她和江婆婆熟稔,卖江婆婆的面子,才这般亲近她:
“江婆婆那里,你可不许告诉是我说的。”
如意点头答应,胡婶子这才压下嗓子,凑近说:“你那院子草棚后头的墙上,有新砌的砖,看到没有?”
如意茫然摇头,胡婶子手里比划着:“就在草棚跟东屋那里,你一会儿回去看看就知道了。那里原来是个门,连着谢巡检家的后院子,你们两家共用一堵围墙,你扯嗓子叫一声,灶上的王老爹保管听到。”
“头先这铺子卖肉饼的老刘头,夫妻两个只有一个闺女,当个宝贝疙瘩一般养到十八岁。成日好吃懒做,只知道打扮花钱,染着红红的长指甲站在门框里嗑瓜子,到了年纪要说亲,也是挑三拣四的,一门心思要嫁有钱人。”
“后来不知怎么的,主意打到谢巡检身上,趁着夜黑风高,从那门里过去,要钻谢巡检的被窝……”
“啊?”如意听得入神,不妨事情走向如此刺激,忍不住追问:“那……她得手了吗?”
“呸!”胡婶子啐了一口:“谢巡检才瞧不上她,气得什么似的,连夜叫她爹妈去领人。她妈还想讹一笔,说什么姑娘没了清白,谢巡检说:他在西屋书房里看书,她摸错门进了东屋,横没碰到她一根手指,要是不信,只管报官,还要治她私闯民宅的罪。母女两个这才消停。第二天谢巡检让人把他们撵走,收回铺子,用砖头和砂浆把那道门封死。”
“后来这个铺子就一直空着没往外租,豆腐冯厚着脸皮说了几回要租,谢巡检也没同意。”
“原来如此。”如意在想:那次他突然不租,是不是也有这个原因?后来要不是江婆婆从中说项,她肯定也租不到这个铺面。
但是其中曲折,没必要和胡婶子多说。
“多谢您告诉我,”她笑着捂嘴:“那我这也算是捡了个便宜。”
“还是你和这个铺子有缘份。”胡婶子笑道。
*
果然,没过多久,如意就见识到了,胡婶子口中豆腐冯的泼辣劲儿。
自打搬来,她忙的脚不沾地,从早到晚,不是找匠人,就是买材料。
多亏大牛和林婆婆的儿子林大叔,跟着搭把手,找了两一班手艺精巧的泥瓦匠,挑个宜动土的日子,拆掉草棚重建。
这日一早天还没亮,泥瓦匠就都到了。
按照这里的习俗,如意准备了包子馒头,并四样糕饼点心,煮了热茶,请他们吃了开工饭。
青砖是前一日就送来的,大牛也来帮忙。
如意感激道:“大牛哥,这几天都多亏你帮忙,等铺子忙好了,我一定要请你和胡婶子吃饭。”
大牛憨憨一笑:“没啥,都是邻里邻居的。”
毕竟是做吃食,日后做饼,烤饼,灶房不光要大,还要收拾的整洁利索。如意思来想去,宁愿多花费一些,拆掉草棚重新盖一个青砖厨房。
拆草棚,匠人先搭梯子爬上去,把顶子上的草往下卸。屋脊是斜坡,根上又是黄泥糊的,叉子紧紧压着草根往下推,一掉一大块。
几人摸黑正干的起劲儿。
忽然隔壁院子里,一道尖利的女声高声叫骂:“你个瞎了眼睛的!专挑我在做豆腐,诚心拆什么草棚,草灰飞进来,糟蹋我一锅豆浆,叫我白忙活!”
如意竖着耳朵,听清楚她在骂自己,忙叫匠人停一停:“怎么回事?草灰落到人家锅里了?”
两家共用一堵墙,骑在墙头的匠人探头一看:“没有,她家厨灶在另一边,离得还远着。咱们干活是老手,不会弄得到处都是。”
虽然如此,豆腐毕竟是吃食,如意也怕给人家添麻烦。
便扬声解释道:“冯娘子,对不住,我要重新盖灶房,得把这草棚拆了,不是有意往你锅里撒,落了灰的豆腐我买了,草棚还有一半没拆完,还劳烦您找个东西遮一遮,我们很快就好。”
也不知道哪句话戳到豆腐冯的痛叫,她气得在家里摔的一阵丁零当啷:
“凭什么你家拆棚子,往我家院子里扬灰,我还得听你的不做豆腐!你算老几!”
如意被骂得发懵:“我说什么了,她这么大火气?”
大牛直挠头:“要不然,你别理她。”
匠人做活赶时间,可没那么多闲工夫候着,见两个主家都没再说话,举起叉子又往下叉了一片草。
隔壁的冯娘子冲出来叫骂:“你还弄!还弄!不要脸的东西!说还不听,非得我撕了你的脸!”
如意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生气了:“好端端的,你骂我什么!”
“骂你什么你心里有数!成日的勾三搭四!比北城半掩门的也不如!”
如意气道:“你说清楚,什么叫我勾三搭四,我勾搭谁了,你给我说出来!”
豆腐冯讥骂:“我可不像你,敢作就要敢当。咱们这条铺子,光租金就要十来两,哪个不是一家子老少省吃俭用凑出的本金。你一个外乡来的,没有父母兄弟,光凭你自己,哪来的钱开铺子?也是,你模样生得好,赚钱岂不是容易,睡着就有人送钱,还打量我们不知道呢!”
这顶帽子扣下来,如意要是不能分说清楚,往后的名声俱都毁了。
天色渐亮,左邻右舍听见动静,也都围拢过来看热闹。
如意气得摔下扫帚,冲到她家门前,指着她说:“你给我出来。当我的面把话再说一次!”
豆腐铺是他们夫妻两个开的,冯氏强势,他丈夫是个老实人,出来打圆场说:
“她嘴上没个把门的,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如意不饶她:“她都说我是卖身的半掩门了,我今天要是不说清楚,往后在这条街可没脸待下去!”
“你给我出来!”如意气势汹汹:“别让我进去拖你!”
豆腐冯见她的阵仗,话音落地一开始有些心虚,但是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又有自家丈夫在旁边,她又不怕了,叉着腰走出来:“怎么的?你狂什么!”
如意见她出来,冲上前去就是一巴掌!
“啪——”巴掌声铿锵有力,狠狠落到她的脸上!
谁都没有防备!
就连冯氏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间。
电光火石之间,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胡婶,害怕如意吃亏,一把将她拉到身后,嘴里说:“算了算了。”
豆腐冯反应过来,哪里能忍,冲上来要还手。
但是如意已经被胡婶子拦在身后,她根本碰不到,只能嘴里乱骂着:“婊,子,小娼妇,你敢打我!”
如意气咻咻的:“打你怎么了?你要再敢胡说八道,我还打!”
豆腐冯哪受过这样的气,跳着脚骂道:
“你就是骚婊子,不光脱裤子赚钱,才来宜州几天,就勾引江婆婆的侄儿。她们不知道,我可知道,宋家哥儿青天白日的和你孤男寡女,在屋子里一呆半天,还不是做那点子勾当!”
她又指着胡婶身边的大牛:“连大牛这样的老实人你都不放过,要不是你勾引,他能天没亮就来帮你忙前忙后!”
大牛急的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可没有……我和沈姑娘清清白白啊。”
如意气笑了:“你说这话,就该天打雷劈!大牛媳妇正怀着身孕呢,你空口白牙挑拨离间,小夫妻两个生出嫌隙,你诚心不让大牛媳妇好过。”
“还有,你说我是勾引,大牛才来帮忙,那林大叔也帮我找木匠,买材料,是不是他也好色?”这话一出,众人不免发笑,邻里邻居这么久,大家都知道大牛和林大叔为人正派老实。
再加上胡婶子和林婆婆跟着说话,冯氏的话明显就不可信了。
如意步步紧逼:“宋家哥儿帮我请扫屋子不假,但我们可不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巧姑从头到尾都在,要是还不信,我带你去问江婆婆。”
冯氏尤不死心:“你来路不正!谁知道以前做过什么勾当!省得把咱们一条街的名声带坏!”
还是因为如意占了她想租的铺子,借题发挥。
如意冷笑:“你也是做生意的,应该知道,不论租赁还是买卖,都要去衙门登记造册。衙门会查验我的身契/过所文书,我是不是良民,难道衙门还不如你清楚?”
如意又说:“你往我头上扣屎盆子,是因为这铺子没租给你妹妹卖烧饼,反而租给了我,你才这么生气的吧?”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冯氏脸色涨红:“我非撕烂你的嘴!”
本来冯氏泼辣人人皆知,这些年也有不少人受过她的气,今天看她吃瘪,众人暗自称快。
胡婶子悄悄对如意比个大拇指:看着文静静的姑娘,原来这么厉害!是个做生意的样子!
如意不跟她纠缠,简明扼要对着众人说了起因:“…………开头的确是我们家拆房子,落灰影响她们,我说弄脏的豆腐都买了,其余都请她稍微遮一遮,便破口大骂,说这些不堪入目的话。我好歹是个姑娘,哪儿能任由她糟蹋我的名声,这才忍不住辩驳一二。”
她见四邻街坊都在,趁此机会
又说道:“我是外乡来的,诸位对我不了解也是寻常,今儿正好大伙都在,也做个见证,我在后街开门做生意,必然和大伙一样,踏踏实实,诚信本份!若做不到的,诸位只管来找我,哪怕把我撵走,我也绝无二话!”
“好!”胡婶子带头鼓掌:“我们信!”
众人也都含笑附和:“我们也信你。”这才散了。
如意转脸对豆腐冯两夫妻说:“说话算话,弄脏的豆腐我买了,一会儿送到隔壁去,我给你钱。”
胡婶子不赞同:“你别理她,她就是胡说八道找茬儿的。”
如意笑着安抚她:“没事儿,她挨了我一巴掌,也得给个甜枣不是。一会儿豆腐送来,您多端些家去吃,剩下的再帮我分给左右邻居,我一个人也吃不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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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都能顺顺利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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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健康康,有趣有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