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远

　　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日子还是那样过着。

　　打破的镜子被人用胶水粘上，掩盖。

　　可就像涂胶水时惊心，紧张，害怕的一样——镜子破了，被发现了。

　　打破镜子的人捂着嘴躲进了黑暗向上帝疯狂祈祷——不被发现真相。

　　殊不知，如猫追耗子。

　　终于，镜子破了的事实被大势宣扬，耗子哭着求挠，猫却一爪子拍上镜子——使之碎得更彻底。

　　耗子迎来的不再只是一顿责骂……

　　这天正是清远上次与何淑文调换的工作日。

　　他尽责哄孩子们去动物园区睡午觉，又按时检查完毕后在院内随便找了个长椅休息。

　　天气正好，阳光穿过叶隙懒洋洋地撒在清远脸上，时不时微风抚过。

　　不知睡了多久，半醒中他听见由远及近的警笛声。

　　越来越近，他眉头轻皱睁开眼。

　　坐起身刚准备化原形飞上天看看，敲门声便响起。

　　“咚咚咚——”

　　清远眉头瞬间舒展，望向大门，一阵蓝光后，清远出现在门后。

　　他开门时正听见外面的人说话，“这动物院的门怎么是这样的？像家门一样。也没个人在外看着，难道还要预约才能进？”

　　拉开大门，清远回话：“不需要预约。”

　　门外站着几个身穿消防服的人类，脸也挡得严实。

　　听到他的话，那几人瞬间安静。空气中蔓延着些许尴尬。

　　清远微笑道，“几位有什么事？”停罢又故意看着对面的衣着，“不会是来买票的吧？”

　　其中一人扒开脸上的东西，一张俊朗的脸露了出来，他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不是。有人来局里说这里有马蜂窝，请我们来消灭。”

　　清远脸上闪过一丝疑惑：“啊？抱歉，我不知道。”

　　他后退几步请人进来，“我也不知道哪儿有马蜂窝，麻烦你们找找了。”

　　不一会，他们便在一高大的树上看见了。那树枝叶繁茂，三分之一的枝干都越过墙长了出去，而马蜂窝正好搭在那靠外的部分。

　　今天归他管事，院内就算报火警也该通知他一声，而且他们都是妖怪，谁又怕这些。

　　只能是有人类路过好心报警了。

　　清远拿出一只传信折鸟，传话：“在干嘛？倒4杯茶到前院休息室来，有人报了火警。”

　　不等对面说话，他便按了挂断。

　　他正听火警的吩咐躲在一间为游客准备的休息室里。
　　等会不管是否消灭成功，那几个消防员都会来这边。

　　失败的话，会被马蜂追着往这儿跑吧。

　　看了眼窗外几人，他又环顾四周。休息室内墙上安着挂壁式书架放着几本科普动物的书，地上看似乱放着几把椅子，实际上椅子与地面牢牢固在一块。

　　一面墙上画着动物涂鸦，中间有只兔子有一个红鼻子，只要按下去，就会发现那是个隐藏的门。门后是卫生间。

　　来过这儿的游客大多感到惊奇，不明白厕所干嘛弄这么隐秘。

　　后来清远又在其中一面墙上贴上一则关于游客在院内的规定。
　　比如什么不乱扔垃圾，不伤害动物，大人管好小孩……
　　以及最后一条卫生间的位置声明。

　　其实这儿以前不是休息室，而是一间禁闭室。卫生间也不是卫生间，而是惩罚间。

　　一直到清远成为院长这儿才被改造。

　　惩罚这儿的学生？自然不会。

　　惩罚的是最初来这儿的孤儿，那时院内还没有学生，这儿也只是一个孤儿院。

　　都成孤儿了还不听话自然只有罚了。

　　后来，那批孩子慢慢长大，院内也慢慢接收学生。学生不听话只能吓唬，毕竟他们有家长。而他们（这些孤儿）什么都没有。

　　怎么吓唬？最开始是听禁闭室的喊叫，后来是听惩罚间的惨叫，最后是看出来的孩子的惨样。

　　那可真有用，一般学生被吓第一次便不敢再犯错了。

　　想着，他脑子里出现一张受惊吓的脸——如看到了魔鬼一般。

　　清远想着便笑了，那人不该害怕的。他出来的时候都快死掉了，谁上去一脚都能把他踹死，害怕什么呢？

　　“咔——”

　　休息室的门被打开，清远随之回过神来。

　　来人是王晨，远远孤儿院长大的。出幼儿园9年了，该上高中的年纪。成绩不行，正在找工作，顺便在动物院内打工。

　　妖怪能完全学会控制自己的能力之后便算在幼儿园毕业，而不同的妖怪学习控制能力时间各不同，所以上小学的年纪也自然不同。

　　比如人类小孩出幼儿园九年正是15岁左右，而王晨不算入幼儿园以前的年数也有17了，也就是说王晨在幼儿园学习了8年。

　　而当妖怪在父母的帮助下或在自己的努力下学会化人形之后便可以随时入幼儿园。

　　动物院内的孤儿一般会被抚养到高中毕业，但若是早年辍学的话不会抚养。

　　王晨将盘子放在一张椅子上，自己坐另一张椅上休息。

　　“院长。”他喘着气，“我觉得可以在休息室里面安装一个饮料贩卖机，方便多了。”

　　清远抬眼看向窗外，“想法不错。”
　　可现实却是残酷的，第一贩卖机有点贵；第二每个月没几个人来，恐怕饮料会过期。最后还亏本。

　　王晨听了清远回答以为是在夸奖自己嘿嘿一笑。

　　“院长，火警怎么来了？”

　　“应该是路人好心报的警，那儿有个马蜂窝。”

　　清远说完便没再听见王晨的后话，他感到奇怪，这孩子平常可不会这么安静，不应该一直追着问？

　　果然，他回过头见王晨一脸紧张。

　　又犯了事。
　　小孩总是调皮，这位王晨职员也像个没长大的，总是参与其中。

　　他轻“呵”一声后狠狠盯着王晨：“等一会你不给我解释清楚。”笑容浮上脸，挑眉，“就惨喽。”

　　这是他常用的吓唬小孩技巧，从没出错。

　　王晨的紧张化为不安与害怕，他别过眼去不敢与之对视忙点头。

　　清远说完便望向窗外，亮眼的橙色向这边走来。

　　他将脸上可怕的笑压下去一些走上前打开门，招呼四人进来。

　　“辛苦了，喝水。”

　　几人将脸上的东西揭下接过水，大口大口喝起来。
　　几声“谢谢”随着杯子的放下。

　　清远说：“你们好，我是这儿的院长。清远，清水流向远方。”又摊手向王晨，“他是这儿的员工，王晨，早晨的晨。”

　　对面几人听了清远的话也将自己的姓名报上来。
　　“郑越，翻山越岭的越。”这位便是刚才那位长相俊朗的人类。
　　“杨军，军人的军。”
　　“胡正阳，正大光明的正，阳光的阳。”声音听着也挺正直的。
　　“肖鹏，肖像的肖，鹏鸟的鹏。”

　　清远等他们自我介绍完又问：“抱歉，我想问一下其他动物园的门不长这个样子吗？”

　　叫肖鹏的人回答，“对啊，一般都是那种有人在外面守着，收了票就可以直接进去，就像两边放着两根柱子中间是没有门的。当然，一般外面还会安排一个地方卖票。”他一边说，还一边用手比划。
　　说完又补上句，“不过也不全是这样。就是不会有像这种开关的门，大部分是没有门或者那种伸缩门……”

　　清远点头表示明白了，动物园内大部分都是还不能完全掌握自己能力的小妖怪，自然只能用那种厚实的大门挡住外面的目光了。

　　不过，“那我们动物园这种门有什么问题吗？”清远解释道，“抱歉，我不是在质问你。只是我们动物园游客非常少，我在想会不会和这个有关？”

　　肖鹏长得非常老实，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种大门让游客无法看见里面的样子，又因为门紧闭着，没有工作人员在外面，让人不知道是今天不开业还是怎么了。”

　　那个叫郑越的人类跟着说：“虽然外面贴着工作时间的告示，可外面没有工作人员，大多数游客也不好敲门。”

　　名叫胡军的看着是这群人中最小的，青涩感很强，他也忍不住加入话题中：“可以在门外放上一张桌子和椅子，安排一个工作人员在那里。最好还将票价具体写在很明显的地方。”

　　郑越一双狗狗眼睁得明亮：“工作的时间可以把门打开，园内风景挺好看的，会吸引人的。也可以多宣传宣传，就是安排工作人员四处发宣传单。”

　　清远看着他失笑道，“我带你们在这转转吧？正好是营业时间，不过你们不用出票钱了，感谢你们帮我们除去了一大危害。”

　　郑越连忙摆手说：“不了，这本就是我们的工作，我们马上就离开。”

　　见清远还要说话，他从椅子上一下站起来，像个弹簧：“我们现在还是工作时间。”

　　其他几人也连忙站起身来附和。
　　“是啊，是啊，不用了。”
　　“我们马上就走。”
　　……

　　“好吧。”清远没再挽留，送人到门口，“欢迎下次来玩啊，可以包午餐哦。”

　　几人间笑着摆手离开。

　　在阳光下橙色的衣服更显得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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