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我没有这样怀念你

　　9月7日

　　晚上跟默默吃饭，听她讲了些事情。
　　吃饭的地方是个小餐厅，还兼卖西点。椅子都是做成秋千式样的，结实的绳索从天花板上吊下来，用塑料的藤蔓包裹着，椅子也是我喜欢的藤制品。桌子没椅子做的那么精致，藤制的架子上面嵌了一张方形的玻璃面板。我坐在这样的椅子上有点小小的不习惯，晃悠悠的，不能固定下来，让我头有点晕。不过这玩意儿也新奇，让我爱不释手，在等默默的时候，心里暗暗想着，要在家里也装个秋千。不过家里的秋千要装个有木头架子的，这样稳当些，天气好的时候，我可以窝在上面看看书。
　　默默在我面前坐定，我才注意到她。
　　默默还是那么漂亮，或者说，比原来更漂亮了。估计是原来上学的时候，没钱打扮自己，现在有钱打扮自己了，就越发的妩媚动人了。我记得刚认识默默的时候，默默跟她老公还是刚进医院的实习生，她老公还是李珂带的，她在别的科室做实习医生。后来不知道怎么的，我跟她就熟了，具体是怎么熟络起来的，我也忘记了，大概是李珂去世后，我对她的印象才深刻起来的，也只是记得李珂去世之后跟默默的相关的记忆。记得当实习生的默默，天天都穿个牛仔裤T恤上班，外面套个白大褂，马尾辫扎在脑后，显得很精神。
　　现在的默默可不一样了，高跟鞋，合身的套装，让她显得越发的高贵了。在人群中，一眼就能注意到她。仿佛她身上有无形的吸引力，是个人都忍不住多看她一眼，我也忍不住的越发的喜欢她。
　　默默在我面前的位置坐下来，轻轻的晃动着秋千，只是默不作声，看着我。
　　“你不要这么看着我啊？看的我怪不舒服的。”我先笑了，打破沉默，“你请我吃饭，你还迟到。”
　　“我也不想哦。你想吃什么？”默默的表情舒缓了很多。
　　“老样子。”我喝了一口柳橙汁，说道，“另外，再给我一份橙汁。”
　　默默叫来了服务员，为我点了松鼠鳜鱼，她自己点了香菇菜心和凉拌牛肉。
　　服务员走了，默默开始打开话匣子了。
　　“维维，我跟于然，你清楚么？”
　　“呃，默默同学，我只知道，你跟于然第一次拿到工资，去饭馆庆祝，点的就是香菇青菜和凉拌牛肉。你念过无数遍了，所以我记得。”我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默默苦笑了一下，“你吃的松鼠鳜鱼，还不是李珂爱吃的？！”
　　“松鼠鳜鱼的味道很不错啊，为什么他能喜欢，我就不能喜欢？”我的心紧了一下，但是我还得继续若无其事下去。李珂，你说，我多难。
　　“算你狠。”默默喝了一口柠檬水。
　　我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多说无益。李珂，你看看，我变得多没脸没皮外加没心没肺啊！
　　“维维，你还记得我刚跟于然在一起的时候么？”默默双手握着她手中的杯子，那个神情，似乎不允许我打断她。我只能看着她，仔细听她说。
　　“我记得我刚跟于然毕业的时候，很穷。说出来，你可能不信，穷的时候，两个人合吃一碗方便面，还争相着把面让给对方吃，自己喝汤。”说道这里，默默自己也摇摇头，仿佛是在说别人的故事，“想想那个时候，觉得生活真幸福，即使再苦，也是甜。现在再也不用为吃饭发愁了，可是那时的甜蜜和幸福感，怎么都找不到了。就像是飞上天，断了线的风筝。”
　　“那个时候，我跟于然租住在一个阁楼，阁楼很小。放下床和我跟他的书之后，就没地方放桌子了，不穿的衣服只好收起来放在床底下，穿的衣服不是挂在门背后，就是叠好了放在床头。夏天的时候热的没法儿睡，买不起电风扇，有时候半夜热醒了，看到睡的死死的于然还在为我扇扇子，汗都把褥子给浸湿了。你说，现在要是让于然给我扇扇子，他会说，‘默默乖，开空调就好了’。反正是不肯再为我扇扇子了。”
　　默默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那个时候很穷，进不了这么好的店吃饭。压马路的时候，路过这样的饭店，他总会说，‘默默，以后我请你到这么好的饭店吃饭，再也不委屈你了。’现在在这样的地方吃饭，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可是最开始的激动，已经没有了。”
　　“是啊。你们第一次进这样的饭店吃饭的时候，点了两个菜，就是香菇菜心和凉拌牛肉，当时还被人嘲笑，对吧？”我笑着对她说，“你都念了好多遍了，我都能倒背如流了。你现在不是很好么？锦衣玉食的养着，你看看你的样子，越发像个富婆了。我都忍不住求你包养我了。”
　　“呵呵，你也找我打趣。”默默一扫阴郁，笑起来，“你跟李珂呢？原先是怎么回事？”
　　“那么久的事情，我不记得了。”我拿起柳橙汁，好让服务员放下菜。
　　见我这么说，默默也不再细问。正好菜也上齐了，我们就吃饭了。吃完饭，也就散了。
　　今天的松鼠鳜鱼，味道没有我跟李珂一起吃的那个松鼠鳜鱼味道好。不知道是很久没吃的缘故，还是因为陪我吃的那个人已经换了的缘故，反正味道就是不对。

　　记得有句诗是这么说的，“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每次念道这句诗，不觉潸然泪下，心里酸涩无比。就像电视剧里常有的那个桥段，两个相爱的人，在大街上相互寻找对方，却擦肩而过。最后该说是一声叹息，还是其他别的什么？那种感觉不能明状，只能意会。就好像喝酒，喝过了，才知道酒有多醇。不过现在的我，即使是再触景生情，也不会再掉眼泪了，整个人似乎被抽调魂似地，没了感情。我是不是太过麻木不仁呢？还是不敢去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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