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掰弯的日子

　　经历军训后的读书生活就像风雨过后的彩虹，五彩缤纷很美好，然后很快消失。

　　课间刁常会去上上厕所，到走廊散散步。李英也会主动来找他搭话，很自然地两人就混在了一起。

　　对于李英这个人，刁常对他是不抱任何正反面意见的，不讨厌他也不是很有好感，确切地说是没有感觉没有想法。他只能说是让刁常旁边的位置不要空出来的装饰品。这样说可能过分了点，但也是很诚实的坦白。或许反过来，刁常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个摆设。

　　“嘿嘿，刁常。”李英又走来他的位子找他。

　　合上书，刁常笑着离开座位和李英一起走出教室，在门口边遇上班上几个性格外放的女生，带着以前陋习的刁常和她们玩了起来。

　　一般情况下再开放的女生面对自己心仪的对象或是很帅气的男生时会变得比较内向害羞，但是对于刁常和李英这类长相没什么压迫力的小人物，她们就能够很放得开地开起玩笑来。

　　其实刁常也忘记自己当时跟她们聊了些什么内容，那些记忆很模糊，脑海中只闪过几个他笑的很浪荡的影像，女生们也笑得招引，他甚至还耍帅地踢翻了椅子引起一阵瞩目。

　　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刁常自觉不自觉地又开始跟女生陷入暧昧中了。只不过这次惹到的不是豪放女，而是腹黑男。

　　他发誓他那时跟女生的玩闹纯粹只是出于贪玩、好玩和对女性感兴趣的一种纯天然的男性荷尔蒙向导，并不是想出风头、搏出位，但又似乎可以理解为是一种自发的他自己也浑然不觉的装逼。反正他高举自己是无辜的旗帜，坚认贪玩犯错是人的天性，只要还不构成犯罪就值得谅解。浪子回头金还不换呢是伐？

　　刁常和女性友人玩的很开心，不涉及认真的爱情来搞搞暧昧是很有爱的。只可惜这种调情的格调落在了走廊另一端的简佳眼里，可是一点都不可爱，成了一种不入流的低俗。

　　“夏瑞你看，他们又在教室后门打情骂俏了。”

　　简佳的口气酸溜溜的，勾起的嘴角带着不屑的轻视，眼睛直视前方，余光却在瞄着那堆嬉戏的男女。

　　被唤为夏瑞的男生全名许夏瑞，他整个人转过去看得很坦荡，没简佳那么遮掩。

　　“李英那张狗嘴，不知又吠了什么屁出来。”外表斯斯文文的简佳浮出嘴唇的话可不见得有多斯文。

　　“还不是老在吹嘘他家多有钱，就他穿衣服那个品味瞧着也没多昂贵嘛。”简佳旁边身材偏高的you齿同桌许夏瑞讲话也没多委婉。这年头大家都喜爱走直白率气路线。

　　李英买衣服的眼光刁常也的确是不敢恭维，实在是比他这个走古惑仔路线的还不入流。听着李英说自己家亲戚多厉害、买的衣服多有牌子，刁常会发出“哇”的感慨。还真看不出来，只能暗思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而朱泽语呢，跟简佳走的越来越近，可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身边发生的事情，没怎么开口去评判。简佳身边还总是站着几个刁常还不认识的男生，来自二班的还有其他班的。这几人似乎成了那层楼、那一级以至那所中学中一个小有影响力的团体，简佳成了领导型的人物。

　　先把范围缩小到班上的男生，除却埋头苦读的同学，其余分成两派。
　　以简佳为首的庞大高清派，有财有势有品位、穿衣服很有时尚感、跟得上潮流；和以李英为首的渺小猥琐派，穿着低档人缘低档人品也跟着低档。刁常在这类纠纷之中只是派生的小成分，他拒绝成为他人攻击的矛头，这就是他不想出风头的原因，可惜还是擦到八号风球边了。

　　在开学后的那段日子里，刁常和简佳几乎没有说过一句话，甚至连眼神都没衔接过，简佳总是对他视而不见。让人感觉贵气而带有距离感的简佳让女生还不是很勇于靠近，但是在男生中却出奇的有人缘很有号召力。

　　反之李英是很容易招人厌的类型，本就生了一张不讨喜的人皮，还喜欢吹牛放响炮，属于见他后面就想捶他前胸的那种。

　　“你知道吗，我这双球鞋今年过年买的，多少钱你猜猜……”李英时不时像个特务一样严肃地拷问刁常。

　　“嗯……不知道，几百？”在简佳带领他走进时尚圈之前，刁常没买过上百的衣服鞋子。

　　“哪有这么便宜，几千呢！”表情很像国家主席在洽谈国际事件。

　　“哇……”低低的，可能带有那么点敷衍的味道在其中，但实际刁常听着还是没有很反感。

　　他不认为李英是在吹嘘，说不定人家真的就是买了那么贵的物品，而他也只是较为迫切激动地想跟人分享这一讯息。你不能怪他炫耀自个的金库银库，你只能怪他还不成功、不出名、不成熟，不理解群众支持的重要性。

　　“前阵子我去xx路那家德国餐厅吃的牛扒超好吃，你真得去试试！”刁常注意到李英不管说什么事面部肌肉都是那么僵硬缺乏感情基调。少了什么，感染力？

　　“真的么，一定很贵吧。”他甚至不知道xx路是在哪，德国盛产牛扒吗，多好吃。其实他很少提问的，大多是默默接收他人传来的信息，查看着，发表些不咸不淡的回答，最好是可以引起对方的优越感。

　　“你看那边……”李英突然转过身面对着刁常，背对着后方一帮人。

　　“哪边？”他摸不着李英的用意。

　　“我后面，那堆人里面站在中间的，简佳。”李英沉着脸，像古惑仔的变态头目。

　　那一瞬间刁常突然发现李英有一张写满心机、歹毒、仇恨的脸，才开始慢慢理解为何李英那么不受人待见。他不见得本性多坏内心多狠，但就是那张脸害惨了他，极易惹人心生厌恶。

　　“看了，他，怎么了吗？”正所谓相由心生，可能刁常在心中也对李英形成了想法，只是连他自己都没发觉。

　　“他对我有意见，在唱衰我我知道，那帮人那样看着我，我就知道了，他们对我都有意见。”值得留意的是在李英话里，简佳他们持有意见的对象，并不包括刁常。

　　“还好吧，会不会是你想太多了。”睁眼说瞎话是人类的本能。刁常肯定也能够感受到简佳那方传播过来的不友善气氛，敌对的气味也散布得太浓厚了吧。但他还是选择了安慰人的说法，算安慰吧。

　　“……”李英想了想，似在苦恼怎么回话，“可能，但就怪怪的。”

　　“是有点怪怪。”刁常不过在附和他的话。知道简佳他们讨厌李英，很大概率包括自己，能怎么办？热拌还是凉拌？他单细胞的脑袋想不出什么扭转乾坤的计谋。还不如装作没有这回事。

　　这时前些天跟他们嬉闹的两个女生从他们前面走过，李英用手扫了一下一个女生的头发，此行为可以称之为调戏。

　　“嘿嘿。”李英得意地偷笑，那个女生怪嗔地转过来脸红地瞪他，却没跟之前那样跟李英笑脸周旋，瞟了不远处的人群一下，就快步走进教室了，像躲什么传染性疾病。

　　从某一定义来说女性是直觉的动物，尽管大部分她们的直觉是错误的。但至少她们对周遭的事物很敏感，懂得察言观色。

　　简佳无疑已成众多男女心中的白马王子之选，混血儿般的样貌着实吸引人，阳光开朗的气质着实超过人，一颦一簇分外动人，笑容绽放的瞬间世间万物都失色。女生入心入肺地爱，男生或多或少地自叹不如。

　　所以象征着正义与和谐的白马王子简佳所敌对的，毫无疑问就是他的对立面——罪恶的妖魔鬼怪、仙神皆欲奔起而诛之的——李英。还好，刁常并没有首当其冲。

　　“你别看她们表面不愿，心底一定很渴望我这么玩弄。”

　　“……”看着李英当着简佳那些人的面，继续大胆地调戏女生，刁常弯着嘴唇却笑不出来。女生渴不渴望李英他不知道，但简佳那群同性族人肯定不。

　　光滑的冰面开始出现裂缝了，肆意舞动的他们即将跌入刺骨的冰水。

　　问题是。

　　谁习水性？

　　谁经得住那股沁入心脾的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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