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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捌】衡
||衡||
荀忱若有若无的瞄了一眼我,然而动作却是懒懒向那少女作了一揖,不见得有多认真,然倘若说他是一点也不在意倒也不是:“霖姑娘。”
那素纱月白的少女眼波澹澹,一眼望去说不出的清丽:“荀大哥。”荀忱揉了揉额角,只道:“当不起霖姑娘这样一声叫。”那少女微微一笑,反而打趣道:“荀大哥这是怕了霖儿么?数月不见,霖儿既是顽劣不堪,怕是也没机会闹到荀大哥身上的,怎么说起话来竟如此生分?”荀忱道:“我是攀不起同你的这辈分,未免太乱。”少女嘴一撇:“我信你的,之前也不见你说起话来如此疲懒。”荀忱一指向我:“这不是有人回来了么。”
我怔极,这两人相知相识聊的正欢,堪堪如何又提起了我?那少女眸光一略向我,我只觉得尴尬至极,捧起拳有样学样地向她作揖:“初次见面,请多指教,指教。”少女的神色模样都是显露出惊诧极了的,只是眸色微深,一瞬间竟让人想起白玄那双凝如深潭似的眼来。我说不出哪里有些发慌,只勉强笑道:“不打扰两位叙旧了,我去寻那匹马去,该启程了。”
一时间对面二人的神情都是说不出的古怪,望着我的神情像是看着一场什么好戏。
我顾不得,几乎是慌张失措,连蹬上马,急急勒了缰绳向前奔去。这白马脚力极好,不多时便向前奔了大半路程,我索性顺了这马的性子任它前奔,然不多时便听到身后马蹄奔蹋,本以为这白马的脚力已是弥足之快了,却不料身后那人亦不落其后,直赶上与其并驾,我心下一惊,忍不住收了缰,那人瞅准了机会亦是停住,同时亦是空出一手来牵扯住了我的马缰。
我侧目望去,是白玄这厮。只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试图辩解道:“我未曾想过要逃走。”
白玄立在一头黑马之上,眸光冷清,嘴角却似全无笑意地淡淡扯了半分弧度来:“我又曾几何时说过你是要逃走的了?”他话说的不轻不重,然我心下却是一突,果不其然,他下句话炸的我几乎是瞠目结舌:“这畜生倘若不听话,杀了便好。这次只是载了你行了不到半里路而已,我可当做没有看见。下次倘使再不听话,使了性子摔伤了你,我可不能不理不顾。”他顿了顿,语气温文:“索性这次便杀了罢,若真有下次,我也后悔。”
我心下只觉得乱极,下意识地伸出手来抚了抚那雪白的马鬃,那白马亦极不安地甩了甩头打着响鼻,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偶尔打量过我,教我无端端地竟有些喘不上来气。我只好勉强向白玄赔笑道:“不关它的事,是我自己心情不好……”
白玄立刻接上话来:“心情不好,就想逃走?”
我闷住一口气,开始仔细寻思最开始的那句话到底是说对了还是说错了。想了半晌,才得出个想法来,哪里有什么对错,分明是凭着白玄的一念之起逗着我玩儿呢,可我能说些什么呢,我只得依旧压着性子,扬起一张笑脸来道:“白兄如此厚待我,哪里逃之一字。”白玄冷冷睨着我,并不答话,然那模样看起来也着实不似开心,我只好继续道:“你瞧我眼下这举目无亲的样子,纵是出去了也是没个旁人依傍,听闻恶人谷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我想去还来不及的……”
白玄此时倒是晓得顶上一句话:“你别的样子没变,说谎的样子倒是半分未改的。”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眉梢微微上挑,凝着我的眸光仿佛轻嘲。
我登时一口气哽住,几乎想要上去抱着他老人家的大腿大呼三声“小人实乃真言”。恰恰正直此时,身后不知何时又来了一批黑马。倘使说之前白玄所驭的那匹黑马是风驰电掣,那后来的这匹马显见是要稳当许多的。然而当我凝目望去马上之人时,我顿时明白为何会这般稳当了——一匹马上负了两个人,纵一个是身轻如燕的韶年龄少女,另个是个根骨结实的男子,我只暗暗叹了一口气,想这马果真健康结实,负了半里路竟没教他们压趴下。
这后至的黑马方停稳,便见那少女登时跃下马来,落脚时脚下不稳,幸得后下马的荀忱一扶,方不至于跌的狼狈。然她却连回头都未回,径直向我和白玄处走来。饶我在心中为荀忱叹息了半晌这个英雄救美委实太过赔本,然而荀忱却仿佛一点都不在意的模样,只是眼神微微闪烁,仿佛带了几分难得的不安。
我尚未反应的及这是怎样一般情况,便瞧见那姑娘头一抬,原本略显苍白的面色此时沾染了几分潮红,眸光清冽刺人地扫过了白玄,最终凝在我的面上:
“你是杨知衡?”
杨知衡是谁?我几乎想开口问她这个问题,然而话未出口便被白玄截住了:
“白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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