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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妹上门为道谢,少女情思动宋府
时隔两月,听说了宋至孝回到钟浦乡,钟年晟叮嘱钟小芸第二天去宋府登门道谢。得知要去宋家,钟小芸一夜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好不容易熬到天亮,起身打扮许久,翻箱倒柜都没有找出一条心仪的裙子,最后在钟年晟的催促下,她选了一条碎花的过膝连衣裙。
“阿哥,我穿这个真的好看吗?”钟小芸边走边问道。
“好看好看,你穿什么都好看。”钟年晟心不在焉地自顾自地走在前头。
“这个碎花会不会太土了,要么我还是回去换一条裤子吧。”钟小芸说完便转身要回头。钟年晟一把拉住她,“哎呦,你还有完没完了,选了一早上了,你看看现在太阳都多高了,昨天晚上拜帖便已送去,咱们上门去谢恩,你这样磨磨蹭蹭的,显得咱们多不懂得礼数!”
钟小芸被钟年晟一通数落,羞红了脸,“好啦好啦,我不回去换衣服就是了,咱们赶紧走吧!”她加快了步伐,甩开钟年晟一截。
“这会儿又着急了,小姑娘的心真像六月的天,说变就变。”钟年晟一头雾水。
“谁说变就变了,你怎么这么磨蹭 ,你到底还去不去了,能快点儿吗?”钟小芸回过头反唇相讥。
“好好好,是我磨蹭,我这就来。”钟年晟加快步伐跟上钟小芸,“等会儿到了宋府,你只要负责说几句道谢的话即可,别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
“还有什么事情啊,这么神神秘秘的,还有上次那个莹莹阿公的事情,你到现在都没有跟我讲明白呢。”
“钟小芸!”钟年晟忽然严肃起来,摆出一副不容质疑的面孔,“你一定要记住,不让你问的事情,你就不要多问。以后跟那个人有关的事情,你连提都不许提,听见没有?”
钟小芸被哥哥突如其来的认真吓到,她只得悻悻地点头不语。
两人转眼就来到宋府的门口,开门的依旧是周嫂,这次她没有百般阻挠,什么也没问就让兄妹二人进门了。
二人跟着周嫂来到宋家待客的偏厅,宋至孝早已西装革履地端坐着等候,站在一旁的还有他的独子宋渤成。
主人起身同钟年晟作揖,“我已恭候多时了,二位请坐。”
“那天真是谢谢你了宋老板,若不是你愿意出手相助,我们一家怕是要被朱夫人给生吞活剥了。”钟小芸刚一坐下就急忙道谢。
“钟小姐你太客气了,那些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宋至孝客气道。
“不不不。”钟小芸连忙反驳道:“那朱夫人是怎么样一个人,咱们钟浦乡人人心里都有数的,平时她可是谁都不放在眼里的,对我们这些小辈,也是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就她那种没理还要吵上三分的人,也只有你们宋家,还能治得了她······”
“咳咳······”钟年晟干咳了一声,他看一眼钟小芸,示意她别再说话。他接着转过身,恭敬地对宋至孝鞠躬道:“宋老板,大恩不言谢,你的这份恩情,我兄妹二人必当铭记于心。”
宋至孝笑着摆摆手,“哪里哪里,阿晟小兄弟。”
钟年晟笑道:“对了,我阿妹那天说贵府的装潢十分的气派,可惜就是天太黑了没能看的仔细,阿妹一直都十分钦慕宋府的气派,不知道今天能不能趁着日头正好,让她大开眼界呢?”
宋至孝呵呵笑道:“不过是一些虚头巴脑的东西罢了,寒舍简陋,若不蒙嫌弃,就让犬子陪同钟小姐去转一转吧。”
“那我替舍妹谢谢宋老板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钟小芸笑开了花,心里对哥哥有着无限的感激。
宋渤成得了父亲的示意,谦恭地对钟小芸说道:“钟小姐,请。”
钟小芸跟随宋渤成前行,她第一次来宋府时黑灯瞎火的什么也看不清,现在她走在宋渤成身旁,听着宋渤成一点一点地给她介绍家中的装潢、摆件和构造,这一切明明是那么的引人入胜,令人艳羡,可她竟然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她满脑子都在想眼前这个人怎么能够在容貌俊美的同时,还拥有那么好听的嗓音。
“这些房梁上的雕花,都是我阿爹请西洋的画师画上去的,画师说上面的颜料就算是风吹日晒雨淋也可以数百年都不被破坏。”宋渤成指着横杆在头顶的房梁说道:“房梁的四角还雕着一些的木刻,是请县里头最好的木匠来刻上的,这叫中西合璧,左边刻的是古琴和螃蟹,寓意琴瑟和谐,还有这柱子下的石凳,如石榴一般雕琢地颗颗分明,寓意多子多福······”
钟小芸只顾着盯着那张完美无暇的脸庞,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竟能雕刻出这样一张俊美的脸庞。此时此刻她只觉得如沐春风,快活极了。在这诺大的宅院之中,那无可挑剔的俊秀身姿靠她那么近,她感觉到自己的胸脯跳动地厉害极了,她的呼吸变得困难,脸烧得红红的,皮肤也变得热辣。她心里想道:“能和这样好看又洋气的人面对面地站在一起,还可以听到他只对着我一个人说话,我上辈子积了多少福报,才能这么走运。”
“钟小姐,钟小姐······”
听到迷人的嗓音在呼唤自己,她才摇摇晃晃地从自己的思绪中回到现实中。“少爷,你叫我?”
“是不是我给你说的不好啊?我看你好像没什么反应,不过这些罗里吧嗦的东西本就没什么意思,你不爱听也很正常。”
“没有没有,你说的特别好。”钟小芸自觉失态,她攥紧了拳头,语无伦次地说道:“我······就是嘴笨不太会说话,我太开心了,来你们家可以见识这么多的世面,你们家真是太气派了!”
“钟小姐你喜欢就好,不知道我阿爹跟你阿哥在聊一些什么?”宋渤成不经意地问道。
“是啊,我也不晓得我阿哥今天神神秘秘的,还不许我多问。”
宋渤成看着钟小芸天真浪漫的样子,心里想道:“这丫头看起来倒不像是在说谎,我且耐心一些,说不定还能再多套些话出来。”他指着前面的书房说道:“前面就是书房了,上回你来过这里的,钟小姐走累了吧,不如我们去书房坐坐吧,再请仆人给你上一杯好茶。”
“好啊,你说去书房就去书房吧。”钟小芸笑起来眼睛弯弯的,眼里的光如星星一般闪烁。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书房,这一次进来,空气中少了蜡烛的香气,却多了一股淡淡的花香。钟小芸贪婪地吮吸着书房里残留的宋渤成身上一模一样的味道,她的每一次的呼吸都是一种享受。
宋渤成看着眼前这位穿着土气却难掩气质的美人,突然来了兴致,想要卖弄一番。他展开一张宣纸,用一副宋代的石砚压住,嘴角微微扬起,“钟小姐可会书法?”
钟小芸摇摇头:“我只识得几个大字,还是我阿哥教的,不曾练过书法,偶尔会看见我阿哥在家里练字。”
宋渤成笑道:“不知钟小姐可愿意为在下研磨?”
钟小芸惊喜万分,她如捣蒜一般连连点头,“愿意愿意,就是怕我磨的不好。”
“无妨。在下也就是随便写写罢了。”
她凑了过来,低头研磨,书房里静悄悄的,她听到自己的心在“咚咚咚”地跳着。她的身体就像是被电击过,脑袋嗡嗡地作响。听着宋渤成粗细不一的呼吸声,还有毛笔与宣纸交融的沙沙声,有成百上千只蝴蝶在她的心头飞舞着,欢呼雀跃着,她用余光看到宋渤成有时候也会看自己,她如痴如醉、欣喜若狂。
“少爷,你写的什么呀?”钟小芸看不懂宋渤成飘逸飞扬的字体。
“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宋渤成对着自己的字说道:“我写的字体是草书,真是献丑了,还希望钟小姐不要见笑才好。”
“草书······难怪我一个字也不认识。我阿哥平时在家都是写的······楷书,你写的字看起来真是好看极了,每一个字都好像在天空中飞舞一般的,你可真厉害!”
“钟小姐过奖了。”宋渤成呵呵笑道。
“不过你写的这句诗是什么意思呢?能给我讲讲吗?”
“这是康熙年间,六世□□仓央嘉措的诗。”
“仓央嘉措是谁啊?”
“是一个可怜的伤心人。”
“为什么说他是个伤心人?你能给我说说他嘛?”钟小芸诚恳地睁大了眼睛望着宋渤成。
“好啊,钟小姐请坐吧。”宋渤成指着摆在一旁的椅子,请钟小芸坐下,自己也挨着她坐下。
“仓央嘉措是西藏的第六世转世灵童,原本他一出生,就注定了会成为西藏的□□,也就是西藏的王。在别人的算计之下,起初他并没有被接到布达拉宫生活,布达拉宫就是西藏的皇宫。他自由自在地在山下长大了,后来他在山下,爱上了一个姑娘,并且约定了要娶她为妻。”
“那后来呢?他们在一起了吗?”虽然不知道什么是转世灵童,也不知道什么是布达拉宫,但是钟小芸更加关心他们有没有在一起。
“十六岁的时候,因为权力的斗争,他被强行掠进了布达拉宫,成为了那片雪域名义上最高的王,可是雪域要求他不得娶妻。”
“为什么啊?他不是王吗?”钟小芸不解地问道。
“因为雪域要求他们的王必须要做如来佛祖最忠实的信徒,不得娶妻,不得留恋红尘。”
“所以他就妥协了吗?放弃那个姑娘了吗?”钟小芸急切地问道。
宋渤成摇摇头,“一开始他背着雪域真正的掌管者,每天下山和那个小姐约会,可是终于有一天,被发现了。”
“那被发现了之后呢?”她睁大了那双媚眼,全神贯注地盯着他。
宋渤成看着钟小芸红润的脸庞,嘴角不禁掠过一丝无奈的笑容,继而说道:“有人说小姐被驱逐了,也有人说小姐被杀害了,总之那个小姐就此消失了。”
“那仓央嘉措呢?他去哪儿了?”
“他从那以后啊,就变成了雪域的行尸走肉,虽然他看似是高高在上的王,却始终只是别人的提线木偶罢了。”
“凭什么!那些人凭什么干涉别人要怎么样活着,他们怎么能够干涉别人的自由!人活着难道不是想爱谁就爱谁,想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吗?”钟小芸愤愤不平地握紧拳头轻轻敲打着桌子。
宋渤成长嘘一口气,“或许这就是仓央嘉措的无奈之处吧。他既不能决定自己要怎么样活着,也不能决定是否跟心爱的女子共度一生。”
“什么不负如来不负卿,我看根本就是这个人不想对那个姑娘负责罢了,他分明是一个又懦弱,又自私的负心汉!他们可以私奔啊,可以去任何他们想要去的地方啊,难道那个雪域还能管得了全天下的事情吗,离开那里不就好了!明明是他自己贪恋荣华富贵,一心要当那个王。”
“你倒是敢怒敢言,是个巾帼女子。”钟小芸的鹅蛋脸,在生气时似乎变圆了,那尖尖秀里的鼻头,一呼一吸看着格外可爱。宋渤成摸了摸下巴,“这么说,你是一个可以为了爱而不顾一切的人咯?”
“那是当然。”钟小芸骄傲地说道:“我自然是想爱谁就爱谁的!别人才管不了我要和谁在一起呢。”
宋渤成看着她倔强的样子,哈哈笑道:“没想到钟小姐竟是如此有想法的女子,若是那位过世的老乡长泉下有知,知道自己辞世多年,还能帮助到钟小姐,也该有些安慰了。”
她被说得羞红了脸,支支吾吾地咬着牙,半天挤出一句话:“老乡长他可不认识我呢。”
宋渤成观察着钟小芸羞涩的表情,心里想道:“看来在她身上是真套不出什么消息了。”
二人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坐着,各自思索心中之事。
“少爷!”门口突然传来女人的声音,两人定睛一看,原来是两名仆人端着一套茶具和生火炉子进来了。钟小芸胡乱梳理自己的长辫,企图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
“放那儿吧。”宋渤成指着一旁的日式榻榻米,“钟小姐,我们移步到那边饮茶吧。”
“少爷,现在煮茶嘛?”仆人问道。
“嗯,让钟小姐尝尝武夷山大红袍吧。”
钟小芸仔细观察两名仆人,一位身着黄衣,一位身着紫衣,她们身上的布料比之朱夫人的衣服也毫不逊色,二人容貌秀丽,举止优雅。钟小芸失落极了,心里想道:“连家里的佣人都这么漂亮,贵气,他肯定不会正眼看我了。”
紫衣仆人生火煮水,黄衣仆人摆放茶具,黄衣仆人见水煮沸了,便将茶叶盖子打开,罐子里飘来一阵茶叶的清香,她用木勺子舀出些许茶叶,放置到越窑的茶壶中,热水冲到壶里,接着将茶水倒进公道杯,再用木夹子将手心大的茶盏摆好,把泡好的茶水倒在茶盏之中,又用木架子夹住茶盏,摇晃一番,将茶水倒入洗茶盆,整个过程动作婉转优美,行云流水,没有一滴水落在桌面上,仆人重新用热水冲泡茶叶,倒上两杯茶,分别放到钟小芸和宋渤成的身前,“请用茶。”
钟小芸从未见过这样的喝法,喝茶仿佛不是为了解渴,而是进行一种高雅的艺术表演。她拿起茶杯押了一口,并未品出什么特别之处,只得撇嘴笑道:“好喝,真好喝。”
宋渤成拿起茶盏,凑近鼻子闻了闻,缓缓地吐出一口气,他慢慢地呷一口,闭上眼睛让茶缓缓地滑过喉咙,片刻之后他睁开眼睛,淡淡地说道:“这武夷山的大红袍,生于武夷峭崖悬壁之间。自然纯粹,臻武夷山川灵秀之所钟,蕴岩骨花香至味为涵,一向谓之‘岩茶之首’。”
“原来喝个茶也有这么多的讲究。”钟小芸心里想道:“他真是一个洋气的不能再洋气的人了,我真应该多去见见世面,要是自己有他一半的洋气就好了,也不至于每次来,都让他看出来自己是一个没见识的乡下土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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