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心机怎么了

　　叶垚抱着臂，头顶的卷毛因为情绪激动一晃一晃，说到兴处伸出手握拳比比划划：“要不是我回来的晚了，非得在江哥揍他的时候补一拳头！”

　　“？”

　　游走的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长痕，握着笔杆的手一颤，徐温猛地抬头：“你说什么......江哥是？”

　　“还有谁？不过话说回来，你们两个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和谐了？”叶垚思考片刻，努力搜索出一个适合的词。

　　难以言喻的酥麻感爬上后背，徐温呆呆地嗯了一声，思绪陷入一段空频。

　　身后的刘洋早就按捺不住话匣子了，手舞足蹈地描述着当时自己看到的场面。

　　叶垚也是第一次听到事件的完整版，听到最后啧啧称奇，不自觉地感叹：“听起来好凶，吓死了。”

　　“可不是么。”刘洋看了一眼后面，单手捂在手边小声地说道：“你是没见，江哥那手揪住陈烁的领子来回甩，就和捏着个鸡崽儿似的，那脑瓜子都快被晃掉了，现在想起来我都发憷。”

　　两个人交谈的每一句话，徐温都听的一清二楚，大脑不禁允许的开始联系因果，环环相扣，故事甚至流畅到有些不科学。

　　穿过人群的缝隙，徐温回头不偏不倚地看向窗边一角，在对上那双带着冷漠的眸子时像被烫到快速转身，只留下略显急促的呼吸，显示着本人的不平静。

　　课间十分钟眨眼间就过去，上课前叶垚埋头在书桌里找课本，耳畔忽地响起一声低语。

　　疑惑还没散去，声音再次重复响起，这一次的语气中多了一分认可，淡淡的陈述：“阿垚，我拿他当朋友。”

　　沉默了片刻，叶垚笑了一声：“好！四舍五入也就是我朋友了。”

　　物理老师是出了名的不拖堂，掐着点儿讲完书还没合上，台下就传来窸窸窣窣收拾的声音。
　　叉着腰环视一圈：“干啥？比我还着急？”

　　“老师，我快饿穿了。”
　　“是啊，吴老师。”

　　吴东摸了摸下巴，在众人不明所以的目光中将课本再次摊开：“来，还有五分钟，咱们划两道作业题大家思考一下哈，让这个知识来填充□□的空虚！”

　　这话一出，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苦笑着跟着翻开课本。

　　徐温扫了一眼题目，抽出作业本标上题号流利地写下过程后放在书立的最上面：“还是老规矩，今天你就别等我了，自行车放到了外面。”

　　叶垚乖乖点了点头，克制住直接copy的想法先试着自己思考。

　　两个人在路口分开，徐温边走边带上耳机，耳机里回放着去年CUDC决赛的片段。

　　有人投来好奇的目光，也有人发出鄙夷的轻嘲，亦有人漠不关心。

　　来来往往的人皆步履匆匆，顺着人流却慢慢悠悠的徐温就显得格外明显。

　　“哥，明天要不要来我家，他们吵着闹着要你返场。”程愘揉了揉早就唱空城计的肚子，想搞点吃的先垫垫吧又怕回家挨骂。

　　“行，不过就一把。”

　　江灼打量着走在前面不远处的人，也是蛮奇怪的，有些人光看后脑勺就能认出来。

　　“都行，你来就行。”程愘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心里酸唧唧，怎么会有人听声音好听就觉得他是个帅哥啊，虽然——确实挺帅的：“回见。”

　　“嗯。”江灼摆了摆手，掏出兜里的钥匙扣晃了晃朝着校外走去。

　　这个时段校门口堵得厉害，来接学生的私家车车，出租车，自行车以及行人都在互相避让。

　　徐温一路顺着墙边，早晨的那家书店就在这一排的不远处。

　　快走几步就已经能看得到,这家店的店主还是挺熟悉的，之前也寄放过，文具书店合体经营的模式对于时常更新资料的徐温来说，省时又省事。

　　透过玻璃门看到里面的人在忙，就放弃去打个招呼的想法，刚准备弯腰开锁，身后门上的风铃响起。

　　与此同时，徐温也看清楚了有些异样的车轮。

　　“徐温啊，宁叔给你道个歉，孩子调皮不懂事，你放心这车叔给你修，另外这50块钱你拿着打车回家。”

　　徐温看着气质温润的中年男人局促不安的模样，再低头瞧瞧松松垮垮，杂乱的耷拉在转轴上的链条，揪下耳机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叮叮当当的声音再次响起，男人的身后探出一个小萝卜头，眼睛乌黑圆溜溜地转，揪着宁叔的裤子，鼻头红红的好不可怜。

　　宁川摸了摸身后虎头虎头的儿子，面色严肃，语气种夹杂着训诫和鼓励：“你这皮猴，做错事要主动给哥哥道歉，快去。”

　　“锅锅，对不起......我弄坏了你的车车。”被推到两个人中间的幼崽明显很紧张，说着说着扁着嘴又红了眼眶，但因为爸爸在身后还是大着胆子上前抓住徐温垂落在身侧的手。

　　徐温愣怔在原地，小小一只努力半天只能握住自己的两根手指，也许平时就爱撒娇，适应了以后抓着自己轻轻地晃。

　　宁小衍仰起头看到徐温的样子后，眨了眨圆溜溜的大眼睛干脆扑到对方的腿上抱紧，像是一个甜心小挂件：“锅锅长的好漂酿。”

　　“哥哥应该叫帅气。”宁川试图将黏在徐温身上的儿子扒下来，可越用力这小孩儿黏的越紧，又不好意思又歉疚：“这小子喜欢这个，家里的模型拆了又拆，一时没看住，以为放在门口是自家的就开始捣蛋”。

　　感受到身后执着的拉力，宁衍小朋友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但事实就是这样，害怕哥哥因此不喜欢自己就越发粘人，鼻子嗅了嗅，嘿嘿，哥哥还香香。

　　“没事。”徐温被这一团抱住，犹豫着把手放在小孩儿的头顶揉了揉：“宁叔，这钱我就不要了，您平时给我留一份周刊和资料我就很感谢了。”把钱塞回宁川手里，至于别的该怎么办怎么办。

　　宁川也松了一口气，只是作为一个大人怎么说也不能让孩子吃亏，50块钱强按到徐温手里，拍了拍和自己差不多的高的少年：“你不收叔叔今晚睡不着了啊，放心，以后你要的叔都给你留一本。”

　　实在推脱不了，徐温只好收下。

　　最后还被热情的父子俩送到出租车上，隔着车窗和小萝卜头说了声再见，徐温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过分的热情。

　　原本打算等公交的，只不过宁川觉得坐公交回家太慢了，上了半天的课中午尽快回家休息下午才有精神学习。

　　街道两边的绿植飞快向后退，或许是运气好，随手拦下的司机师傅经验十分老道，堵了两回就回头和徐温说道：“小伙子抓好，叔改道儿了！”

　　虽有准备，但徐温还是被后推力吓到，开着车窗的徐徐微风有种从小姑娘变彪形大汉的既视感，刘海被无情地掀起，发际线不断被试探底线，凌乱又无奈。

　　好在很快车速就趋于平缓，到了小区外下了车接过找零的钱，差不多也正好赶上平时放学的那一批。

　　“小温。”

　　身后传来呼喊，徐温回头一瞧发现是熟人：“昂——又恩哥。”

　　“正巧遇到了，还想着周末给你打电话聊。”沈又恩走近就下来推着车和徐温同行：“你这学期还打算兼职吗？”

　　“嗯，具体干什么还没想好。”截止到现在，图书管理类的，医院，地铁，收银服务类的，以兼职或者志愿者的形式都接触过了。

　　接下来打算去了解一下外翻，陶艺，电脑维修......在做好学生的本职工作以外，比起劳动和收获不成正比的薪资，徐温还是很享受摸索未知的过程，而学生时代的假期——肉眼可见的试错成本极低。

　　这样的目标，在被社会默认的规则有意无意的磋磨后，就无比坚定的确认下来了。

　　就拿自己的近视来说，是在一起做志愿活动，专业出身的验光师姐姐那里才知道，如果可以的话眼镜最好去医院检查完度数和散光后配，有时候她也很奇怪，怎么会有那么一部分人为了赚钱在孩子的眼睛上马虎。

　　徐温很难去联想，幸存者偏差下同样的事情是否发生在自己身上，翻倍上涨的度数是否与之有关，毕竟自己那时候就随便找了个眼镜店。

　　犹记得，一通操作下来自己满心新奇，头晕的想法在店员‘适应一下就好’的安抚中抛之脑后。

　　全然没想过反问原因，以及问什么——是度数不匹配，还是散光轴位的问题......

　　所以，能解复杂的题目，对文化历史侃侃而谈，自信大方说出一口外语，并不代表能做的了这些——被束之高阁的日常。

　　信息的壁垒始终存在，在四周高筑围墙的阶梯拼命往上爬，登顶的时候却要求你一跃而下脚踏实地的往前走。

　　总是在说，长大了就好了，懂事就好了，步入社会就好了，到了父母这个年纪就好了，以后就好了......徐温不理解好在哪里，换句话说，从哪里能够变好？

　　也许有的人会由父母亲手引领与未知接轨，欢迎他们的孩子踏入一个丰富充盈的世界。

　　但显然，有一部分人需要自己自己磕磕绊绊地向前走。

　　徐温挑挑拣拣地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但其实正常营业阶段学生兼职并不受商家青睐，毕竟无经验赔本的生意谁也不是傻子。

　　“我这边倒是有一个，按小时算的。”沈又恩思量着措辞，身旁的人只差一步就能成为京大附中的一员，成为自己的学弟，要是没当年那回事儿......当然，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一个领学机构的助教，你也知道肯定不是授课那种，就是复印一下卷子啊，配合老师完成一下教学任务之类的。”

　　“这样的机构需要我？一个高中生？”先不说别的，在徐温这里沈又恩这三个字代表着一种标准，印象里什么事都能做到极致的优秀。

　　那他参与的课程的级别自然不用多说，如果是真需要还好——否则这个人情，欠不起。

　　“小温，你信我的话，周六8:40，地址我发你。”沈又恩看着少年白皙的脸皱皱巴巴，没忍住上手拍了拍头顶，莫名有些感慨，真是越大心思越重了：“别想太多，来了你就知道了。”

　　“哎~”来不及拒绝，身侧的人就翻身上车拐向另一栋楼，徐温抬了抬手没拦到人又放下，一路上都在纠结这件事。

　　以至于到家都没注意到门关处摆放的皮鞋。

　　“回来啦？快去吃饭，做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王妈边招呼徐温边火急火燎的穿鞋收拾。

　　“好，您慢走。”徐温摘下墙上挂着的布袋候在一边送人，心里还有些疑惑平时这个点儿人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才对。

　　下一刻就得到了解答，走过中厅就看到了熟悉的背影。

　　压下突生的排斥，徐温上前自然而然地开口：“爸，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中午，先去洗手，吃饭。”
　　“嗯好。”

　　刚刚看到了餐桌上的饭菜，格外丰盛。

　　徐温洗完手以后就去冰箱拿了一个花卷到厨房加热，长达一年的胃病调理经验下饮食方面需要注意的忌口倒背如流。

　　胃这个器官对于徐温来说像是个娇贵，好哄又不好糊弄的小孩儿，每次没照顾好就老老实实吃几顿清淡的，吃好消化的面食，顺便在根据情况忌一周米饭。

　　越想越觉得自己有点儿自欺欺人的成分，也不知道是谁糊弄谁？

　　徐温有些好笑地摸了摸肚子，默念道：‘我好好对你，千万别复发。’

　　带着加热好的花卷回到餐桌上坐下，一口一口细嚼慢咽，偶尔挑看起来比较有食欲的上海青吃几口。

　　但这幅吃饭模样在徐商峥眼里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扫了一眼事不关己只顾着看直播的温琼，眉头紧紧皱起。

　　“男孩儿没个男孩儿样儿，大口吃饭才能吃的香，这个年纪身板这么单薄。”忽然想到什么，徐商峥拿起手机：“这学期我给你转5000，不够再和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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