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赐婚
回府几日,寡人谁都不见,也无人来扰。刚得知卫瑜前几天便领命去北塞打突厥,便有母亲那边的奴婢来禀报,道:“大公子,有媒人上门来了,夫人叫大公子现在去她那。”
寡人拿刻刀的手一顿,后又继续刻着手中成型的木块,不以为意道:“媒人吗?我还未想成家,去让我母亲打发走吧!”
那奴婢又道:“大公子,这媒人是屈府叫来的,说的是——”稍停顿,才道,“是大公子与屈家二公子屈道安的媒。还请大公子随奴婢去夫人那吧!”
寡人呼吸一窒,手中刻刀划错一道。放下刻刀和废了的木海棠,久久才道:“我与屈道安的媒?”
那奴婢道:“是的,大公子。”
来到王氏那,她神色急切又无措,问寡人道:“清儿,你与道安……怎么会要娶你……我姐姐也是糊涂!”
她言语杂乱,寡人扶她坐下,转头去问一旁的媒人道:“是何人让你来的?”媒人道:“是屈夫人与屈大公子。——秋公子,屈家二公子自幼便与你长大,对你如何非是外人能道的。他诚心想求娶秋公子,屈夫人和屈大公子也十分……”
寡人打断她,叱道:“我身为男子,又怎能如女子般嫁人。况我为嫡长,自是要延续子嗣。他们如此行径简直是荒谬至极。若非屈府与秋府关系密切,我倒以为他们是让你来羞辱我的!——拂茗送媒人出府。”
此事皆为寡人之错,当日哄屈道安与自己缠绵,说要与他成亲,他才有所动作。如今他求着王珑月要娶寡人也不足为惊。只想不到王珑月竟是真顺着屈道安这傻子,更让寡人不解的是屈铭之。
转念一想,屈铭之亲眼看到寡人与屈道安之事,想是把寡人当姑娘了。姑娘清白被他弟弟弄没,他如此公正的一个人,自是要让弟弟对姑娘负责。
可寡人并非姑娘,也早已没有什么清白可言,寡人坐在院前的楠木秋千上,轻晃着。这秋千是屈道安所做,那会儿他刚过完十一岁生辰,季春之时。
雨后初霁,日光柔和,风总是带着新生的气息迎来又离去。
屈道安怀中抱着块两头凿了洞的楠木木块,左右肩上各缠挂着盘卷的粗绳。蹦在前头,时不时转头看寡人,他的笑似悬在空中的太阳般,既灿烂又柔和。
寡人跟在他身后,骂他蠢,周边那么多下人,他偏偏要自己在身上挂满东西,像个傻子一样讨人嘲笑。
到了院中一棵粗壮茂盛的树下,他宝贝似的放下木块和绳索,扯着寡人和他做秋千。寡人不想同他小孩般蹲在地上,嫌弃道:“我才没有兴致与你做这个。”
他也不失落,依旧开开心心,跑去屋里搬了张凳子在树荫下,道:“阿清,你坐这儿,我来做秋千便好。”
寡人坐在凳上看他因绳子打结怎样都不会解而急得抓头抓脸,嗤笑一声,便起身去帮他解。不过一会儿,寡人就解好了,他跳起来惊呼出声,满眼欢喜道:“阿清,你好厉害!”
寡人瞧他这幅没出息的模样,仰着头斜眼将他一睨,重新坐回凳子上。
他要将绳子抛挂上树枝,也不知与谁学的,将石子绑在绳端再抛去。屈道安一切皆要亲力亲为,忙了一个多时辰才将秋千做好。
因他自己试秋千是否稳固,摔跌了好几次,整个人狼狈不已。终是做成功了,他兴冲冲地拉寡人去玩。寡人坐上,他便绕到身后轻推起来。
虽觉无趣,但寡人贪懒,久久不下。屈道安也不感烦累,只在身后推着,时不时说几句话,傻笑出声。
寡人手抓着绳索,头已不知不觉枕上手背。正昏昏欲睡,忽觉身后有人靠近,肩被来人的手搭上。寡人一个机灵,瞬间清明,方要开口喝斥。后边的人已伸头过寡人肩,脸与寡人相贴。
寡人怔住,喉中不适,又缓缓闭上了眼。屈道安声染委屈又带着关切:“阿清,这里睡不了,要是着凉了又得病上好几日,而且若是跌下来,受伤了怎么办?”言罢移步到前,抱下寡人,牵着寡人进到屋中。
寡人道:“你怎么来了?”屈道安垂头,抓着衣角不住磨搓,道:“我同我娘来的。我想阿清了,就过来看看阿清。”
寡人又问:“你娘来这做什么?”
他顿了好久,才小声伤心道:“我娘来与姨母说成亲的事,前日张婆婆说阿清不愿和我成亲,还将她赶出府。我娘说最后这次,要是再不成,她便不再管我了……阿清……你说过要和我成亲的……怎么……怎么说话不作数……我和阿清已经有过夫妻之实的……”他越说越委屈,颤着声掉起眼泪来。
寡人烦乱,冲他喝道:“你不准哭!”他立马不敢再掉泪,只咬着下唇憋着。泪水在他眼眶中打转,看起来更加可怜委屈。
寡人受不得了,朝他靠近,捧着他的脸亲上他的眼角。那泪终是滚滚而下,从眼角沿着泪痕到紧抿的唇,寡人轻啄着。
他呆愣住,寡人道:“你娘可给我们备了府邸?”屈道安呆傻,不懂此话的意思,只惑道:“什么府邸?”
寡人恚怒,退了一步,掐住他的下巴,将他拉近拉低,与自己平视,道:“我嫁过去总不能和你继续挤在那破院子让你娘你哥管着吧!我要自己的宅院,还有,成亲之后我去徐州,你也得跟着,谁都不能阻碍,包括你娘,懂吗!”
屈道安含泪的眼久久未眨,登时脸上堆满又惊又喜的笑。他激动不已,蓦然将寡人抱起。
双脚突然离地,寡人吓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那屈傻子却是乐得忘形,道:“我什么都听阿清的。阿清要与我成亲啦!”额头相抵,他的眼里满是寡人。
寡人同屈道安携手要到王氏那,途中有下人匆匆禀告有宫内公公持圣旨来府,要府上所有人到前院听旨。
稍加快步伐到前院,秋珺刚回府,还穿着朝服,他看过来时,脸色难看极了。寡人不明其由,但他明显看到寡人与屈道安相牵的手后,恨不得失礼冲过来发怒臭骂一顿。
走到秋珺身后,那公公扯着嗓子道:“可真巧了,人都在这儿,也免得咱家再跑段路。众人听旨——”
寡人随众人一起跪下。那公公念到最后,寡人不可置信。那公公久久不得秋珺回答,不悦道:“怎么,秋大人是不想接圣旨?”言罢秋珺才别扭地道:“臣接旨。”
后众人齐声道:“谢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寡人只对着嘴张口,并未出声。
那公公又道:“这里还有份屈府的旨,既然屈夫人和屈二公子都在这儿,那咱家便直接念了。”
念的与方才内容一样,王珑月接过旨。那公公便道:“咱家祝贺秋大公子与屈二公子两人共枕齐眉、同心同德。”
屈道安扯了扯寡人,寡人才同他一起开口道:“谢公公吉言。”
送那公公走后,秋珺扭头便朝寡人和屈道安大步走来,重重的一掌差点就要落到屈道安脸上,硬生生被他折了个弯拍上寡人的肩。
王氏、王珑月和秋孟玉连忙惊道:“老爷,这事怪不得他们!”
“妹夫,别动手——”
“父亲!”
秋珺手背青筋暴起,紧紧抓住寡人的肩,怒极了道:“荒谬,荒谬!”
屈道安把寡人拉出秋珺的手,挡在前面,道:“姨父,你别打阿清,你打我吧!是我要娶阿清的。”
秋珺一手拿着圣旨,一手颤抖着指向屈道安,愤怒得声音颤动道:“你……你……好啊,你们好啊!”
他转手指着王珑月怒喝道:“你这一品诰命夫人当得可真好,枉我平日恭敬待你,枉我秋家在屈家落难时多有扶持!”
“妹夫,你且先冷静。圣旨此事我也不知……”王珑月往日平静宽慈,如今声音也稍带上慌乱。
“冷静,你让我如何冷静!秋孟清是我嫡长子,是四品官人的嫡长,是御史大夫的嫡孙!此事你不知道?前几日是谁派媒人来我秋府的,今日你又来秋府作何的!”秋珺越说越怒,越说越激动,压近王珑月。
屈道安跑到王珑月前,护着王珑月道:“姨父,你先冷静。”秋珺哪还能收住,想要掀开屈道安,可他一个文官怎比得习武的屈道安。
屈道安纹丝不动,秋珺骂道:“滚开,你这傻子!就你这个样,连我府上的庶女都不配娶!”言罢还是忍不住打了屈道安。
屈道安也不避,巴掌声清脆响亮。寡人抬步过去,拉开秋珺,不慌不乱道:“够了,你消气吧,免得气坏了身体。圣旨既已下来,就没有收回的可能了。”
秋珺突然道:“你要嫁?”寡人没有答,只让屈道安先带王珑月回去。
秋珺拿圣旨的都一直颤着,终是无言,甩袖进屋。王氏和秋孟玉默默看着寡人,寡人摇头,道:“过后再议吧。”寡人也实在想不通皇帝为什么会在此时给寡人与屈道安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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