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名，我觊觎你很久了！

　　两个小时很快过去，出了教室门，老潘带着众人去庆林的食堂吃饭。
　　带队的老潘一脸轻松，也没问众人考试的情况，只说庆林的食堂饭菜好吃，这次要好好见识下，费用都算在他头上。
　　庆林食堂的餐点偏油偏辣，很符合学生的口味，吃了午饭，众人返回学校，继续下午的课程。路上，江枫因为中午没吃多少，这会车子颠簸下有些昏昏欲睡，神思涣散间，忽然想起什么，看了下旁边的桑言。
　　靠近对方的耳边，低声问道：“题目你做完了吗？”
　　桑言原本还在发着呆，听了江枫的问题，愣了愣，这才点头。
　　“做完了。”
　　“嗯。”江枫这才松了神经，倚着椅背，闭目休息。忽然手中被人塞了个东西，江枫睁开眼睛看了看桑言，又将掌心摊开，是一颗橘子味的糖果。
　　“报酬。”桑言轻声说道。
　　握紧手中的糖果，江枫最终还是将那颗糖拆了吃了，糖果的味道很清新，掺杂着薄荷味，冲淡了不少晕眩。
　　“谢谢。”
　　江枫重新靠回椅背，在闭上眼睛休息的时候说道。
　　桑言原本还沉着的脸色，看到江枫嘴角的笑意的时候，也全都云销雨霁，不自觉跟着往上带起嘴角，就这么点小小的贿赂，就这么开心吗？
　　下午最后一节的课结束的时候，老潘兴冲冲的冲进班级。
　　正在收拾书包的众人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一时间氛围有些滑稽。
　　老潘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搓了搓手，按捺住了自己略带兴奋的语调：
　　“各位同学等下哈，我宣布个好消息。今天早上去参加庆林物理竞赛的名次已经出来了，相信大家也都知道我们班有人进了前十了啊。”
　　“哇哦！”众人也拍着桌子欢呼起来，“江枫！”“肯定是江枫！”
　　老潘抬手按下大家的欢呼：“江枫荣获第一名的好成绩！史无前例啊！史无前例！”
　　“一中威武！”
　　“一中威武！”
　　老潘拿起常用的戒尺，敲了敲讲台：“安静下，我还没讲完，除了榜首，还有农小飞同学排名第六，还有，还有桑言同学第八名，出乎我的意料！这次不仅前十有名次，还多设置了优秀奖是十一名到二十，孟卫东十二，李明全十六，除了本班的同学，物理竞赛班的楚年第九，张文宇十四，这次我们学校入围几乎一半，收获颇丰，大家鼓掌恭喜获得名次的同学！”
　　说到这，老潘的脸颊带着克制不住的绯红，热烈的掌声响起。
　　“为了庆祝这个好成绩，我决定后天，就是周日，请全班同学去白沙湾酒店吃饭啊。”
　　“好哦，老潘万岁！”宋思邈开心大呼，甩起手上的书包，尬舞起来，大家也配合大笑起来。
　　“你们这群熊孩子，没大没小，老潘也是你们叫的。”老潘笑着责怪，但是显然没人放心上，老潘继续说道：
　　“对了，以上获奖的同学，我们明天还会去一趟庆林中学参加颁奖仪式，庆林那边通知可以带自己的家长，你们回去记得说下，好了，下课！”
　　第二天，周六，众人到学校集合，还是同样的大巴车，只是众人的心情明显不一样。
　　才到校门口，就有家长在等候，汇合后，众人浩浩荡荡的向礼堂出发。
　　路上遇到刚子老师，老潘主动打招呼，刚子老师倒是开启了高冷模式，只是点头示意，全然不见当日的圆滑，身后还跟他的学生。其中明显垂头丧气的女生，显然就是已经进了国家队的陆星河。
　　陆星河转过头，打量着江枫，江枫脸上的神情胜而不骄，自己引以为傲的东西仿佛在人家眼里什么都不是，一双明亮的桃花眼中又升起了怒意，噘着嘴又转回头，转头的时候，目光从桑言的身上掠过，停顿了片刻，终是没说什么。
　　专心走路的江枫，自是没注意到别人的目光。倒是一旁的桑言多打量了几眼陆星河的背影。
　　颁奖仪式办得很隆重，除掉冗长的校长致辞和各方场面话，终于进入到主题，颁发奖杯和奖金。
　　江枫站在中间，拿着奖杯和奖金，隔壁站的是陆星河。趁着其他获奖者上台的时间陆星河侧头，抬头对着江枫恶狠狠说道：
　　“那天要不是我突然肚子疼，不然我就有足够的时间做完试卷！”
　　“那真是可惜！只是你们庆林物理竞赛只能高二的学生参加，不然你还有机会拿个第一。”江枫面朝观众席，面无表情说道，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
　　陆星河气极，哼了一声。“没风度！”
　　这时候前十的名次都念完，各人都已经上台，颁完了前十，后续是优秀的十名。
　　最后的时候要来个大合照，台下的家长举着手机、照相机记录着台上孩子的拿奖的时刻。
　　“好的，第十三届庆林物理竞赛圆满完成，各位家长也可以上台留影合照！”主持人说完，就让出自己位置，后续就是自由合照的时间，庆林中学还留了专门的摄影师帮忙拍摄。
　　江枫没叫家里人来，所以就没有这个环节，正想下台，手臂就被人撞了一下。那人似乎也没发现，只是急匆匆走过，到陆星河身边停下。依稀能听见她极力安慰的话：
　　“星星真棒，妈妈为你骄傲！”
　　“没关系，这次拿了第二不是因为肚子痛么，下次好好发挥就可以的。”
　　类似的话淹没在逐渐嘈杂的人群中。
　　下了台，江枫这才发现，除了自己，桑言也是孤身一人望着台上热闹的场景，在这喧闹亲热的氛围里，多少显得格格不入，想起那天在办公室门口听到的内容，江枫没有多问。
　　“你跟我一起回去吧，刚好顺路。”背起自己的书包，江枫开口道。
　　经过这段时间，桑言对江枫的外冷内热已经熟悉，点了点头。
　　跟老潘报备后，两人从礼堂出来往学校的停车场走，沿着青石板路走，空气中飘来阵阵的桂花香味，冲淡了几分闷热。
　　两人并排走了一段路，突然身后有人靠近，伴随着急促的步伐，江枫回头看去，却是个打扮讲究的女人，烫着波浪卷，束了个半发夹在脑后，额前随意掉出两缕发丝，温婉又不失贵气，细看五官，眉目间和桑言有些相似，手上挎着的包一看就价值不菲，江铃好似也有个同款，江枫莫名觉得眼前这个人熟悉。
　　直到来人顺了顺气，朝着桑言说道：
　　“言言，恭喜你得了名次，妈妈给你准备了礼物。”说着从包里掏出个包装好的小礼盒。
　　“今天也是你的生日，祝你十七岁生日快乐。儿子！”
　　那女人上前将桑言揽在怀里，带着喘气祝贺道，说完将礼物塞进桑言手里。
　　“谢谢妈妈。”桑言平静说道，看不出来是否开心，不过犹豫了片刻，桑言还是双手抬起 ，似乎正在回抱住她。
　　只是桑言妈妈没注意到这些，又急匆匆放开了桑言：
　　“好了，我也要回去了，你要照顾好自己，钱不够了记得跟妈妈说。”
　　还不等桑言回答，来人又匆匆返回了来时的方向。
　　江枫此时脑里忽然一闪，终于发现熟悉的感觉来自哪里，这人也是这批邀请家长的名单里，就是上台的时候撞到自己的人，只是她在合照的时候是站在陆星河身边。
　　“还真是一如既往呢。”桑言轻声自嘲，捏紧了手里的礼盒，终究还是放进了自己的书包里。
　　此刻的桑言垂着头，收拾自己的书包，露出一截的后脖颈，一片冷白色，江枫从他的语气里第一次听到了失意。
　　“上次你应该都听到了，我的父母离婚各自成家，他们都在追逐自己的爱情。”
　　说到这，桑言又略带嘲讽的说道：“我的努力似乎没有意义呢，她总是看不到我，是不是考个第一，就会站在我身边了？”
　　此刻没人能回答桑言的问题，原来刚才他在台下都看见了，他的妈妈看到他了吗，为什么不和桑言合照呢？
　　江枫心里泛起密密麻麻的心疼，他也只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孩子，今天还是他的生日呢。
　　“你很聪明，只要多点时间，考第一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江枫不知如何安慰，但是说到成绩，又是头头是道：
　　“除了物理化是你的强项，你最薄弱的就是英语，我观察了下，你是因为你词汇量不够，以及语句语法不够熟练，先抓紧这两项，分数短期内会提升很多。”
　　“我答应了老潘英语要在下次月考之前提升十五分的，有希望吗？”
　　桑言顺着江枫的话，迅速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刚才的脆弱毫无踪迹，一如往常。
　　“你上升的空间大，虽然有一定难度，但是也不是不可能，这样，你跟我的计划走，你先···”
　　跟着江枫的步伐，桑言认真听着江枫的规划，用江枫的话说，桑言拥有出众的记忆力这点就是事半功倍，配合下次考试的内容范围，短时间强攻知识点和词汇，分数提升还是很有希望。
　　两人商量着，一人在前头走，一人亦步亦趋，碎落的阳光通过枝叶的缝隙落在两人的肩头，苦难再怎么遮天蔽日，总有希望会透进来的，更何况还是两个似朝阳般的少年人。
　　后来，桑言在回忆这天的时候，都记得那天的阳光绚烂。
　　从什么时候觉得生活开始期待起来呢，大概也是那个时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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