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恋爱是另外的价钱

　　清晨
　　段砚一是被楼下的动静吵醒的。

　　他皱着眉坐起来，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迷茫了好一阵儿才反应过来——对了，自己已经搬来归零的训练基地了。
　　没睡饱的感觉实在有些难受，看了眼手机上时间，才不到五点钟。
　　他摸索着墙壁上的开关，“叭嗒”一声漆黑的房间便亮堂起来。

　　楼下的声音还在继续，但是似乎克制了一些，段砚一仔细听了听，还是有些听不真切。
　　只能捕捉到“你还敢回来”和“赶紧滚”这两句关键性的话。

　　穿上衣服，段砚一下了床推开门走出去，他的房间隔壁挨着的是幺妖。
　　看见缩在角落里的小小一团身影之后，先是被吓了一跳。

　　“你也被吵醒了啊？”见出来的是段砚一，幺妖松了一口气。

　　“嗯。”段砚一点了点头，接着问道，“楼下怎么了？”

　　幺妖迟疑了一下，咬了咬牙：“算了，告诉你也没什么。”
　　“yan你知道吧？”

　　段砚一回忆了一下，是那个刚解约不久的归零前成员：“有印象。”

　　“他被开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回来，跟还在一楼训练的Pawa撞了个正着。”幺妖叹气道，“本来Pawa就因为他打假赛这个事儿心里不爽，这次碰见他敢来基地，没动手剥了他一层皮就不错了。”

　　“打假赛？”

　　“嗯…官博说的是和平解约，其实不是，他收了对家战队的钱，在总决赛最后一场放水扔了个医疗包，离三连冠就差一点，因为这个事情，错失了，”对方解释着。

　　咚
　　这一声把还有些迷糊的段砚一瞬间震的清醒过来。

　　幺妖伸了脖子往下看，有些惊慌：“不会真的打起来了吧？！”

　　“队长呢？”
　　段砚一这才发现，这么大动静，傅礼屿没理由不被吵醒。

　　“队长回了趟家，可能yan就是知道这个，才敢回来的，估计他也没想到，虽然没碰上队长，但是碰上了Pawa。”

　　段砚一皱了皱眉，楼下的声音还在持续，

　　“你先下去看看吧，我去叫黑犬等下就过去……对了，拦着点Pawa，别出什么岔子了。”

　　一楼没开灯，只有一台电脑是亮着屏的，借着微弱的光线，段砚一眯着眼锁定了两人的大概位置。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脸皮这么厚呢？！妈的，老子是不是说过，以后见你一次揍你一次？”
　　走的近了些之后，Pawa的声音清晰的传了过来。

　　模糊的人影抬了手朝着对面便是一拳。
　　咚。
　　这个声音跟他在楼上听到的一样。

　　“我就是回来拿点东西，拿完我就走！真的！”yan理亏，本质上也比较怂Pawa的暴脾气，因此纵使挨了两拳，也还是无奈沉下声想要好好说道。

　　“滚蛋，这儿没有东西是属于你的！”

　　段砚一顺着墙边打开灯，亮起来的一瞬间，他被刺的有些睁不开眼。
　　站在门口的两个人愣住了，一并转身看过来。

　　他摊了摊手：“不好意思，我下来找点水喝。”

　　Pawa还带着昨天晚上出去吃饭时的鸭舌帽，脸色因为熬夜训练并不是很精神。
　　段砚一在心底感叹了一声真不愧是电竞职业选手，拼起来连命都不要了。

　　“……厨房冰箱里有，你自己去拿吧。”
　　Pawa脸色黑下来，伸手指了指厨房的方向。

　　“喔。”
　　他并没有动身，而是抬头看了看二楼的方向，幺妖在黑犬房间门口敲着门，动作很轻，生怕把对方吵醒似的。
　　“……”
　　他记得这人前几分钟说自己是去把黑犬叫起来的。

　　yin看着面前这张陌生的脸，表情也有些阴沉：“这是谁？”

　　Pawa一把摘下帽子，快速的在后脑勺捋了一把，接着又把帽子带上：“关你屁事。”

　　“你不说我也能猜出来。”yan自嘲的笑了笑，“说什么兄弟情谊，你们不也早他妈的找好了代替我的人选？！”

　　“兄弟？”Pawa觉得可笑，冷哼道，“你也配跟我们说兄弟？谁家兄弟背后捅人的？”

　　二楼的门开了。
　　段砚一这才明白为什么幺妖动作那么小心翼翼。
　　从房间里出来的黑犬上身没穿衣服，浑身包裹着烦躁，揪着幺妖的衣领：“你特么最好有事儿。”
　　这人有起床气。

　　幺妖颤抖着手指着楼下：“yan回来了，正好碰上了Pawa，他要是揍人的话，我这个头可拦不住，ONE刚来又没什么立场，只能叫你了。”

　　黑犬身子顿了顿，松开他之后摆了摆手：“等下，我穿个衣服下去看看。”

　　一楼的人又多了一个，来者还面色不善。
　　yan有些怂的吞了下唾沫：“黑犬。”

　　“你来干什么？”

　　“我来拿一下东西就走，但是Pawa……”yan语气艰难的说着，似乎自己才是受委屈的那一方。

　　黑犬掀了掀眼皮，脸上还有困容：“Pawa，这事儿你做的不对。”

　　你脑子没毛病吧！？
　　Pawa正要发作，却听到那人下一句又说：“队长再三申令，未经允许擅自闯进来的外人一律归为抢劫犯，你怎么不报警？”

　　阴阳怪气还得是你。
　　段砚一心中默默给黑犬比了个赞。

　　“对。”Pawa语气轻松道，面色稍稍有了些许的缓和，“那就报警处理吧，对了黑犬，我这两拳应该能给我定义为正当防卫吧？”

　　两人的对话像是对了暗号似的：“你是信不过咱们战队的法务部门吗？”

　　“也是，你报还是我报？……”

　　“不用了！”yan低吼一声阻止要拿出手机的Pawa，“这是最后一次！我发誓我不会再来了！”
　　说完，他便要转身离开。

　　身后冷冷的一句话让他定住了脚步：“钥匙留下。”

　　yan有些气急，一把掏出钥匙扔在门口柜子上，甩门出去的时候还故意把门关出了惊天动地的效果。

　　解决完毕，黑犬打了个哈欠：“你也别熬了，赶紧去睡会儿吧，别猝死了，你以为这年头好的职业选手很好找吗？刚走了一个补上窟窿，你可千万别跟游戏殉情了。”

　　“少咒我几句你也能活的好好的，你偷着训练的时间不比我少。”走了一个大麻烦，相比起刚才，Pawa的脸色好看多了，甚至还能开几句玩笑。

　　“今天这事儿等队长回来之后你给他说一声吧。”

　　“为什么不是你说。”

　　黑犬：“……你说比较合适。”

　　“……我觉得你也挺合适。”

　　“……那就先瞒着？”

　　“我觉得可以。”

　　两人达成共识，隔空击了个掌之后，黑犬上了楼回房间，Pawa则是接着训练。

　　段砚一听完这段相声，默默的转身去厨房里拿了一瓶可乐。
　　回到房间，刚要躺下，门口便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猜测到是幺妖，段砚一开口：“门没锁。”

　　一个蹑手蹑脚的人影闪了进来，接着轻声把门关上：“我刚刚听的不太清楚，解决的怎么样？”

　　想起刚刚Pawa黑犬两个人一唱一和，捧哏般完美的对话，段砚一灌了口可乐：“干脆，利落。”

　　“那就好。”幺妖舒了一口气，“我还怕队长回来之后不好收场呢。”

　　又是这种话。
　　刚才的两人也是。
　　段砚一不太理解：“你们……很怕队长吗？”

　　幺妖带着点儿同情的看着他：“少年，珍惜你现在初来乍到的待遇吧，以后你就会知道队长是个什么人了。”

　　“……队长人很好。”
　　段砚一的目光落在墙边那个绿色青蛙气球身上，回想起来昨天晚上傅礼屿给自己买气球时的话。
　　被哄着的感觉有点奇怪，但也…还行？
　　他耳尖有些发烫，用可乐罐把温度冰下去之后，对上幺妖复杂的眼神。

　　“小可怜儿，什么情况都没搞清楚呢就被队长拐进了这条不归之路。”幺妖一副过来人的模样，伸手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

　　-
　　反正也睡不了了。
　　段砚一把原本定的六点半的闹钟关掉。

　　下楼的时候，Pawa已经不在电脑前，他估摸着是熬不住回去休息了。

　　打了两把排位赛，目睹了路人队友大清早的发疯事迹。
　　门开了。

　　“起这么早？”是傅礼屿。

　　“嗯，睡不着，起来练习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段砚一突然有点儿想抽烟。

　　烟雾混沌中，他听到男人说了声：
　　“刚起来的话少抽点，对身体不好。”

　　段砚一想起来他在百度上看到的那张路透图，傅礼屿侧着脸垂眸点烟的模样：“队长不是也抽烟吗？”

　　“我不一样。”那人笑道，“我是成年人。”

　　喔，就我是小孩子呗？
　　他在心底吐槽，面上没表现出来：“就这一根，清醒一下头脑。”

　　傅礼屿“嗯”了声之后，绕开他往后排走去。

　　没一会儿，厨房里飘出来的味道让段砚一空瘪的胃开始咕咕作响。

　　走了进去，
　　段砚一看着桌子上满满当当摆了一堆各种各样的早餐，有些惊讶。
　　现在也就七点钟，这些早餐的店有的隔的距离不近，傅礼屿得什么时候出门才能把这些东西集齐？

　　“饿了？”男人应和了一句，低头把早餐包装一个个打开。

　　“还好吧。”闻着味道，段砚一咽了下口水，抬手安抚了一下自己还在叫嚣着饥饿的胃。

　　似乎是听到了“咕咕”的声音，傅礼屿轻笑一声：“先过来吃吧，他们起床的时间不一致，不用等。”

　　段砚一顺从本性，乖乖走过去：“谢谢队长。”

　　“九点半官博会发布一条你正式入队的微博，到时候记得上号转发一下，老赵已经给你重新注册了一个战队的认证号，到时候直接用那个号转发就行。”傅礼屿说着，拿出手机把账号密码发给他。

　　“好。”
　　段砚一从一堆食物当中拿过一盒离自己最近的蟹黄小汤包。
　　是洛城很有名的一家叫徐记点心的早餐店里的招牌小吃，他在学校的时候甚至为了吃这个特意提前一个多小时出发。

　　傅礼屿把东西整理完，在厨房里扫了一圈之后，眼神落到了被小汤包塞得脸颊鼓鼓的段砚一身上。
　　像某种会不自觉囤积食物的小动物。

　　他移开目光，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啤酒，用筷子把瓶盖起开之后仰头灌了几口。

　　段砚一抬头看去，咀嚼的动作慢了几分。
　　大早上喝冰啤酒？

　　“…你没成年，最好还是不要喝。”
　　傅礼屿看着对方眼里的好奇，误解了意思，以为对方也想来一口。

　　“我不喝酒的。”
　　段砚一低头又扎了一个包子塞进嘴里。

　　傅礼屿：“嗯，很听话。”

　　“咳……”
　　段砚一被这几个字惊的呛了一口，傅礼屿拿出一杯豆浆递给他。
　　好不容易把气顺下来，眼睛周围有些泛红闪光。

　　傅礼屿微微挑了挑眉：“不习惯别人跟你这么说话？”

　　“……也不是。”
　　段砚一有些含糊不清道：
　　“我长这么大没人用这样的口气跟我说过这种话。”

　　所以在听到有一个人突然用着哄小孩儿的口气，还是对着自己的，他会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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