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说

　　夜里，有风夹杂着噼里啪啦的大雨砸在窗户上。因为离窗口近，姜说听的格外清楚，风像吹着口哨一般，发出呜呦呜呦的响声。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
　　早晨，空气中还飘着油炸食物的香气。姜说喜欢沿着格子踩着石板路步行，偶尔遇到穿着校服的同学，更多是看到行色匆匆的大人，他们的一天也许比想象的要漫长许多了。
　　这是一个上坡路，两边都有人家，门对门的夹着一条小巷。这边都是矮房木门，住着些老人家，偶尔聚在一起打牌。
　　今天那家门口有路灯的家门又大开着，姜说记得里面住着个古怪的老头，总是喜欢站在窗户上盯着过路的人
　　。
　　她会记得清楚，完全是因为这老头偶尔会在她经过时嘟囔些什么，虽然她从未听清过。
　　“喂！” 老头出声喊她，姜说不解地驻足。
　　老头昏黄浑浊的眼里总是流淌着奇异的光。
　　下一秒，老头居然脱下了裤子…对着她，露出一口黄牙，嘴里说着听不懂的话。
　　姜说愣住了，她还来不及做出反应。
　　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突然有人把她背后的帽子盖在了她的头上。帽子又宽又大，遮住了她的视线。
　　“快走，要迟到了。” 一个男声在背后响起。然后不轻不重地推了一下她的书包催促到。
　　姜说呆呆地迈开步，听到背后的门被谁嘭的一声重重踹上。耳朵好像嗡嗡的，什么也听不见，眼睛有点酸涩。
　　背后的男孩大步超过她，又渐渐放慢了步速，似乎配合着她的速度。
　　今天，男孩的头发没翘，也乖乖的趴在头上。姜说小跑起来，跟在男孩后面。似乎这样，今早发生的一切才缓过来。
　　好不容易走到班里，直到上课早读，彭小佳小声问她怎么了。
　　“啊，没事。”
　　“你是不是不太舒服呀，脸都白了。“ 彭小佳不放心的摸了摸她的额头。
　　姜说笑了笑“可能没吃饭有点低血糖吧，没事的，我趴一会，老师来了你叫我一下吧。”
　　这一趴早读就过去了，脖子有点酸，她闷闷地想自己至少应该道个谢，虽然…这个共同经历不算美好。
　　后来上大学，学校外面也有这样的人，对着女大学生脱裤子。人们说这样的人有心理疾病，暴露狂，总是喜欢看到别人惊恐或是害怕的神情。
　　如果你大大方方的盯着他看，或是评论两句他的尺寸，或许羞耻的就是他了。只是年少的姜说没有这个勇气，只能从此绕路。
　　中午姜说约好了和彭小佳一起吃饭，下了课在花坛边等她。彭小佳提前跑去楼下找沈育了，彭小佳的青梅竹马。
　　不远处，彭小佳把沈育的领子都快拽烂了。她一边跑一边嘟囔“姜说，沈育又欺负我。”
　　“我可没欺负你啊，你别又去乱告状。” 沈育是个笑起来发光的阳光大男孩，和彭小佳姜说同岁，不过因为六年级升学考出水痘耽误了考试就留了级，小了她们一届。因为这个，彭小佳天天逼着他叫学姐。
　　“你什么时候能跟姜说学学，女孩子家家的，这么凶，以后肯定嫁不出去。” 沈育一边把彭小佳的手从自己身上扒拉下去一边喊。
　　“我嫁不出去？追我的人排队排到你家。”
　　两个人又闹开了。
　　食堂里，彭小佳端着餐盘一边垫脚一边张望。
　　“哎呀，不知道肉沫茄子还有没有了。我快饿扁了。”
　　“应该还有，我们前面只有两三个人了。” 姜说安慰的拍了拍彭小佳的肩膀。
　　“姜说，我好羡慕你哦，怎么吃脸还是这么小。” 彭小佳一脸幽怨。
　　“是你吃太多了脸才会圆，你以为呢” 沈育在旁边毒舌道。
　　“沈育，你烦不烦呀，我这是婴儿肥，胶原蛋白懂不懂。” 彭小佳翻了个白眼。
　　食堂大厨最拿手的菜就是这道肉沫茄子了，香喷喷的肉沫配着软烂的茄子，加上秘制的豆瓣红油，让人口舌生津。
　　“姜说，这边。” 彭小佳一边招手一边蹦跶。食堂采用的老式铁座椅，可能为了容纳更多学生就餐，人与人几乎背靠着背吃饭。
　　“程效之，这这这！！” 沈育站起来挥手，这个点，食堂里的人像是春天的沙丁鱼一样多。
　　下一秒铁制的餐盘被放在了桌子上。姜说的身遭多了另一个人的气息。身边有了另一双腿，偌大拥挤的食堂里，身边人带来的感觉却更强烈。
　　一顿饭吃的食不知味，只知道原来程效之和沈育还有些沾亲带故的关系，小时候还在一个大院里摔过。
　　男生的目光往左顿了一顿，姜说抬眸露出了一个浅浅的感激的笑容。
　　晚上在洗漱间里无数次对着镜子挤出笑容的自己才是真的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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