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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再次沉默下来。
两次跟电有关的话题，骆晶晶都处于劣势，根本说不上话。注意到握着的手电筒，她忽然灵机一动，慢慢把手电筒放到脖子处。
“季川。”
“嗯？”
电表箱处的光亮瞬间消失，季川停下动作，转过头去。
下一秒，他就看见骆晶晶吐着舌尖扮鬼脸，手电筒的光，自下往上打在她的脸上。显然，为了看起来吓人，她已经尽了全力。
见她这副模样，季川心头微动，实在没忍住捏了下她的脸，笑着说：“你这扮的什么鬼啊？一点都不吓人。”
“……”
时间仿佛在一瞬定格。
骆晶晶怔愣地看着他，瞳孔微不可察地在一点点变大。客厅一片死寂，甚至能听到厨房水龙头滴水的声响。
季川的手还停在她脸上。
过了几秒，注意到她垂下眼，季川才收回手，注意力再次回到电表箱上。
之后两人谁也没再说话。
没多久，季川将工具放回工具箱，摸到墙上的开关按了下。瞬间，整个屋内被照的发亮，客厅的意式真皮沙发反射出晶莹的光泽。
季川摸了摸后脖颈，有些不自然道：“电路修好了。”
一下子亮起来，骆晶晶下意识抬手挡了挡眼。刚才那一幕还在脑海里盘旋，她垂着眼不敢看他：“好……这么晚实在是麻烦你了。”
“能给瓶水喝嘛？有点渴。”
“有！你等我下。”
她连忙打开客厅空调，去冰箱拿了瓶水给他：“这个下午刚放进冰箱，不是太冰，你喝吧。”
“谢谢。”
季川拧开瓶盖喝水的空当，骆晶晶忽地发现他的上衣被汗浸湿了大半，额头原先的细汗也变成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一直往下滑。
啊啊啊啊啊啊啊！！！
骆晶晶，你是猪嘛！！！
——人家凌晨两点来给你修电路，热成了这样！你水都不主动给一口，还要人家自己提！
骆晶晶当即决定亡羊补牢。
“那个，今天晚上实在是麻烦你了……现在好像有点晚，”骆晶晶扫了眼墙上的挂钟，“快凌晨3点了。而且今天是周六，下午你还要去给许逸补习……”
季川带着探询的眼神看着她。
骆晶晶攥紧睡衣一角，终于把话说完：“我家还有间客房，你要不……就留下来睡吧。”
几乎没有任何思索，季川脱口而出：“好，我留下来。”
“……”
骆晶晶愣住了。
都不用考虑一下吗？
或者先跟家里人说一声？
但她很快整理好神色，说：“好，那你坐一下，我去给你找一套干净的换洗衣服。”她指了指他的上衣：“你衣服都汗湿了，不换掉会很难受。”
说完，就转身去了客房。
等着的时间，季川闲着没事，环视打量着她家，整体十分宽敞整洁，除了……那堆靠着厨房门的外卖盒子。
房门同侧的墙边，立着个黑色油画架，颜料和画笔都随意放置在一旁的圆形玻璃桌上。
季川走过去。
画板上，是一张快要完成的向日葵油画，大片不同深浅的黄，鲜活又热烈。季川记得，她好像一直都很喜欢画风景和植物。
忽然，他注意到画板右下方漏出的一角，似乎是一张铅笔素描。他把油画往上掀了掀，下一秒，嘴角就开始不受控制地扬起。
一个身形高瘦的男生站在高直的路灯下，旁边是宽阔无人的马路。他眉眼漆黑，碎发被夜风拂动，手上拿了件黑色衣服，前面被他叫住的少女回过头来。
“那个，你个子高，这套应该能穿的下。”
骆晶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季川一个激灵，手抖了下，静物画重新落了下去。他转过身来，笑着接过睡衣：“没关系，能穿就行。”
瞄了眼画架上的画，骆晶晶有些紧张，催促着他：“客房空调我打开了，你快去洗吧。”她回头给他指了指位置，“右边第二间就是卫生间。”
关门声从后面传来，骆晶晶深深地呼了口气，她动了动油画架上方的夹子，把露出一角的素描画往里塞了塞。
可下一秒——
骆晶晶感到大脑内某根弦正在断裂。
“等，等一下！”
未及思考，她撒腿就往卫生间跑，拧开门把手，直接推门而入。
可接下来撞见的画面，骆晶晶真想当场闭眼去世。
——这他么的，还不如干脆让那跟弦断掉！
季川已经脱掉了上衣，紧实匀称的肌肉线条完全暴露在空气里，不是那种大块有冲击感的猛男肌肉，被头顶的浴灯一照，直接让人大脑充血，难以思考。
骆晶晶冲进来时，季川正两手掐住裤子的边缘，应该是准备脱裤子洗澡。对于她突然出现，他似乎没怎么被吓到，也没做什么遮挡的动作。
可骆晶晶哪里见过这种大场面，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她愣了几秒，用手捂住眼睛：“你怎么洗澡不反锁啊？”
季川上下瞧着她的脸，不免觉得有些好玩，虽然捂着眼睛，脸却烧红了一片。
他低低地笑出声：“你这不是典型的受害者有罪论吗？我家就我和我爸两个男的，洗澡一般就带上门，一般没有反锁这习惯。”
骆晶晶一噎，声音没了底气：“那，那你在别人家洗澡，总归是要反锁下的吧。万一——”
“万一什么？”
季川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万一你不小心闯进来？”
“不是！我才不会……不小心闯、闯进来。”
季川拖腔带调地噢了一声，像是把她的解释听进去了，可下一刻又起了捉弄她的心思：“不会不小心？那就是你有偷看男生洗澡的癖好？”
“……”
骆晶晶差点当场吐血。打死她都想象不到，这种话会从他的嘴里蹦出来！
看来人果真不可貌相。
骆晶晶懒得跟他耗下去，清了清嗓子，强硬起来：“你，你转过去！”
耳边传来脚挪动的声响。
骆晶晶从指缝中微微睁开眼，下一秒却又重新闭紧，最后一点耐心也消失殆尽了，她拔高音量：“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骗人啊！”
“你说转过去，”季川斜睨着她，“没说转过去多久啊。”
“……”
骆晶晶压了压情绪，伸出手摸到他的手臂，直接手动把他转了过去。而后确认他是背对自己，一把捞过搭在浴缸上的内衣裤，迅速扔进脏衣篓里。
“那个没事了，你继续洗吧……”扔下这句话，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逃走了。
季川垂眼闷笑了声。
其实一进来，他就看见搭在浴缸上的衣物了。只是没想到，她真的会因为害羞而闯进来，一想到她捂眼害羞的反应，他的脸上就止不住笑意。
季川洗好出来时，骆品晶正靠在沙发上昏昏欲睡。
听到脚步声，骆晶晶连打两个哈欠后起身，眼眶因熬夜变得通红。
“你洗好了。”
“那个吹风机在电视柜下面的抽屉里，你吹好了赶紧去睡吧。”
季川脖子上搭了条干毛巾，额间发丝还淌着晶莹的水珠。他揉了揉头发，眼眸氤氲着一层水雾，清冷疏离的长相此时却显得蛊惑和勾人。
骆晶晶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两眼。
若是平时看到这么养眼的画面，她估计忍不住会多看几眼。可她现在眼皮重的都快撑不开，只想赶紧冲个澡去睡觉。
“那我先去洗澡了，有点困了……”
季川盯着她泛红的眼眶：“快去吧。”
骆晶晶进浴室快速冲了个澡，等她出来时，客厅已经没人了，灯和空调也已经关掉了。
她回房，没开灯直接摸到了床，刚躺好准备进入梦乡时，手机却忽然响了。或许是她进房间，季川听见声响，给她发了条微信：【晚安，好梦。】
骆晶晶强撑着精神回他：【晚安，好梦。】
下一秒，就睡死了过去。
-
这一觉睡得是真沉。
等她睁开眼，已经下午5点。
头有些昏沉，骆晶晶揉了揉太阳穴，才慢吞吞地爬起来洗漱。刷牙、洗脸、护肤，做完这些，昏沉感总算是彻底消散了。
肚子有点饿，骆晶晶回房拿手机准备点外卖。
可她一到客厅，发现餐桌上竟然摆着四五个菜，全是辣的，看样子像中午烧好的。
骆晶晶疑惑。
这些难道都是季川做的？
他怎么知道她爱吃辣的？
还有，既然菜是中午弄好的，他怎么没有叫醒她？
做饭的动静肯定不小，可她竟然睡的那般沉，一点声响都没听见……
一想到这，骆晶晶羞愧地叹了口气，抬眼环视了圈客厅。
刚好看到——
阳台上挂着昨晚她找给他的睡衣，应该是洗过了。地板干净蹭亮，比她爸爸平时拖的还要干净。就连昨晚她堆在厨房门口的外卖盒子，现在也都不见了。
他这是——
免费给她当了一天的家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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