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的秘密

　　结束之后我拿起电话，有些不好意思，只能装作没好气：“好了，后面的不记得了。”

　　电话那头先是没反应，过了空白的几秒突然爆发了吼叫
　　“点点！你太厉害嗷！！！！太好听嗷！！！！！！！继续！！！！！！！！继续！！！！！！！！”

　　我被他的吼叫吓了一跳，然后嘴巴的弧度就怎么憋都憋不住了
　　脸红了，因为不好意思，也因为他激动的声音。

　　“弹其它的！周杰伦！周杰伦！”
　　“你当我是周杰伦啊……”
　　“七里香，弹七里香！……”.
　　……
　　电话打到九点过，我本来是想来放松一下手臂，最后感觉连手指的力气都要被他榨干

　　于是我再轻轻踱回房间，用复读机开始放周杰伦的磁带。

　　都是他给的，七里香，jay，范特西，八度空间
　　他珍藏的磁带，都在我的抽屉里

　　在关系最好的日子里拿回来，然后好像突然就不说话了，也没有机会还回去。

　　看着那些盒磁带，耳边是他的声音，耳朵又红又烫，屏幕上都是汗珠了
　　我突然觉得，那个鲜活的章昊，又回到了离我很近很近的地方。

　　按照他电话里的“指示”，我不断按着复读机的键
　　快进，倒带，要听什么，这首特别好听。

　　终于连章昊都说“我觉得我耳朵都痛了”，我们才停下来。

　　我看了看床头柜上的闹钟，已经十点过了，对他说：“我先去洗脸，一会儿我打给你。”

　　“不要去嘛。”

　　咦？连脸都不让洗了？

　　“我很快的，而且你一直打你电话费要爆了，十分钟，我马上打给你。
　　“唉呀脸有什么好洗的，你挂了我就不打了”
　　“要注意个人卫生啊同学，你不打呀，我打过去。”
　　“唉呀不要去嘛……”

　　对于电话里的缠人精，我觉得陌生而熟悉，更多的是惊喜。

　　只是原则问题不能让步，我好说歹说挂了电话
　　看着上面快三个小时的通话时长，心里又空落落的。

　　迅速收拾洗漱，花了平时一半不到的时候就冲出来
　　妈妈终于玩完电脑，回头说：“咦你今天真乖，睡这么早”
　　我说对啊对啊晚安。

　　然后砰的一声关上门，锁上，换睡衣
　　把自己塞进被子里，拿起小灵通，找到通话记录，按下通话键。

　　“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我愣了，不死心，再打。
　　“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再打
　　“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
　　十分钟以后再打。
　　“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当时他的彩铃是《美丽心情》
　　已经听完了数不清次数的我，紧绷着的全身肌肉松了下来，这是在和谁打电话吧
　　算了，睡吧，睡吧。
　　心里这么想着，翻了翻身，把被子往上拉了一下，裹紧自己。

　　却没法闭上眼睛，没法睡。
　　脑子里一直在想
　　想他突然打过来的电话
　　想刚才弹琴他激动的声音
　　想我们打了很久的电话
　　想很久没有听到的，章昊对我说话的声音。
　　翻来覆去，恍恍惚惚。

　　实在睡不着，翻身看到闹钟的指针已经过了十二点
　　我拿起枕边的电话，又按了一次通话键。

　　这次美丽心情没唱完，电话通了，我觉得全身一下子又好笑的紧张起来。

　　没多久章昊就接了：“喂，点点啊“
　　“嗯，你还没睡？”
　　“没得，在床上嗷。”
　　“哦……你刚才在和谁打电话”
　　“小吴瑾啊，她有事找我，你电话一挂她就打进来嗷。”
　　“哦，一打就打这么久啊……”
　　“我们一直都打很久的，习惯嗷。”
　　……
　　“原来你和她关系这么好啊。”
　　“……你想多了，不好。”
　　“那还打那么久的电话”
　　“这又不能代表什么。”

　　我沉默了，前几个小时的兴奋欣喜在这一刻终于消失殆尽。

　　打电话不算什么，打几个小时的电话也不算什么
　　他和吴瑾常常几个小时的打
　　今天只不过是无聊了所以才打给我
　　吴瑾肯定一直在打他的电话所以我一挂电话他就接到了
　　明明都亲密到这种地步了，还说他们关系不好。

　　我算个屁……

　　我这么想着，沉默着，却不想挂电话。
　　已经很晚了
　　我一会躲被子里，怕说话妈妈会听见
　　一会又钻出来，怕没信号，折腾了半天，也没说得几句话。

　　只是说不出晚安，平时已经没办法说话了，如果连这个电话也挂掉……
　　明天，后天，以后，要怎么办呢。

　　于是我问：“章昊，为什么你平时都不和我说话呢。”
　　很害怕，害怕听到所有不敢听到的回答，但是再不问，就要憋死了。

　　“坐那么远，咋说。“
　　电话里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没有什么闪躲和犹豫，好像真的只是因为距离远了，他懒得过来。

　　“那你希望我离你近一点么。”
　　“为什么不希望呢。”

　　是个反问句又像是陈述句
　　我缩回被子里，眼泪渐渐的冒出来，从眼角流下，滴在床单上。

　　原来我真的没有被讨厌，真的没有被遗忘，只是有一点远而已
　　他还是希望可以和我说话的，像以前那样
　　可以这么认为么，是这样么。
　　我把电话放远，又哭又笑还不能大声的声音，一定很难听，很奇怪。

　　哭够了，把头伸出被窝，拿起电话，他还没挂。

　　那天晚上我们一直打到两点过，打到电话没电，我总算是可以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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