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尾鸟

　　贺淼向来也是个打直球的，可并不代表她能招架的住别人的直球。
　　“我觉得按照你通过我微信的速度，我主动点才有故事”
　　“我怕探店的时候多一个人你不自在，压根没叫别人”
　　“就是我单纯的想请你吃好吃的”

　　“中国人永远都是这么含蓄，喜欢谁就想给她吃好吃的，你能明白我的话里有话吗”
　　池暮也生怕这种场合说这些东西影响她吃饭的心情，压根没想过抖这一箩筐的屁话，可是就是话赶话到这个地步了。
　　他情不自禁。

　　贺淼夹着眼前的虾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索性又开始发挥她的鸵鸟精神，一口把虾闷到嘴里。
　　“这么突然的吗，我都没有准备”
　　“要什么准备”

　　“准备好接受另一个人突然进入我的生活，接受你......我们身份的转换，准备好......”
　　突如其来的告白震的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直接开始耍赖。
　　“总之什么都没准备好”
　　池暮也不指望只今天就得出个具体的答案，况且马上就是期末考试也不急在这一时。
　　“好好好，先把虾吃了，什么时候准备好告诉我，乐意奉陪”，她又不会插翅飞了，他等得起。
　　贺淼：知道期末考试还突然来这么一遭，乱我道心！

　　池暮主动提出送她回家，走过一次的路倒也记得顺畅。贺淼一路上因为他刚说的话在走神，听着池暮不厌其烦的和她絮叨，偶尔回一两个嗯啊。
　　现在的感觉太奇怪了，本来以为他就是口嗨，可如今窗户纸都捅破了，她再这么装傻装没听到都不行，偏生不回应好像还是一个钓着人的渣女。

　　对池暮做的事情没有好感是假的，可是也没到必须要在一起的程度，她并不觉得所谓的爱情就好过友情。
　　说到底还是不确定因素太多。
　　池暮看着一路上兴致都不高的贺淼，想来还是太唐突了。

　　突然两声狗吠吸引了两人注意，贺淼知道小区楼下流浪狗多，吃完饭习惯性的打包了些零碎的吃食准备回来喂它们。
　　果然她看到绿化带后面探出几个常见的小脑袋，准备迎上去喂食的时候被池暮一把拦住。
　　她还以为他是怕他们咬到她，张口解释道，“这些小家伙很讲武德，不乱咬人......”

　　“这些流浪小狗多脏啊”
　　一句看似关心的话说出口好像就变了味道，贺淼准备喂食的手一顿，鼻头没来由的一酸“池会长不食人间烟火，我也到家了，你快回去吧。”
　　说完就推着他离开。

　　池暮也明显感觉到自己说完之后身边小妮子气压一下低了下去，他只是觉得这些小狗在外流浪久了身上难免沾了细菌，她病没好，最后传染了。
　　看着小妮子皱眉不再说话，手上不停的在打开包装袋，就知道可能是她误会了。
　　“我怎么会嫌弃你喜欢喂的小东西。”

　　边说边拿过她手上的饭盒，“你病还没好，最近流感又多发，不怕传染上点别的？”
　　他说话的语气轻轻的，每一个字都落在贺淼心上，“要是喜欢挑一只养？”
　　出口的声音有点沙哑，“我奶奶以前不喜欢小动物的”
　　“那挑一只赶明我们带它去检查检查，我帮你养”
　　“好”

　　期末月的日子掐指头都不够数的，哪怕所有人再抗拒也抵不住一周一周的溜走。
　　打从上次课间被教导主任训斥、老李赎人并苦口婆心的给他们分析了一下整个班级的学期挨批情况后，贺淼他们班也算消停了几天。
　　就连周洲洲再痛苦学数学也熬了下来。

　　贺淼看着她复习的时候两手从书上一摸然后捧起来往脑子上扬的动作，有被笑道
　　“要不要借你根数据线□□cpu里”
　　“数学这种狗东西，要我命”
　　“你这种古老搬运方式小心受它背刺”
　　理科班的学习强度也不低，兴许正因为如此，最近池暮也很少约她出门，连微信联系也少了。

　　明明班里对答案的时候还哀嚎一片，可是出成绩的上午他们班稳居文科班级前几的消息就传得满天飞。
　　还没等班里百晓生的消息落实，班主任老李就带着一沓报告进来了。
　　等他站定以后抬头瞥了一眼下面一双双期待的眼睛，故意卖关子一样随手翻着报告。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们先听哪个”
　　“好消息！”

　　老李习惯性地扶了扶眼睛，“好，先讲坏消息——不出意外地常规发挥，历史又是倒数。”
　　虽然说老李是历史老师，还是班主任，但双重buff叠加也挡不住历史常常倒数的事实。
　　面对对答案当天就估摸出来的结果，学生们脸上的愧疚转瞬即逝，相反催着老李说好消息。
　　“也是常规操作，咱们又是平行段里第一”

　　台下的躁动响起，老李镇场子一般咳嗽了几声“啊，当然得肯定你们的努力，更多还是我带的好啊。”
　　几个胆子大的男生听到老李开起了玩笑，也放开了不少“老李，怎么老往自己脸上贴金”，惹得全班爆笑。

　　贺淼翻着发下来的成绩单也高兴，除了数学稳定发挥之外，政治也比历史高了几分。
　　她向来历史好，和政治老师关系也不错，因此好几次政治老师就像吃醋一样拿着成绩单要她保证下次政治要超过历史。

　　所幸没有被联谊的事情落下。
　　反观旁边的周洲洲在跟着大部队笑了几声后就低下头翻起了试卷。
　　贺淼看了眼她在自己上面的排名，忍不住“啧”了一身，“你这成绩还不满足啊”
　　周洲洲突然委屈起来，“淼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爸妈”
　　也是，周洲洲爸妈管的严，成绩上更不放过。

　　她倒是仗义，像幼儿园的时候周洲洲衣服破了不敢回家一拍胸脯说是她弄破的一样，拍了拍周洲洲的肩膀。
　　“你就说是我拽你去跳舞耽误了学习”

　　窗户和开着的门正相对，穿堂风徐徐而过。
　　一模一样的安慰和笑容让周洲洲好像闻到了十来年前飘来的槐花香。
　　贺淼见身旁的人心情没有刚刚那般紧张，拽着她听老李和班里几个犯了错的男生对峙。
　　明明是典型分子的检讨，却让他们念出花来，站在讲台下的老李恨铁不成钢的轻锤了他们几拳，咬牙切齿的说。
　　“小王八蛋们，气死老子你们就开心”

　　讲台下笑作一团的时候，老李觉得今天这个检讨会算是白开，直接丢给他们几张历史卷子算作假期作业要他们下去自己反思。
　　“写不完老子开学才收拾你们”
　　他的教学风格一贯如此，也全不是看上去这么不着调，但哪怕自家班的历史成绩大起大落，他也不愿意向他们宣泄太多负面情绪。
　　贺淼在班里笑得开怀，殊不知笑容全落在外面的池暮眼中。
　　他们班倒没什么好说的，老师简单开了个会后知道他们放假心切，讲完假期安排就放人走了。

　　池暮惦记着上次和她说好养狗的事儿，回家磨了老爷子好久才让那边松了口，况且好久没怎么和贺淼联系，虽然偶尔会趁课间下来陪她接个水，但说实话还是没出息的有点想见她。
　　一下课就守在他们班门口，本来范芃禹还和他一起等，但看了会他盯着人傻笑的没出息样，甩了他一书包就走了
　　“老子才不要和恋爱脑一起”
　　池暮笑他那副酸溜溜的眉眼，“你懂个屁，男人恋爱脑一点，感情才能长久。”

　　所以贺淼一出来就看见他等在门口，不免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她站在他面前任凭他从她的手中接过书包
　　“还挺沉，我准备来接小狗。”

　　虽说走廊窗户都关着，可她们班在楼梯口，又是在冬季，贺淼在他伸手拿书包的时候感觉到他身上有一股冷气，也不愿意和他多贫嘴。
　　“就你贫，等很久了吧，快走吧”
　　等两人走出校门看见巷子里有卖烤红薯的，池暮也没问贺淼要不要就买了一个丢她怀里。
　　“拿着温手”

　　池暮担心外面有车就把她拉到路里边走，本来还说更安全一点，结果这小妮子专挑绿化带的台檐走，搞得他拿着两个书包还要时不时扶一下快跌倒的她。
　　“你这小妮子就是不走寻常路”
　　“你懂什么，这叫活泼好动”
　　池暮听的嗤笑一声，“你这算不算王婆卖瓜”
　　一路上听着小妮子在耳边叨叨叨，小嘴不停的和他分享啥新奇的事，他也乐的回应。

　　等到进了小区门口，几个贺淼经常喂的小狗早就闻到熟悉的味道，几个胆大的还跑到她脚边等她摸。
　　“喜欢哪只”
　　池暮问完，她在那思考了好一会也没选出来，只能将目光投向他“要不你选，我有选择困难症。”
　　“好，那就这只你摸过好几次的这个”
　　既是决定抚养一只小动物，最好是选只小的，一来能多陪几年，二来也不用这么小就四处流浪。
　　看贺淼点了头，他提醒她先把书包放回去带个纸盒下来一起去宠物店给小狗检查。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池暮感觉到拽他衣角的手紧了紧，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两眼剩下的小狗，又看了看她委屈的眼神，果不其然听到人说了一句。
　　“池暮，能把它们都带走吗”

　　“你说呢”，说完腾出手来捏了捏她抓自己衣角的手，“都养了它们以后怎么养女朋友。”
　　贺淼也知道自己就是圣母心瞎泛滥，倚着池暮的包容一时矫情说些无理取闹的话，此刻听着他暧昧的语气烫的她红了耳朵。
　　从他手里抽回手来，不自在的往前走。
　　池暮轻嗤一声，追上来拎住她的衣领，“知道往哪走吗，这么呆。”

　　幸好小狗没多大毛病，做了检查后先打了一针疫苗，医生也说之后定期来打几次针就好。
　　贺淼和池暮站在玻璃窗外面看着工作人员给小东西清洗，他问了一句，“想好叫什么了吗。”
　　贺淼也只是摇摇头，奶奶从前对动物毛过敏，从来也没有养过，她就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还是得你来，我一个起名废”

　　看着池暮也面露难色，她问“你一般怎么称呼这些小东西。”
　　“称呼”这个词用的还挺礼貌，池暮像是想到什么好笑事情一样嘴角上扬。
　　“这个取决于我身边一起的幸运儿叫什么，多半会叫范芃禹”
　　范芃禹：......我谢谢您！

　　贺淼也跟着笑了一声，“看来你也颇有取名废的潜力”。
　　起名字这种事情，虽然都说赖名好养活，但也不能太随便，贺淼趁着池暮去抱狗，杵着脑袋想了半天，跑到准备结账的池暮跟前。
　　“我想到了，叫茄子”
　　“拍照的时候都说一二三茄子，听到茄子就会笑，说明茄子喜庆”

　　池暮也被她这些花里胡哨的理由逗笑，点点头说由她说了算。
　　等抱着狗出了店门，贺淼看着池暮手里提的一堆东西都是他付了钱，腾出手来准备给他转账，还说以后狗粮什么的开支都会负责一半。
　　却收到池暮退还的消息。
　　“怎么养个狗就像离婚分摊抚养费一样，我还能饿着它”

　　重新把贺淼送到小区楼下，池暮坚持让贺淼带一堆狗粮回去好散步的时候喂楼下其他的小狗。
　　可是贺淼分明听到被他一嘴带过的“以后你儿子没粮了你还能带着粮来看它。”
　　搞得真的像离婚！
　　可就在贺淼蹦蹦跳跳转身上楼的时候池暮还是没忍住叫住了她，“贺淼，茄子都准备住在我家了，你还没准备好接受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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