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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林路也恍恍惚惚了一整天,工作效率也降低了不少。
第三次将茶叶与库存编号比对错,她叹了口气,捏了捏眉心。一般来说,她从不会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上,可今天的事实在过于突然,让一向冷静的林路也有些措手不及。
她恍了恍神,思绪又渐渐回到了今早-----
车上,林路也说到一半的话卡在嘴边。
她攥紧神经末梢的跳动,紊乱的思绪像缠绕的丝线,一层层绕得密不透风。
话起话落,四周陷入安静。
在那瞬间,林路也脑子里最先浮现出来的是--
---欧非守恒定律竟然也在她这个非酋身上验证了。
这太难以置信,毕竟她是个坚定信奉“游戏而已,不过打发时间的玩物”的佛系零氪党。
抽卡的时候次次吃满保底,甚至保底还会歪。但每当上头忍不住卸载游戏的时候,一股“反正我也没给它送钱”的声音会让她生生抑制住,随后心平气和的看淡一切。
就是这样一个佛系非酋玩家,却在这样一个普通的日子里,单抽出了五星,金灿灿的SSR迎面朝她砸来。
有些不可思议,但也有些终于等到这一天的慨叹。
但细细想来,盘点一下最近的运势,她确实运气有点差-----
在超市迎面撞见林可,周六一大早又被迫在医院看见林国凡。
这buff算是叠满了。
思绪越飘越远,她沉思了半天,得出一个结论:
看样子是老天也替她觉得晦气,派人来慰藉自己这略感凉瑟的心灵。
就是这温暖来的太突然,
她还没做好下一步准备。
下一秒,不曾做好准备的自己果然立刻受到了惩罚。
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一字一句将她拉回现实---
---“先前你问我,要不要联手,你会来拯救我。”
---“虽然不太清楚会是怎样的形式,但现在我给出我的回答。”
---“好。”
关键时刻神游的林路也就像被病毒攻击了重启的CPU,在听到一声“好”字后,开始乱码。
她淡定的回头,神经紊乱的回了个---
“哦。”
... ...
她回答了什么?
哦...
哦?!
啊啊啊!!!
林路也长叹一口气,崩溃的趴倒在桌子上。
几小时过去了,她还是忘不掉白栩年当时那带着三分震惊三分困惑以及四分“究竟是谁在回答谁”的自我怀疑。
好像那不是白栩年终于接住自己橄榄枝的回应,
而是一句“今天天气不错”后平淡的点点头,附和着“哦”了一声。
林路也第一次产生了一种名为“自我怀疑”的情绪。
她忿忿的打开手机,眼不带眨的卸载了游戏。
去他的欧非守恒,
花钱都没法让她重开一局。
-
下班前,路也手机收到白栩年消息,说车钥匙刚送到楼下,自己回家一趟。她脑袋糊糊的没反应过来,等到下楼时早已不见人踪影。
看着那串钥匙,林路也却感觉思绪越来越混乱。
一个人回到家,随便找了点东西充饥,左右无事可干,索性一头栽倒床上。
她睁着眼望向天花板,脑子里那股翻涌滚动的情绪一如潮水般涌来,视线渐渐模糊,恍惚间,她好像又看到了八年前的自己,回到了初见时的那个夏天。
回忆的片段像是老式相机记录的影像,一卷一卷的呈现在眼前。
“咔嚓---”
【身着白色运动服的男人微微弯腰,拍了拍臂弯里的篮球,低头朝着镜头笑出了声,眼底满是不可置信的好笑与调侃:“喂,小朋友,骗人也不是这么骗的吧?”】
“咔嚓---”
【下着雨的泥泞小道上,套鞋与泥土不断摩擦,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手举过头顶,撑着两块破烂纸片在头上的男人远远落在身后,一边艰难步行一边喊道:
“别生气了...不就是一株花嘛...我赔给你好不好?慢...慢点走...诶...诶!我要摔......哎哟!”
镜头里的突然没了人影。
只听“噗通”一声。
随后,由远及近的哀嚎淹没在越下越大雨声里。】
“咔嚓----”
【蒙蒙亮的微光从夜色间露出,篱笆门前的小吊灯随着风吹一晃一晃的。
夜与明的交界处,时间仿佛按下了暂停键。
“抱歉...又骗了你一次。”
少年低着头,露水打湿的黑色碎发挡在眼前,叫人看不清神态。
月色倾颓,白昼终现。
在电池耗尽的最后一刻,初夏的第一缕风,裹挟上了一句轻飘飘的“再见”。】
“滴---”
电量耗尽的相机关闭,黑屏上映出15岁时青涩懵懂的自己。下一秒,她再次睁开眼,看见的是茗镇家门口的那棵高大的梧桐树。
-
中考完的那个暑假,作为班上唯二考上市里高中的考生,路也收到了班主任的邀请,请她去帮忙照看暑假的补习班。
茗镇是一个位于南方的偏僻小镇,镇上仅有百来号人,唯一的一所初中还是大伙儿合力用砖头砌起来的瓦房。
小镇人生活清贫,与外界的信息交流几乎成半隔绝状态。
幸运的是当地气候适宜土壤肥沃,是个适合茶叶生长的好地方。镇上的人以种植和采摘出售茶叶为生,日子也就这么勉勉强强下去。
班主任凌覃是个从城里来的教授,户口定在榕城。在大城市教书近二十年后,突然辞去了原本衣食无忧的工作,选择到这个偏僻条件差的小镇来教书。
而他的到来,无疑给小镇的孩子们带来了改变。
当他对准备放弃中考的路也说出“成功了再回来”这句话时,一个小镇孩子的人生也因此有了全新的轨迹。
路也从记事起就生活在茗镇,从小跟着爷爷生活。在她的概念里,爸爸和妈妈是一个“既然缺失那就可有可无”的存在。
爷爷身体随着年岁的增长每况愈下,在路也初一那年更是不小心摔坏了腿,躺在家里半年。
因而学生时代的路也,唯一的愿望便是快点读完九年义务制教育,好分担掉家里的农活,减轻爷爷的负担。
不是不喜欢读书,相反,她的成绩一直是班里的名列前茅。
但离家最近的高中远在几百公里开外,如果一意孤行的继续学下去,对这个青黄不接的两口之家来说,是一笔无形却又沉重的负担。
所以路也从不提及关于未来的事情,在她的世界里,未来就是种好一亩三分地,为爷爷尽孝尽忠。
可当凌覃在中考前夕,对着准备放弃中考的路也说出那样一句话时,她犹豫了。
在“就这么勉强活下去”和“给未来一些可能”的选择里,她第一次动摇了想法。
那天晚上,爷爷沉默着将她拉到身旁,饱经岁月的双眼泛着红,却无声而坚定的握紧了她的双手。
她至今还记得,那个平凡而又独特的晚上,她独自一人跑到茶园里,躺在这个生活了15年的土地上,看了很久天空。
初夏的夜晚,温度刚好,湿度刚好。
遮挡住月亮的阴霾渐渐散去,皎洁的月光柔和般倾洒下来,
点点滴滴倒映在她的瞳孔里。
清风伴着茶香,带来了抉择与可能---
成功了再回来。
-
成绩出来后,凌覃准备在假期给即将升初三的孩子们多一点学习时间,便请了路也和其他几个准高中生来帮忙授课。
七月中旬的某一天,路也拿着昨晚批改好的课堂练习,准备踏进教室。
嘴里喊着“把练习本发下去”,她一抬眼---
却看到讲台上站着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
听到声音,台上的人缓缓转身,和站在门口的路也四目相对。
那是白栩年和她的第一次见面。
乌发朗眉,格外标志的三庭五眼,上挑的桃花眼在碎发下半遮半掩,脸颊轮廓标准流畅,略显青涩的面孔下却也带着几分年少的桀骜恣意。
看到来人,白栩年扬起笑容,礼貌的露出洁白的上排牙齿:“你好。”
阳光恰好透过窗户洒在他肩头,带着笑容的脸庞沐浴着骄阳。
路也楞了神,突然意识到:
原来真的会有人,笑起来比阳光还耀眼。
肩膀突然被轻拍了下,凌覃从背后拍了拍立在门口不动的路也,笑着进门,“傻站在门口干嘛?”
看到讲台上站着的人,他十分惊喜,掩不住脸上的笑容,“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也不提前跟我讲好时间。”
“这不是想给舅舅您一个惊喜嘛。”男孩俊朗的脸庞笑得更加欢快,弯弯的笑眼里尽显愉悦。
原来是舅舅。
路也眨了眨眼,直勾勾的看向白栩年,眼底的打量毫不遮掩。
凌覃拍了拍男孩后背,朝路也和班里几个孩子介绍到:“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的侄子白栩年,这段时间会和路学姐他们一样,给大家补补课,讲讲题目。”
说完,还特意朝路也看了看,笑道,“阿也,认识一下。”
白栩年的视线再一次转过去---
眼前唤作阿也的女孩穿着简洁的T恤和牛仔裤,蓬松的短发刚好挂到耳垂,杏眼大而亮,黑白分明的瞳孔显得整个人乖巧可爱,许是赶来的有些急,少许发丝微黏在雪白的脖颈处。
听到凌覃和自己说话,那双眼睛直视着他,微微颔首,丝毫没有其他孩子初见他时的回避和躲闪。
甚至,和外表不同,眼底透着大方的打量和略显傲娇的不怯。
少年人总是有着毫不示弱的胆大与恣意。
当遇到与众不同且像是挑衅的注视时,不服输的劲儿也会一股脑窜上来。
白栩年垂眸,再次抬眼时,眼底的笑容变了几分味道:“虽然刚刚已经打过招呼了,但还是正式的介绍一下。”
“初次见面,我是白栩年。接下来一段时间,还请多多指教了。”
顿了顿,他突然勾起唇角,语调微微上扬:
“阿也。”
-
“小也,小也?......小也!”
啊?
手腕被拍了拍,路也一瞬间反应过来,抬眸看向眼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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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又名;两个非酋的双向救赎(bushi)
初次见面两人内心os:
林路也:这小伙子有点帅,让我睁大眼睛多看两眼;
白栩年:这姑娘怎么直勾勾盯着我看?不行,气势上不能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