蛞蝓

　　舒姨也希望林非找一个好人家吧。
　　郭蝓慢慢在楼梯上走着，心里像压着块大石头一般，沉重地喘不过气来。
　　“我，是不是做错了。”
　　舒姨真诚的笑容让郭蝓感到愧疚，郭蝓曾经想过，就这样把自己的心意埋藏一辈子，永远像姐姐一样守护她，看着她出嫁，生子甚至年老把牙齿都掉光，郭蝓多想把她占为己有，但是她又想林非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可是她怎么舍得。
　　就算她能够控制自己不去靠近林非，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她回到家，脱掉鞋子，一屁股坐在地上，点燃了一支烟。
　　她看着眼前飘渺的烟圈，缓缓上升，迷了她的眼睛，她不受控制的哭了起来。环顾四周，这间房子空荡荡的，墙壁的角落还有曾经父亲殴打她留下的血迹，她在黑暗中回顾自己这么些年，摸爬滚打的所有动力，记忆里的所有快乐都是林非给的。
　　叫她怎么不爱林非呢？林非一次次的对在黑暗中濒死的她伸出援手，她很爱林非，她不希望林非和她在一起后承受痛苦，千夫所指。
　　郭蝓抱着头，痛苦的抽泣着。
　　“我真他妈的该死。”
　　郭蝓突然抬起头，给了自己两记响亮的巴掌，紧接着又埋下头去，悲怆地呜咽。
　　过了许久，郭蝓才拿起黑暗中闪烁的手机。
　　“姐姐，我刚刚快要紧张死了。”
　　“舒怀双人精似的，我都怕被她发现了。”
　　“我表演的好吧。”
　　“你刚刚说有口福是不是在搞颜色，我发现了，你个坏人。”
　　“姐姐，你在干什么呀，回去了吗?”
　　“我觉得我妈妈说的对，姐姐，你搬下来和我们住吧，我想天天都看到你。”
　　“姐姐，你怎么不回我，你在洗澡吗？”
　　郭蝓盯着林非的聊天框发呆了许久，沉思片刻，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回复道：刚刚有点事，你早点睡。
　　“姐姐，你今天开心吗？”
　　林非几乎是秒回，“我喜欢和姐姐亲亲的感觉。”
　　“嗯，我很开心。”
　　郭蝓回想起自己带着林非去巷子里做的坏事，恨不得把自己掐死。
　　“林非，你该睡觉了。”
　　“哦，知道了。”林非收起脸上的笑容，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你真的很不解风情。”
　　林非愤愤地关掉了手机，把它放在枕边，盼望着郭蝓能够回复她。
　　十分钟之后。林非地手机屏幕闪烁着，她猛地坐起来，打开手机，却看到了郭蝓轻描淡写的几个字:对不起，你快睡觉。
　　林非撅着嘴，侧过身子，把夏凉被盖在身上，闭着眼睛，想着明天早上一定要对郭蝓也冷淡淡，报复回去。
　　孩子气的林非哪儿知道郭蝓多么痛苦。
　　郭蝓在地上坐了很久，想了很多，还是决定和林非恢复成以前的样子，她还是她可爱的妹妹，而自己依旧是那个成熟稳重，非常宠爱她的姐姐。
　　其他的，郭蝓再也没有勇气去想了，这也许是最好的结果了。
　　那难忘的亲吻，就永远被珍藏起来吧。
　　第二天早上，郭蝓依旧在楼下等来林非。她克制着自己汹涌的爱意，将身份瞬间转变成林非的姐姐，而这次所谓的恋爱，也就当成陪小孩的一场游戏吧。
　　她轻轻取下林非的书包，把它背在自己的左肩，然后和林非并排走着。
　　林非还在因为昨天晚上的聊天生气，一直没有给郭蝓好脸色。
　　郭蝓在旁边默默承受着林非眼中的枪林弹雨，一语不发。
　　“我去给你买里脊肉夹馍。”郭蝓记着林非昨天的话，快步走到饼摊去。
　　林非还耍着小脾气，不肯和郭蝓讲话。
　　把林非送到校门口，郭蝓帮着她整理好了头发，突然开口道：“林非，明天我送不了你了，最近刺青店生意好，我要早点去开门画稿图。”郭蝓说的轻描淡写的，不像交流，倒像是通知。林非听着委屈，眼眶里憋着泪，没有说话，看了郭蝓一眼，就转身进学校了。
　　郭蝓看着林非的样子，心都要碎了，可是没有办法，郭蝓安慰自己，我这是为她好，我们不能再错下去了。
　　郭蝓转过身去，穿过马路，钻进酒吧里，去找酒吧老板古迟云，她的好友兼老板买醉。
　　郭蝓一脸颓唐的样子让古迟云一脸惊讶，虽然平时郭蝓都臭脸，但是也不至于这样。
　　“郭蝓，你怎么了?”古迟云看着郭蝓瘫软的躺在沙发上，目光呆滞的样子，觉得心疼极了。
　　“让我猜猜，情伤吗？”古迟云摸着自己的下巴，一脸思索，“不可能啊，你小子不是你那个妹妹林非的舔狗吗？怎么了？她谈恋爱了？啊!还是你小子出轨了？你和要你微信的红毛疯女人睡了？我给你说，她是惯犯啊！你小子·····”
　　“睡你妈！”郭蝓闭着眼睛，不耐烦的吼道。
　　沉默了一会儿，郭蝓开口。
　　“老古，我和她亲了。”
　　“和谁？那个红毛？”古迟云惊讶的张大了嘴，不可思议的看着郭蝓。
　　“和林非。”
　　“啊？你疯了？你个疯子，人家还没高考呢！”
　　“我实在没忍住，我真的很爱她。”郭蝓说着说着，又开始默默流眼泪。
　　古迟云看着郭蝓颓唐的样子，心疼又无奈，连连摇着头。
　　“老古，我想喝酒。”
　　“好好好，郭大爷。您开口了能不给你喝吗？我亲爱的驻唱郭大爷。”
　　古迟云从吧台拿了几瓶白兰地，用托盘端着走到郭蝓面前。
　　“起来喝酒，看你那死样子。”
　　良久，古迟云开口道：“郭蝓，你该怎么办？”
　　“我不想让她被诟病，又不想放开她，我太自私了。”郭蝓一边喝酒一边哭，古迟云从来没有见过郭蝓哭的这么伤心，以前她被她爸爸打的头破血流都没哭过，古迟云知道她是一个多么坚强的人。
　　“郭蝓，别爱了，太累了，你觉得舒怀双知道了会怎么样，她可不好惹，她以前那个倔脾气，和林非他爸争林非抚养权，可以直接一分钱不要把人打包带走的。要是知道你对林非这种想法，你不怕她又把林非带走啊？到时候你怕是一辈子都见不到她了。”
　　“老古，我是不是真做错了。”
　　“对，你错的一塌糊涂，你悄悄地爱了她那么多年，但是却从来没爱过自己。你也快三十了，多想想自己吧。”古迟云一边说一边叹气，把旁边的抱枕狠狠的砸在郭蝓的腿上。
　　郭蝓一杯接着一杯，一边喝一边哭，她突然想到她爸爸打她时说的话：你就跟楼下那个软体虫一样，又湿又黏，谁碰到你谁倒霉，死远点。
　　林非你要是没遇到我该多好，让我一个人烂在这里好了。
　　郭蝓擦掉嘴边的酒，举着酒杯，苦笑着又一饮而尽。
　　林非，现在让我怎么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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