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黄九郎

　　“不是，我不这个意思·····九郎慌了神，尤其是看到素来端方自持的青年落了泪，他更是感到一阵揪心。
　　“我····哎·······”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九郎索性破罐子破摔了，“可，可我是狐妖啊，妖精与人是注定不会长久的。而且，狐妖靠人的阳气修行，呆久了你会生病的。”
　　似是怕子萧不信，他摘了束发，一头青丝如瀑泻下，他晃了下脑袋，头顶上便冒出两只毛茸茸的耳朵。
　　他委屈地倾诉：“你前些日子不是病了吗，秋老虎这么烈常人怎么会轻易着凉，就是与我接触了啊……今儿我给你带的酒，就是能祛除阴气的——我不是说这酒是我爹给我娘酿的吗，因为我娘也是人，从我出生他们就分居两地了，可我娘还是生病了……
　　“所以你不能……”
　　话还没说完，子萧就倾身拥住了他。
　　那些世俗的枷锁、前尘的束缚、爱却不能伸出手的犹豫，忽然被一把炽热又温和的心火烧成了灰，风一吹便散了。他只想，好好爱眼前这个人——这个纯真柔软，明知无果却无时无刻不在为他考虑的人。
　　他于是柔声问：“你还没说，你会喜欢我吗？”
　　怀中的人儿似是放弃了挣扎，把头埋进他的臂肩，发出一声呜咽：“谁会不喜欢啊 ……”
　　【我终将抛去假设，挣脱囚笼，真诚而炽热地说，我爱你。】
　　天穹在子萧眼中一下变得渺远而辽阔，风吹叶落，叶子欢欣舞蹈，青山绵延得那么远，雁过留声，春去春终来，子萧抛去了负担，轻松地笑起来，他轻轻揉了一把九郎的脑袋：“如果你的母亲可以坚持，为什么我不行？”
　　被松开的少年不知何时红了眼眶，他嘟囔着：“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呢？可是你跟我在一起会折寿，可是我是狐妖你是人，可是你合该有个幸福美满的人生……九郎望向子萧的眼，这双眼从前总是温和无波的样子，与人世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像一汪深潭看不见底。
　　可如今这双眼里闪着光，像潜渊巨龙跃出水面，凝视着自己心爱的宝物。九郎知道，这些犹豫是对真情的亵渎。
　　先前那些找不到出口的情绪，那些难以启齿的愿望，那些烛火微晃下的回忆，那些试探与真心，都好像有了出口，指向同一个谜底。
　　如果你的真心都有回应，你所爱的人同样真诚地待你，那么，有何不可呢？
　　九郎深深地望向那双眼，他从前所向往的，父母之间的感情，好像有了可以共同实现的人。
　　他于是轻轻握住了子萧的手：“是我们一起。”
　　是我们一起，一起去面对未来可能的风雨或是既定的残忍结局。
　　天高地阔，秋风不解风情地吹过，却使得云拨日现，天也温和。他们彼此许诺，只要我们一起，未来必是光明无虞。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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