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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叩叩叩...
被木栓从内扣住的门外传来几声轻轻的敲门声。
没一会儿,老旧的木门‘吱呀’一声向内旋开,露出一张楚楚动人的女子素颜。
敲门的是个圆嘟嘟垂髫小童,见着木门打开,有些害羞的小声开口:“漂亮姐姐,祖母说这药熬好了,要趁热喝才有效。”
女子俯身微笑着接过小男孩双手费力举起的药壶,一手接过,一手温柔的摸摸他脑袋。
“多谢。”
男孩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起来,露出口中因为换牙时期,缺了口显得有些稀稀拉拉的牙齿,一边摆手一边退后憨笑着说不客气,然后飞一阵的跑开了。
女子提过药壶,转身把门掩上,又是‘吱呀’一声。
尽管她动作已经十分小心了,却还是抵不住这看上去比她年纪还大的老房子发出符合年纪的呻吟,没办法完全顺从她希望保持安静的想法,吵醒了床上躺着的男人。
床上的人似乎睡的太久,神识还未归拢,拍拍昏沉的脑袋,疑惑的环顾四周。
这是一个家徒四壁的小屋,甚至连屋内唯一的桌椅都满是划痕,颜色老旧发黑,只有门口呆愣着的女子装扮虽素但白皙美艳,与此处格格不入。
在看到他醒来后,女子有些局促的将手中熏黑的药壶手柄,轻轻搁置在桌上,心虚的唤了声:“秦将军。”
男子皱眉看向女子道:“末将这副样子,实在不妥,能否请公主回避一下。”
女子点点头转身出去,临关门时又探进头叮嘱,桌上的药是你的,记得趁热先喝了。
嗯!多谢公主提醒。
见对方答应,女子这才放心关门等在门外。
屋内有些微的窸窣声传来,随着一声瓷碗碰撞的声音结束,喜欢‘吱呀’怪叫的木门重新打开。
二人在屋内落坐,她状似不经意的瞧一眼桌上空空的药碗,知晓他已经喝药,心中放心下来,开心的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丝笑意。
男子一身褐色劲装,先前的甲胄已经被她怕被人发现扔在水里了,古铜色的面上是一双坚毅清澈的眼,此时看向她跪地抱拳。
“秦方多谢公主相救。”
不知为何她心中方才的欢喜,突然就失了意味,语气尽量无波无澜的叫他请起,然后反省道:“秦将军不必多礼,我还要谢谢你呢,那马儿失控带我走到悬崖绝路,才害的你为了救我滚下山崖落水受伤。”
“这是末将应该做的,送亲卫队本就是为了安全护送公主到梁国和亲,只是以这次情形来看,局势有些复杂,那些人绝对不是普通的山匪,看来两国之中有人不想要此次联姻。”
听着这些分析,女子表情却并没有对这事真相太过在乎的样子,神色渐渐变冷,她看着对面之人越是恭敬,内心就越发烦闷。
自己的子桑公主身份,联姻目的,都像一道道枷锁时刻束缚着她。
不想再听这些政治阴谋,开口打断对方的思索道:“这处是位带孙子独居的老妇人居所,此次多亏她收留我们。虽然此处偏僻,但还是距离之余城内不远,未免节外生枝,将军不必叫我公主,在外一切从简,称呼我萱玥即可,我则叫您秦方本名,可好。”
男子犹豫一下,似乎有些为难,但公主说的确实有理,现在距离之余太近,万一是大梁的人不想和亲,恐怕身份暴露会有危险,只能答应暂时这样相称。
沉思一下又道:“公主,不,萱玥,您放心,我定会护您平安回到子桑。”
女子刚听到自己名字从对方口中唤出的欣喜立马被后半段话打破,口气略有些急躁的拒绝道:“不,我不会再回子桑。”
秦方不解:“您是公主,就算和亲被劫,也自有王上为您主持公道,为何不愿回去”
萱玥似是极为抗拒,眼中有泪光莹莹。
“秦方,求你,不要带我回去,我不想和亲,也不想做什么公主。太后非我生母,王上与我亦非同胞,情谊浅薄,子桑王室于我不过是一个外表光鲜的牢笼。你也看见了,这次遇袭,不管是何方所为,我注定都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牺牲品,所以我不愿再经历一次,就当我在这次劫难中死了吧。”
萱玥以为对方会拒绝,然后劝说自己回去,没想到沉默良久后他缓缓开口:“那公主想去往何处,秦方愿送公主一程。”
萱玥愣了半响,眼中方才憋着委屈的泪这才笑着落下,神色雀跃道:“北边,听闻我的外祖姜太守驻守在北疆城。我每年都会收到他老人家的生辰礼物,却从未见过,我想去看看他。”
说完萱玥又有些犹豫担忧,小声的问秦方,若是自己逃婚,梁国会不会因为她而和子桑继续交战,她这样做是不是太自私自利,做错了。
秦方顿了顿郑重的开口:“公主无须担心,大梁和子桑或早或晚总有一战,您是否和亲都不会改变这个最终的结果。作为子桑的将领,我定会用尽全力保护子桑,何必让您一个手无寸铁女儿家,去大梁做些无畏的牺牲。”
秦方起身看向充满希冀的萱玥:“走吧,我护送您到北疆后,自会回去向王上请罪护卫不利,而您的下落,已经在这次劫匪中死去了。”
“多谢!”
萱玥不知如何是好,自己现在什么都没有可赏赐的,只能起身朝秦方弯腰郑重一拜,这是她这些年遇到的少有愿意帮她的人。
当时和亲遇劫,她混乱之中逃跑就是抱着死也要离开王室的决心,为自己拼命一次。
王室苟活这么多年,她太累,太累了。
终于等到一个自由的机会,上天或许是觉得她幼年孤苦,如今终于愿意赐她一些好运气,不仅放她离开,还有秦方帮她去北疆寻亲,接下来的日子她一定要好好珍惜的活着。
烈日下的官道上,驮着货物的骆驼都被晒的蔫蔫的,脚步落在砂砾上一下比一下沉重,更遑论尔青这个借尸还魂的鬼差,要不是她有个尸体壳子,现在指不定都开始冒烟了。
这商队都是常年奔走运货的男子,所以连个马车都没有。
一日前楚捷为了掩盖身份顺利进入子桑,用钱收买了这队从子桑北边而来的商队,加入他们一起进城,尔青则扮做他的夫人。
二人共乘一匹骆驼,尔青几乎已经是整个身子都靠在他怀中,浑身酥软无力,一个劲的只想往他怀里钻避光。
身旁通行的商旅朝着楚捷露出一副我懂的表情,都以为尔青是在跟他撒娇调情。
虽然这女子头脸都蒙着紫色的纱巾,但是不难猜出这肯定是个美人,毕竟这男子自身的身姿气度就十分出色。
楚捷没理会他们的眼神,只是低头查看尔青状态。
见她眯着眼睛缩在自己怀中,没有了以往的活力,看一眼日头,太阳虽足,却已是深秋,带着凉意,并不会很热。
拿手碰碰她脸颊和手,都是冰凉的,也不像中暑。
这让他开始怀疑起了是不是子桑控制她的毒又发作了,看来毒发是越来越频繁了。
拿过水囊,轻声在她耳边哄道:“乖,要不要喝口水。现在身上哪里疼吗?”
尔青烦闷的挥开他递过来的水囊,扯过对方的手盖在自己脸上,有气无力的说:“不疼,就是太晒了,我不喜欢晒太阳。”
楚捷听完朝身旁的商人要伞,那人懒得去拿,口中不耐的说:“没有,再忍半日就到城内了,这走商队哪能这般娇气。”
嘟囔抱怨的话还未说完,楚捷随手抛出个东西,那人接住一看,是块十分沉手的金锭。
表情立马转阴为晴,麻利的翻下骆驼去后面马车摸来把伞双手捧给楚捷。
“多谢!”
男子立刻连连摆手后退:“应该的,应该的。”
心中暗喜,没想到这人为了把伞居然如此大方,他这趟真是赚翻了,哼着小曲喜滋滋的回到自己的骆驼上。
尔青迷迷糊糊中觉得日光好像没方才刺眼了,身上那种细密的灼烧感退却,抬眼看自己上方罩了把杏色的油纸伞。
执伞之人手臂靠前,尽量将她笼罩在伞面的阴影之下,这样让她感觉好多了。
缓过来后发觉自己后背紧贴着对方胸膛,几乎被他嵌在怀中,有些不好意思。
微微直起腰,转头小声说:“我自己拿伞吧,你撑太久很累。”
楚捷低头审视她一眼,见她脸色确实好了许多,神色放松了些,却并未松手将伞递给她,只是抬头眺望前方,淡淡回道。
“无妨,我来便好。”
既然对方都这样说,尔青也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心安理得的靠着这片阴凉处缓解。
北疆来的商队往来王城频繁,进城经验丰富,一路过关卡都十分顺利,楚捷进来后就与商队分道扬镳,独自一人来到一处花灯结彩的高楼后巷。
轻轻扣响门环,里面立刻有小厮开门,探出脑袋查看。
见楚捷长身玉立的站在门口,还以为是城中来寻欢作乐的公子哥找错了门,嬉笑着朝巷外指道:“公子享乐该走前方正门,怕是来错了地。”
楚捷对他的指引置若罔闻,随手从怀中拿出一块通透之中带着绿纹的坠子给他,让其交给楼主,就说故人来寻。
小厮见这人气定神闲,不似信口开河之人,半信半疑的拿着这玉坠去前方传话。
楚捷转身想要叫醒趴在骆驼背上睡的昏沉的尔青,只是她今日鬼气浪费颇多,此时睡的正香,就楚捷那温和的叫法,哪里能叫醒她。
无奈只能干脆将她抱下来,刚转身,后门就有人带着方才的小厮急冲冲赶来。
美艳绝伦的子桑王城花满楼楼主见到楚捷,一改往日妖娆娇媚的样子,挥退小厮,立刻一本正经的,规规矩矩朝抱着人的楚捷恭敬行礼。
“见过主公。”
“嗯,十一你做的很好。”
女子听见夸奖心中面色甚喜,扫视一下四周无人探看,亲自引楚捷二人进去。
一路从后院上到第七层顶楼,女子轻声禀道:“主公,这是我为您提前备好的住所,此处出入之路与花满楼来往的客人小厮皆不一样,可随时从后门进出,不叫任何闲杂人等发现。”
说完,看一眼前方,对于主公怀中女子身份她不敢过多探寻,试探着回禀自己安排:“这位姑娘看来需要休息许久,不如先放在您的隔壁房间,寝具都备着一应俱全。”
楚捷颔首应允,亲自将尔青放在房中床上,盖好寝被才退出来。
顶楼茶室,美艳女子亲自斟茶倒水,一边轻声细语的禀告子桑王城之中的情况。
她作为楚捷挑选的一百零八名之中排名第十一的暗卫,以这子桑王城寻欢作乐的花满楼主人身份收集情报多年,对这城中关系了如指掌。
楚捷听完心中已有大致了解,抬眼看向女子,思索片刻:“你叫隽玉,是吗?”
女子听完立刻小心答道:“回主公,是的,奴姓冉,名隽玉。”
“嗯,既然如此,这段时间我在子桑王城中,你我以姓名相称即可。暂时可称呼我为怀瑾,房中那位姑娘叫尔青,是我的贴身侍从。”
“是,奴婢明白。”
虽说楚捷告诉她那位姑娘是侍从,可她也不至于天真的相信把那姑娘真当侍从,毕竟主公亲自一路抱着安置的人,怎么可能只是简单侍从。
她混迹此地多年,哪里会看不出来男女之间的那点关系,但是一个合格的暗卫自然听从吩咐就好,不该知道的何必主动探寻。
尔青醒来时已是深夜,睡的十分餍足。
起身时发现自己一只手腕被什么重物压住,昏暗中低头一瞧,居然是自己的保护对象趴在她床边睡着了。
平日里见他总是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今日这般到是有几分少见的松懈感。
尔青干脆任他压着手心,另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朝他脸颊捏去,肉不多,但是软软的,跟他本人给人的感觉,很是有些反差感,平日里庄重坚定的仿佛玉石做的人,脸蛋居然这般柔软。
昏暗中尔青忍不住咯咯笑出了声,还未收回的手被人一把捏住细腕。
沉睡的人缓缓抬起头,神色定定的看向她。
尽管四周并未点灯但仍能感受对方眼神灼灼落在她身上,片刻后才挪开视线,楚捷起身将四周点亮。
四周亮起,尔青发现他因为趴在自己手上睡,导致脸上压出了一片红痕。
俊颜上仿佛上了一抹胭脂,淡然的面皮上带了几分妩媚。
她连忙晃晃脑袋,心中提醒自己,万万不可被美色所惑。
楚捷恰好走上前来,见她摇头晃脑的,随即问道:“身体可有不适。”
“没有,就是白日里太困了,好像睡的有些久。”
楚捷见她说的轻轻松松好像真的只是贪睡了一觉,可他守在床边时,连她呼吸脉搏都察觉不到,要不是上次军营中也发生过这样的情况,他肯定以为尔青毒发死了。
不过近来她好像疲惫的很频繁,楚捷怀疑可能子桑王控制她的毒发作,让她时日无多。
方才隽玉告诉他,灵殊草百年前就已经绝种,如今整个子桑只有两株,一株藏在王宫宝库之中,另外一株被子桑先王赏赐给柳太师,后来随他女儿柳映雪出嫁一并陪嫁到夫家。
这草可解百毒,有延年益寿之效,或许也能对尔青的毒有用。
尔青见对方盯着自己不知在想什么,伸手在他面前晃晃,被楚捷一把握住。
对方握住她的手腕十分用力,让她抽不出手来,只能赖皮的连连告饶:“小的冒犯了,将军饶命啊。”
楚捷忽然松手转身离开,背影消失前,还特意给她叮嘱句‘好好休息’。
刚睡了整日,现在深夜醒来,尔青哪里还睡的着。
床上发呆半响,不一会儿悄摸摸的循着楼下此起彼伏的喧闹声跑去。
香!好香!醇香酒液和脂粉的花香气掺杂在一起的香气,一阵阵的朝她扑来。
原来这楼底下三层是做生意开张营业的地方,张灯结彩,十分热闹。
男女调笑的玩乐声此起彼伏,小厮不停的端着美酒佳肴穿梭于过道中,大厅中央还有穿着大胆的光脚舞女随着丝竹之声律动的身姿。
尔青心中此时只剩不停的感叹妙哉、妙哉——
地府之中常年死气沉沉,哪有这般热闹景象,她不像其他阴差偶尔还来阳间行走勾魂,自她记事起就在奈何桥头站岗,除了源源不断的鬼魂就没见过别的,看来这回犯错惩戒,倒也不全是坏处。
蹦蹦哒哒的跑去大厅,眼巴巴的欣赏着台上的曼妙舞姿。
尔青从进入商队后就是女装,而在这花满楼中,除了伺候的小厮和丫鬟,是不会有良家女子在此逗留的,是以来此的客人见尔青一人,自然以为她也是这楼中待价而沽的女侍。
她正看的入神,忽然面前伸来一把折扇挡住视线。
待她顺着折扇瞧去,原来是个面皮白净的年轻公子,像个儒雅书生。
她眼神疑惑的盯着对方,示意有话快说。
男子轻咳一声,自以为风流的拿着折扇晃动着。
“姑娘,今日可有约?”
在这花满楼中,卖身卖艺陪酒的女子若说有约则代表今日已有客人,没有自然可以随时相邀。
尔青闲逛来此,不懂这其中门道,她没约人一起,自然如实的随口回他:“没有。”
男子面色一喜,笑的越发温和亲切。
“那在下请姑娘在二楼隔间一同观赏歌舞,饮酒助兴如何?”
尔青想着这人间有句话传到地府,说的是来者皆是客,这回碰上了这人倒是真客气。
既然她今日心情颇好,左右睡不着就多看看吧。
“好吧!”
随着尔青答应,男子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个结果,伸手欲牵她手,却被尔青往前一走正好避开。
她回头见这男子在原地笑着不动,催促道:“你要请我去哪,快来带路呀。”
花满楼的姑娘哪个不是万般手段,冯管卖艺还是卖身都是精明婉转,倒是少见这般直白又大大咧咧的女子。
尔青随对方来到二楼一处隔间,里面还有五六个男子,一人搂抱一个娇艳的女子举止亲密。
见二人进来,众人玩笑道:“我说李兄今日兴致泛泛,原是在等美人作伴。”
尔青不认识众人,自然不理会他们说什么,径直走向靠窗的那处坐下。
这二楼的窗户做的十分宽敞,从这瞧楼下歌舞,视野极好。
男子见她自顾欣赏倒也不介意对方对自己的冷淡,自以为了解女人,这是她欲擒故纵的小把戏而已。
他落座在尔青身边,拿起酒壶注满杯盏。
尔青正看到精彩处,忽然一只盛满酒液的杯子递到自己面前。
她借尸还魂后虽然也能品出味觉,但是对人间的东西并不感兴趣,因为吃下去还要浪费鬼气融合,不如香火来的直接舒服。
但是秉承着入乡随俗,礼尚往来给对方个面子的想法。
尔青还是接过来一口喝进去,只是她显然估计错了这闻着酒香的东西进嘴怎么这般辛辣,这下去还得了,怕不是把自己这壳子都要灼烧坏了。
递酒的李公子称赞她爽朗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尔青憋不住喷了满脸酒液,顺着他脸滴滴答答往下流。
拿出手帕擦拭头脸,李公子一时面色有些微变,但还是尽量保持风度的关心道:“姑娘想必来这楼中不久,酒量还浅,无妨,慢慢抿几口就练出来了。”
尔青被辣的刚缓过来神来,连忙摆手:“不了,我不喜欢。”
身边几个男子见此起哄:“既然不会喝酒,不如为我们表演歌舞助兴一场。”
尔青看向众人拒绝道,“我不会。”
众人还以为她故意拿乔不配合,这花满楼作为子桑最大的享乐之地,就是这楼中丫鬟小厮也能开口唱几句曲,这女子拒绝的如此果断,不就是明晃晃不给他们面子吗。
尔青身边的李公子见此,拿出块金疙瘩放在她手中。
好像笃定她会答应似的问:“现在可以为我表演歌舞了吗?”
尔青不解,将金子放在桌上。
语气有些不满的说:“不会就是不会,与你给我金子有什么关系。”
其余几人一听,都有些坐不住,这女子简直扫兴,装贞洁烈女装到花满楼来了。
其中一个眼睛细长的黑瘦男子缓缓起身走过来:“李兄,这女子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今日我替你教训教训,非得让她心服口服的同意了。”
被称李兄的男子看向尔青,显然在等待她的求饶。
谁知对方根本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因为尔青压根没想过,要叫身边这个刚认识的陌生人帮自己。
看向前面来者不善的男子,尔青内心丝毫不惧,脑海中还在想着待会要尽量控制自己,稍稍教训一下就好,不要给人大卸八块,她不能违背阴律,在阳间随意杀生,不能不能...
只是还没等到这边动手,阁楼的门‘砰’的一声被人踹开。
一席玄衣带着黑色暗纹半遮面具的男子站在门口,眼神盯着尔青的方向,抬步缓缓靠近她,冷声道:“跟我回去。”
纵使对方带着面具,但瞧这身形和嗓音,尔青也能认出这是她的保护对象,而且从这口气中,她能明显感觉到这人绝对又莫名其妙的生气了。
只能先放弃揍那男子一顿的想法,伸手被他一把拉起来,牵着离开。
众人被这突然闯入的男子一时镇住,在人走出去之后才想着要追,却被门口站着的打手拦住,甚少露面的花满楼楼主施施然走进来,口气不善的问道:“请问方才是哪位要教训我花满楼的姑娘啊?”
带尔青上来姓李的男子站出来抱拳解释:“楼主见量,我等本想以礼相待,只是那女子太过无礼冒犯我们,又不配合,吓吓她而已。”
“哦——我找的就是吓人的那位,公子开口解释,莫非就是你出口威胁的那位姑娘。”
这李公子见楼主眼神中带着些狠厉,知道今日之事恐怕不能轻易揭过,方才那女子身份不简单,自己这是冒犯到了贵人。
连忙开口解释不是自己,见楼主没再开口质问,连忙脚部急促的慌慌张张走出门去。
而其余人见此纷纷起身告辞,门口打手并未阻拦,最后只剩下头脸泛红威胁尔青的那个男子留在屋内吓得瑟瑟发抖。
这花满楼的客人遍及子桑高官富商,教训个把不听话的客人对他们来说根本不必担忧会有什么麻烦。
男子跪下连连求饶,楼主却是懒得听他哭嚎。
转身离开时吩咐门边的打手:“别打死了就行,教训完,丢到大街上去别躺在这碍眼。”
精壮的打手走进来将阁楼门窗一关,楼下歌舞正盛掩盖了这处男子的求饶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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