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饥荒
“都去死！”
“肉铺”老板显然经验丰富，立刻闪躲，其他几个伙计猝不及防中枪倒地。
老板没被命中要害，他捂着伤口，抽出腰间手.枪回击。
“砰！”
下一秒，顾薇又一枪击中了他胸腔。
“肉铺”老板倒下了。
顾薇捂着腹部中弹的伤口，向“肉铺”里屋储藏室走去。
血缓缓流淌了一路，在瓷砖上拖出一条长长的血痕，顾薇疯了一般翻找着堆叠成小山的骨架断肢。
终于，她找到一副小小的、残破的躯体。
外面传来动静，是一个还没咽气的店铺伙计在向外爬。
顾薇没有去管，紧紧拥抱着那副小小的躯体，血液和血液混在一起，像极了生命诞生前的那段时光。
“安安，别怕，妈妈在这里。”顾薇轻轻哄着怀里的孩子。
她引爆了携带的小型炸.弹。
白光中，一切都化为灰烬。
……
不起眼的街道上爆发出巨响。
动静平息后，受惊吓的街坊邻居们纷纷前来，发现是“羊肉铺”，见怪不怪。
一个胆子大的人率先进入废墟，“肉铺”墙壁地板都烧得黑黝黝，还散发着一股火药掺杂着肉香的气味，走进里间，居然站着一个人。
这真是不可思议，怎么会有人能从这样的爆炸里活下来！
念叨着奇怪，那人隔得远远地问：“喂！没事吧？”
他突然感觉到一种奇异的氛围。
出于生物的本能，男子拼命捂着自己双眼。
绝对不能近距离直视“祂”！
站立的女人僵硬回过头，复眼转动。
下一秒，顾薇身上脸上爬满裂缝，整个人爆散开——
密密麻麻的蝗虫从她体内涌出，像漫天遍野的沙尘暴，席卷了整个基地。
第二位灾难神降临末世。
“饥荒之神诞生了。”
·
旭日基地监狱中，曾经回答过方清明问题的神教信徒露出尖锐的獠牙和利爪，趁混乱破开铁门。
逃走前，狱卒听见他猖狂的大笑：“哈哈哈哈哈真的，司祭说的都是真的！”
同时，新组建不久的议会迎来第一次紧急会议。
方清明披着军装外套，站在首座的位置上，努力掩盖脸上的疲惫之色。
一个戴着方框眼镜，西装革履的年轻人推开门进来，是方清明推荐的新议员段游。
没有落座，段游直接汇报情况：“议长，已确认，蝗虫群是新诞生的神明饥荒之神。”
自瘟疫之神出现，灾难神的存在已经不是秘密，众人更关心基地的损失。
仿佛知道方清明要问什么，段游继续道：“造成的混乱先不说，出乎意料的是，这次的灾难神没有伤害任何一人就离开了，目前死亡率是0。”
坐在角落的一个老议员惊喜：“那是不是不用管了？”
段游冷着脸摇头，扔出重磅炸.弹：“但是，饥荒之神走后，所有的作物都枯萎了。”
“包括基地还未收获的作物，并且所有可用的土壤全部失去活性，不再具备种植条件。”
会议室顿时寂静一片。
尚未寻得新的物资来源，仅存的生路也被堵上，按照现有的物资，基地维持不了多久。
方清明攥紧手指。
绝不能让前人的牺牲白费。
段游只看一眼，就知道自己的上司在想什么，扶了扶眼镜框：“议长，您还记得我提交的‘废案’吗？”
段游清楚，方清明不是没有能力，而是顾忌太多，有个和老议长一样的通病——
太温和了。
若老议长肯将自己放在“统治者”位置上，就不至于约束不了腐败的旧议会，若方清明对游行示威者加以严酷惩治，就不会有因此造成的惨剧。
而现在，既然基地无法收获新的作物，那就应该去“狩猎”，去向别的基地“借”，为了旭日基地的延续，弱化道德和良知。
没有什么会比生命更重要。
方清明同样了解段游的想法，但他当时坚定否决了提案，现在也不会更改决定。
若一定要向外“索取”，他还有第三条路可以选。
方清明突然道：“准备出征。”
众人议论纷纷，一人说出疑问：“目的地是？”
“海湾。”
末世动植物变异，海洋里也诞生了名为“鲛人”的新物种，两族一直相互远离，避免冲突。
但是，哪里的资源会比海洋更丰富呢？
说是狭隘也好，伪善也罢，如果一定要“索取”，方清明宁愿招惹的对象不是人类。
按照流程，需要投票决定。
段游投了赞成票，他毫无遮掩，当众亮出自己的选择。
还在观望的几个议员对视一眼。
最终结果定格在20：3。
方清明站在台前，沉声下达命令：“现在起组织动员，预计一月后……”
“滴滴滴！”
通讯打断了他。
提前通知过非要事不打扰，方清明没有草率挂断，几步走到台下：“出什么事了？”
下属急切：“议长，李来教授的实验室起火了！”
……
李来博士实验团队主导的“净化土壤”实验处于最后时刻，基地所有人都紧张又期待着。
一旦实验成功，就能看见末世的曙光。
谁知道，饥荒之神横空出世，把所有的土壤样品都破坏掉，实验室用尽一切办法想留住那些有净化功能的变异菌种，但都没能成功。
李来博士没有气馁，安慰身边抽泣的研究员：“回到原点罢了，能找到菌种一次，就能找到第二次，我们还有机会。”
灯光亮了一整晚。
然而第二天，火焰就吞没了实验室。
随增援一起赶到现场，方清明视线扫过焦急的众人，感觉不妙：“李博士在哪？”
一个坐在地上的研究员哭道：“刚刚一个没注意，博士就冲进火里了！他想抢救实验数据和资料……”
说话间，几位穿着防护服的搜救员从实验室出来，摇了摇头。
他们没能找到博士。
方清明努力保持冷静：“起火的原因是什么？”
救援负责人回复：“李博士团队的一个成员因为成果被毁想不开，把汽油倒在了自己身上……”
或许是实验室的化学品太多，大火直到天黑才彻底熄灭，方清明站在实验室外，浑身冰冷。
他甚至觉得，人类也会在不久后燃烧并且熄灭掉。
直到一声悲痛的呼喊让他回过神。
“爸！”
是收殓遗体后匆匆赶回的李晴和吴越。
吴越抱着队友的骨灰盒站在一边，李晴跪倒在李来博士烧焦的遗骸旁。
她喉咙刺痛，嘶哑得说不出话，眼泪无论如何都流不出，像被锁在了身体里。
其他人没有上前打扰她。
吴越一语不发，放下骨灰盒，蹲在李晴身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瞬间，李晴嚎啕大哭起来。
方清明安排好事情，向外走去，被同样回到基地的俞年拦住。
“方议长。”俞年道：“实验并非彻底被毁，李博士和我说过，他曾经在L市图书馆录入了一部分数据和研究成果。”
方清明看向面前年轻俊美的教授。
早在末世前，方清明就听说过俞年的名声，也因此，前不久俞年申请加入基地时，方清明没有探究他的过去，直接接纳了他。
既然接纳了俞年，方清明选择相信。
俞年声音平稳：“具体操作只有我清楚，所以，我申请去往L市。”
L市曾经是一座大都市，人口密集。但末世来临后，到处是异化完全体，没能构建基地，早早就成了无人区。
理智上，即使派人保护，方清明也不应该让珍贵的科研人员前去，但最终，他还是开口：“好。”
·
墓园里多出几座崭新的墓碑。
有中年人的，有年轻女性的，有孩子的。
叶枝眼睛肿着，头上的小花都蔫巴了。
她想不通，这种荒谬的事情为什么会发生在顾薇身上。
她明明已经那么努力了。
沉默许久后，俞年嘱咐：“叶枝，我会离开基地一段时间，研究所的事务由你代为打理，遇到不确定的联系我。”
叶枝知道俞年此行的重要性，点点头：“教授放心吧”。
说完，俞年往墓园外走，碰上了同样来祭奠亲人、队友的李晴和吴越。
昨天，俞年毫发无损出现在基地，吴越和李晴就知道他和司祭关系比想象的还要深。
但暂时没有危害基地的迹象，两人默契的保守了俞年的秘密。
吴越问：“俞教授，您一个人去L市？”
俞年知道他想问什么，眼神变得柔和：“不，两人。”
果然。吴越不再继续追问，说道：“俞教授，一路顺风。”
“承你吉言。”
旭日基地外，付西汀坐在一处石阶上，盯着脚下发呆。
蚁群已经搬了三次家，天也快黑了。
付西汀有点后悔，早知道当时察觉到灾难神诞生，就和骨哥一起进入基地了，而不是听他的建议在外面等。
不知道骨哥还会不会回来。
如果他又一次“走丢”，我是不是应该——
不远处传来车行驶的声音，打断付西汀发散的思绪。
抬头望去，一辆越野车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付西汀面前，车窗打开，俞年看着他。
夕阳下，俞年似乎有些疲惫，但他还是笑着。
“陪我去L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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