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荡秋千
萧暄回到御书房的时候,张相和沈阶一干官员已经等候多时了。叽叽喳喳地围绕着黄河决堤的事情争论不休,渐渐形成两派,沈阶一党要抓捕河道总督张玉珪问罪,张相一党则是力保张玉珪,推说是黄河天灾。张玉珪可是张相的儿子,皇后娘娘的亲哥哥,太后的侄子,这要是真抓起来,那可是抄家灭九族的大罪啊。
“够了。”萧暄一锤定音,他瞧着自己的舅舅一声不吭,话全让人家说了,好处还都是自己的,真是千年的狐狸。
“不到一个月,黄河决堤了两次,张相,你养的好儿子啊。”萧暄目光阴冷,直接就将手里的奏章甩到了张相的面前。
“臣惶恐。”几个官员跟着跪倒了一片,沈阶挑着眉恭谨地站在一旁。
“黄河决堤,让里下数十个州县沦为泽国,张玉珪办事不力,朕随后再问,但现在,张相,”萧暄抬眸,犀利的眼神烧得张相屁股底下火热火热的,“赈济灾民、修筑堤坝,让张玉珪给朕办好了,否则,数罪并罚,朕可不认他是谁的亲戚。”
“臣遵旨,臣已经安排好赈灾的粮食和银两,即刻就能运往灾区。”张相竖着两撇小胡须,信誓旦旦地保证。
“沈阶,即刻派人去查看两省受灾的情况,征召民夫,修建堤坝。你们也回去给朕想想,这黄河水务该当如何解决。”
“臣等领旨。”
“沈阶留下,其余人跪安吧。”萧暄冷冷地皱起眉心。
等其他人都走了,沈阶才慢慢悠悠地从怀里掏出东西,笑嘻嘻地呈了上去,“皇上,这是河道官员贪污的账本。”
萧暄见他那小人得志的模样,顿时就气笑了。“你啊,你啊,张相这么迂腐的人怎么教出了你这样的泥鳅。”
“嘿嘿,都是托陛下的福。”
张相是沈阶的主考官,这些年来,沈阶对张相也是马首是瞻。可五年前,为了让张婉容登上皇后之位,张相毫不留情地打压沈阶,将他调到四川平乱。让一个文臣去做武将的差事,明显就是要置于死地。结果传来消息,沈阶遇刺身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让沈府老太爷当场就吐了血,没过几天就病故了,沈阶都没能给老人家送终。自此两家结仇,沈阶父子与张家撕破了脸,朝中也是水火不容。
萧暄翻了翻账本,“沈哲人呢?”
“路上出了点意外,人还没醒。”昨晚大半夜,沈哲被下属送了回来,刀刃插进了胸口,离心脏只差半寸。张相这手下得够黑的,想想那账本上的名字,沈阶乐开了花,这也够张相喝一壶的了。
“让他好好养着,王瑜,你带着太医跟沈卿去府里,用什么药材只管从内府里取。”
“臣谢陛下隆恩。”
“河道的事情,朕心里有数,你与沈哲只需用心办好朕的差事。”萧暄把账本搁在一边,暗暗警告。
“臣明白,臣等万不敢坏了皇上的大事。”张相为了河道的事情要杀沈哲,这笔账他自会记下,日后也会一一讨来,不急在这一时。
“朕记得再过两天就是凝儿的忌日了。”萧暄目光忧伤,紧盯着腰间的香囊。
“劳皇上记挂,这是凝儿的福气。”想起侄女,沈阶一阵惋惜。要是月凝没死,入了宫,沈家必会更上一层楼。
“跪安吧。”黄河决堤,数万百姓流离失所,加上沈月凝的忌日就要到了,萧暄身上的戾气尤其的重。他疲累地捏了捏眉心,又继续批剩下的折子。灾情紧迫,他需要赶紧理出头绪来。
王瑜眼瞅着天渐渐变暗,万岁爷仍在奋笔疾书。他心里盘算着几时上晚膳,这都辰时了。
“王瑜,什么时辰了?”萧暄搁下朱笔,脑袋胀痛,张玉珪这个混账,不仅贪污了拨给河工的银两,还为了强占民田,炸毁了堤坝,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辰时了,”王瑜见萧暄蹙着眉头,想着怎么替主子排忧解难,就试探着问了一句,“皇上,纪美人那边?”
萧暄靠在椅子上,手指若有若无地轻点着桌子,脑中回想起纪嘉宁,不禁宽慰了许多,“摆驾,月影轩。”
刚到门口,就听见如银铃般的笑声,纪嘉宁光着脚,穿着薄薄的轻纱在院子里荡起了秋千。“蜜桃,快点,再快点。”
“主子您慢点。”蜜桃笑着用力推开了秋千。
王瑜刚准备喊出“皇上驾到”,就被萧暄拦住了,他轻笑着绕到纪嘉宁的身后,挥退了下人,接过蜜桃手中的秋千,将纪嘉宁晃得又远又高。
听着纪嘉宁的笑声,萧暄渐渐敞开心怀,粲然地笑出声来。
“皇上。”纪嘉宁听见声音,回头一看,俊美的郎君迎着微风挺拔而立,修长的身姿在烛火的灯光下,熠熠生辉。她嘴角轻轻扬起,勾唇一笑,他果然来了。前朝的事定是将他累坏了,这时候最需要放松。
纪嘉宁旋转着秋千的弧度,在靠近萧暄的时候,逐渐放松手上的绳子,朝着萧暄扑去,粉嫩的小脚向后一蹬,揣走了秋千,径直跌进了萧暄的怀里。
萧暄顺势将她接住,抱了个满怀,笑意逐渐加深。“胆子这么大,也不怕摔着。”
“有皇上在,嫔妾不怕。”纪嘉宁双手搂住他的脖颈。
萧暄抱着她向殿内走去,将她放在了罗汉床上。
蜜桃呈上鞋袜,准备为纪嘉宁穿上,萧暄抬手拦住了她,双手紧握纪嘉宁的脚,放在了腿上,“皇上。”纪嘉宁害羞地把脚往后缩了缩。
萧暄眉眼一弯,笑意加深。动作熟练地将袜子一点一点地套在纪嘉宁的脚上,包裹住了粉嫩的珍珠。
纪嘉宁笑着钻进了萧暄的怀里,沉醉在他温柔的眼神里。“皇上,嫔妾还没用膳呢。”说着朝王瑜挤弄了下眼睛。
“王瑜,摆膳。”
“是。”这可把王瑜高兴坏了,暗暗对纪美人竖起了大拇指,皇上可算是要吃饭了,这以后,他还得多仰仗仰仗纪美人嘞。
纪嘉宁从小被当做瘦马培养,饮食上每次只许吃三分饱,胃慢慢地就小了。她用心地记下萧暄的喜好,嗯,翡翠鳜鱼用了一筷子,玉脂豆腐尝了两口,玛瑙肉吃了一筷子,蜜丝山药用了两口。纪嘉宁越看眉头皱得越深,每道菜用不过三筷子,这可怎么知道他喜欢什么。
“吃饱了?”萧暄见她呆愣着脑袋,蹙着眉,忍不住戳了戳她的眉心。
纪嘉宁点了点头,王瑜带人撤下了膳食。
萧暄将纪嘉宁抱在腿上,“还疼吗?”
“不疼,太医说过几天就能消淤了,”萧暄把玩着纪嘉宁的手,又听她继续说道,“都是嫔妾不小心,皇上就不要怪罪别人了。”
见萧暄不出声,纪嘉宁又继续添火说,“都是嫔妾不好,刚进宫就惹了这么多事端。”
“她们不是针对你,”意识到这句话不太对,萧暄又补了一句,“你被多想。”
“嗯嗯,有皇上这句话就够了。”纪嘉宁欢快地搂住他,“只要皇上高兴,嫔妾也高兴。”
“那好好养伤,过些天,朕带你出宫。”萧暄温柔地抚摸着纪嘉宁的长发,目光深沉,“早些睡,朕还有许多奏折没批,就不陪你了。”
纪嘉宁十分体贴地对着萧暄叮嘱了一堆,宛如贤惠的妻子。恍惚间,萧暄感觉就像沈月凝回来了。若是她还活着,也该是这般的关心他,他抱住纪嘉宁,闻着她发间的清香,在她耳边轻吟,“嗯,朕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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