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片男友

　　路森的日记写的很简单，简述了他去异次元的过程，以及沈舟尘已知的，关于他女朋友的事。

　　路森第一次通过时空隧道来到异次元，只能停留几秒。但回来后，他的胳膊上有一道长长的血痕。

　　第二次去，可以停留五分钟，回来时身上依旧有伤痕，但相较第一次轻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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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皮说到口干舌燥，拿起身旁的瓶装矿泉水拧开猛灌一口，才继续说：“……他最多可以在那个时空停三天。最惨的是，女朋友在疯人院被关疯了，他哥哥还不听劝，路先生就很生气决定搬出去，结果遇到了车祸，装了假肢……”

　　车停在一个小巷子口，地面已经积起一层雪。

　　黑皮裹了裹漏风的羽绒服，扭头冲沈舟尘摆了摆手，迎着风雪向里跑去。

　　车内，徐驰坐在驾驶位上，视线透过后视镜盯着看向窗外的沈舟尘，问：“总裁，咱们这样是不是有点冒险？”

　　“你害怕可以不参与。”
　　“我不怕，只是……”

　　徐驰想劝他不要贸然行事，却被沈舟尘一个眼神憋了回去。

　　全息市的雪越下越大，沈舟尘想着黎若星的那句“你爱我吗”，胸口闷闷的。

　　纵是代价昂贵，他也想见一面。

　　沈舟尘下车的时候，簌簌小雪已转为鹅毛大雪。车子不太好进路森所在的小区，便干脆停在小区外面。

　　他和车里人交换一个眼神，便一个人撑了把黑伞徒步进去。

　　这是个很奇怪的小区，没有保安，好像也没多少住户。沈舟尘不明白，为什么路森有钱却偏偏要住在这种偏僻的地方。

　　雪地上，沈舟尘的脚印孤零零的，又很快被大雪掩盖。他按照黑皮给的地址，来到一幢通体灰色的独立建筑前，按下门铃。

　　门内很快有了回应。

　　沈舟尘以为，他会拒绝开门。却怎么也没想到，路森居然很快打开。

　　他甚至昂头望着自己，咧着嘴说了句：“你来了。”
　　“你知道我会来？”

　　路森侧过身，淡然道：“外面冷，进来说。”

　　沈舟尘收了伞，抖掉伞面上的??雪，这才进屋换上一双路森准备好的男士拖鞋。

　　路森的家和路博士的实验室完全是两个极端。

　　这里有大面积的灰、白、黑。他几乎在这找不到一丝一毫的彩色。

　　跟着路森走过长长的走廊，沈舟尘发现墙壁上挂满了同一个女孩的照片。每张都笑的很灿烂，其中一张，是硕士毕业照。

　　他走进客厅，听路森的安排落座在沙发上，而路森，就坐在沙发的另一端，并没打算给他端杯喝的。

　　“你找人查我，甚至黑进我的系统。你以为我不知道么。沈舟尘，从你第一天进酒吧我就知道你是谁。”

　　路森瞥他一眼，又像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一样嘿嘿一笑。他一手拄着沙发边，手心托腮，小指挠了挠脸。

　　“温斯顿集团的继承人，经常上电视的，你以为你换身打扮，我就认不出来。沈舟尘，别把我当傻子。”

　　沈舟尘颔首，郑重道：“非常抱歉以这种方式接近您。”

　　“是我哥哥出的主意吧？也就那个蠢货会这么干。没想到你居然会听，真是恋爱让人失去理智。”

　　说到这，路森砸吧砸吧嘴，又叹口气道：“你们都错了。现在的状态才是最好的，不要再试图去异次元。你能查到的，都是我想让你看到的。”

　　沈舟尘来的时候料想过这一层，但他还是想知道怎样才能去一趟异次元。

　　他只想在这个冬天和她见一面，远远地看她一眼就好。

　　像是看穿了他一般，路森缓缓开口道：“人都是贪心的。见一次就想要见第二次。有第二次就想要第三次。你会克制不住自己的。沈舟尘，你找的那个人和你说我的腿是车祸吧、”

　　他缓缓拉开薄薄的黑色裤腿，露出连接着假脚的金属腿。

　　沈舟尘看过去，面色沉着，并不惊讶。

　　“这不是车祸，去异次元需要通过一个隧道，那里有很多岔路，一旦你走错了，这就是下场。我是回来的时候出的意外。我想知道其他通道都能去哪，人就是被这该死的好奇心拖累。我被几只狼撕扯，其中一个咬断了我的腿，我拼命地往回爬。马上就要出来了，另一条腿也被咬断了。”

　　路森一松手，将裤腿放下。他坐正身子，侧头盯着沈舟尘，目光寒凉。

　　“我能活到现在完全是命大。时空隧道每天都在变，没有人能保证每次你都能走对。你以为我哥哥没有发现么，他是不敢。胆小鬼。”

　　沈舟尘没想到会是这样，但这并不能击退他。

　　“如果我不怕冒险，路先生能不能帮我一次？”

　　安静的室内，时钟的指针滴滴答答的响，路森眯起眼睛望着眼前倔强的年轻人，问：“你确定她会喜欢你？我曾经也偷偷做过实验，见过几个浑身是伤回来的，他们告诉我，一切都和想的不一样。并不是每个女人都爱她们的异次元恋爱者。”

　　沈舟尘攥了攥拳，继续道：“如果我确认，您……”

　　“好，沈舟尘，那我就帮你一次，是生是死，看你自己。”

　　路森费力的从沙发上起身，拒绝掉沈舟尘凑过来想要帮忙的手。他带着沈舟尘离开客厅，顺着楼梯下楼，来到家里的地下室。
　　昏黄的灯光下，他打开一间黑漆漆的屋子。

　　“走，入口就在这。”

　　沈舟尘跟着路森走进屋，听他说：“稍等，我去开灯。”

　　身后突然传来关门和上锁的声音，沈舟尘下意识转身去拉，门把上却有一股电流顺着他的手窜遍全身。

　　随着屋内有人倒下的闷声，路森红着一双眼，摘掉事先揣在兜里的绝缘手套，恶狠狠地盯着那扇特制的门。

　　“你们谁也别想离开全息市！我得不到的，你们谁也别想得到！”

　　**
　　青川市。

　　黎若星从艺术中心出来时，正巧遇到拿着一瓶水正往里去的司徒浩。

　　“若星，你等我会，我先把水给我妈送去。”

　　司徒浩匆匆留下一句话，一溜烟跑了。等了几分钟，才见他又匆匆忙忙的从里面跑出来，一脸的兴奋。

　　“若星，你怎么在这？”
　　“我在这学画画，你呢？”
　　“我妈在这上老年模特班。你去哪，我送你。”
　　“嗯……送我去这个地方。”

　　黎若星提起帆布包，把上面的地址展示给司徒浩。

　　他弯下腰，双手扶膝认真的看着地址，喃喃自语道：“木木画室……你什么时候对画画感兴趣了。”

　　七年不见，司徒浩必须承认，现在的黎若星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她沉稳了不少，身上带着一股子知性，不再是小时候那个跟他勾肩搭背的“假小子”。

　　小时候他们结伴去学绘画，一整节课他负责睡觉，黎若星负责乱涂乱画，就是不好好听老师讲课。气的教画画的老头给他们俩扔在走廊里罚站。

　　当时撒泼打滚说不想去的黎若星，现在居然会主动学画画。

　　他也没想到，小时候说梦想是开咖啡馆，整天喝咖啡吃小蛋糕的黎若星，现在还是个有点小名气的青年作曲家。

　　远在国外，他也能听到她的曲子，还收藏了不少她的黑胶。

　　司徒浩上下打量着眼前好像焕然一新的黎若星，抿了抿唇，说：“走，上车。”

　　车子驶过长长的主干道，又拐了几个弯，才在一家不起眼的画室前停下。

　　司徒浩低着头，借着车窗向外瞥，好奇道：“你来这干嘛？”

　　黎若星解开安全带，瞥他一眼，笑笑，“画画，还能干嘛。我走了。”

　　“等等，我正好没事干，陪你呆会。”

　　二人一起下车，走进画室，司徒浩进来才知道，这是一家自助画室。

　　面积不算特别大，专门供黎若星这种业余选手使用。优势是工具齐全，画完可以带走，按画种和小时收费，价格也不高。劣势么，暂时还没看出来。

　　这天是工作日，画室里没什么人，黎若星捡了个角落区域落座，又让司徒浩自己去拉张椅子坐。

　　她熟练的在画架上铺开白纸，从笔盒里取出一只铅笔，按照老师上课讲的方式开始画画。

　　启初，司徒浩坐在身边还低头看手机。等大致轮廓出来，那双眼睛便一直盯着画上的脸。果不其然，黎若星学画画是为了画她那个“老公”，沈舟尘。

　　“若星，你学画画就是为了画他？咱俩认识那么多年，你也没说给我画一张。好歹也是一间产房的情谊。”

　　司徒浩撇撇嘴，心口酸涩不已。他也暗想过自己干嘛和“一串数据”吃醋，但黎若星对“数据”的上心程度，远比筱彤嘴里的还要严重。

　　她似乎，在把沈舟尘当做一个活生生的人了。

　　黎若星拿起橡皮擦掉多余的线，盯着纸上的画进行细化，问：“我画的像吗？”

　　“像，眉眼最像。”司徒浩闷声。

　　二人不再言语，室内只有笔尖划过纸的沙沙声。司徒浩眼尖的看到一旁的包里，露出一本装画的画夹。

　　“若星，我能看看你这本画吗？”

　　黎若星瞥他一眼，淡淡道：“随你。”

　　司徒浩兴致勃勃的起身去拽那本沉甸甸的画夹，将它瘫在膝盖上。打开硬纸壳质的外皮，沈舟尘的脸映在他眼底，好像给他一记重拳。

　　整本画册里没有别的，全是沈舟尘，以及黎若星模仿的，沈舟尘的签名。

　　合上这厚厚的画夹，司徒浩低声问：“晚上去我家吃顿饭吧。”

　　黎若星正画的认真，摇头道：“不去，现在去，你妈肯定帮我妈套我话。”

　　知道一定瞒不住她，司徒浩抱着画夹，昂起头掀起满怀期待，又问：“那你陪我去个饭局吧，顺便帮我个忙。”

　　“什么忙？”
　　“就，假装……我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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