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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个病娇
说到这珠宝斋,倒不是一家平平无奇的店。作为全国连锁店,珠宝斋的名气在珠宝类店铺的排行中始终占据着第一的位置,并且从它一出现就没有跌落过。
要说原因的话,不得不提它店内“唯一”的概念,珠宝斋的珠宝品种各样,制作精美不说,每一座城市中珠宝斋内每种珠宝的数量都保持在两三个,甚至只有一个,就为了给客户“唯一”的概念,每一个女性都是独一无二的。只要出得起钱,独家定制也不在话下。
买珠宝的大多是富贵人家,而这些人家的子女最最不缺钱。珠宝斋在每一季都会推出主题样式,数量稀少,由于客户众多,都是在店内进行拍卖卖出的。珠宝斋的珠宝,现在已经不仅仅代表了珠宝本身,更是有钱有势的象征。在一些聚会中,总能看到小姐们各自掏出饰品攀比。只能说,这家店铺的主人着实鬼才。
南子衿记得珠宝斋在每年的三月、六月、九月和十二月出新品。现在五月中旬,大抵是没什么好货了。
他看向南依,只见她细细地看了一圈,才在店主谨慎小心的目光中,悠然自得地走入后院。
南子衿跟了上去,后院比想象中的要大很多,角落里种了一些月季,又种了些黄色红色的辣椒和番茄,整个院子看起来温馨的同时又颇有些奇妙的雅致。但这个雅致的大院子里现下人声鼎沸,闹哄哄的,一群男男女女围在一起争论些什么。
在南依脚迈进来的那一刻,不知谁喊了声“当家的来了!”这些人便一哄而上,像是见到了救世主。
一位二十多岁出头的妇女正举着一个簪子说道:“当家的,快看!我都说了这簪子肯定配东海的珍珠最好看,婉如那丫头非说要镶个金珠,金珠多俗气呀,你快给我评评理……”
这话开了头,还没等她说完,南依的小个头一下子就被淹没了。
南子衿挑了挑眉,没想到这珠宝斋的主人竟是她。
南依虽然长得美,但这性格却着实不讨喜。时下的男人女人总偏爱温柔娇憨的多一些。且这几日她同南依生活在一起,也没见她除了李焕还有什么来往亲密的朋友。仇人,倒是看起来不少。像这种被团团围住的景象,他原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发生在她身上。
李焕一步一步挪到南子衿旁边:“我家闺女不错吧?”他很得瑟,仿佛被包围被膜拜赞叹的是自己,“我们家依依从小就很有天赋,只要是她设计出来的东西,铁定在第一时间被抢完,你不知道吧,那位大名鼎鼎的杨柳姑娘就是南依。”
杨柳姑娘是珠宝斋的招牌,正是因为她的珠宝设计独特中带着一股特殊的美感,珠宝斋的名头才慢慢打响。
南子衿望向远处的少女,南依虽然高挑,但个头还没长全,埋没在一群妇女中,显得格外地脆弱。
但她着实是美,特别是在别人的映衬下,一颦一笑都带着一股子风流。微风轻轻,她的碎发挡住眼睑,挡住她那有些犀利的目光,在晨光下显得很温柔,明眸皓齿,不过如此。
南子衿顿了顿:“杨柳姑娘这名字?”太柔,似乎不像是她自己想出来的。
“是我取的。”李焕挺直胸膛,笑得开朗,“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两个大男人看着南依被围了很久,自发地就坐在中庭里喝茶。
“迟……南子衿,是不是觉得很意外?”看着茶中竖立起来的小茶梗,李焕突然说了这一句,他到底是不放心南依,南子衿的身份到底是个问题。就算他不去主动伤害她,难免南依会受到牵连。
而珠宝斋无论如何,也是他们的底气。其实,何止珠宝斋,他们的海运、镖局、花楼酒馆更是遍地开花。他们富可敌国,并不是随意撼动的棋子。
朝堂瞬息万变,能在朝廷占据一席之地的,都是些老狐狸,哪是他们这些人能斗得过的?迟子衿受迟相牵连入狱流放,谁知他在这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他可不信这种人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无害。
他出现在这里,到底是计划已久还是别有所求?到那时,南依是否又能全身而退?
南依她从小就没什么喜欢的东西,向来有些无欲无求,可眼见对南子衿上了心,他终究是怕突生变故。
她既然不避讳南子衿而来到珠宝斋,那便是对他亲近了的。
李焕真是死活不明白南依看上这榆木脑袋干什么,除了好看,真的是一点都没有趣味,这不符合他们的人生哲学。
南子衿似乎没听懂他的话,淡淡地抿了一口茶。见到屋檐下少女挑起眉梢,朝他这儿挑衅地看了一眼,才吹下眸子。
回道:“我很快就会走。”
李焕一愣,继而笑了:“再好不过。”
……
时近六月,天朗气清。
南依的腿在日复一复的“苦日子”尚未全好,南府却传来消息,南家的男主人,南阳峰回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南依正与南子衿在院子里烤鸡,鸡是从山上抓来的,滋味极其鲜美。
南依将鸡腿上最后一口肉咬下,难得心情极佳地笑了出来。
“南子衿,好戏就要开场了。”
她眼里射出精光,眼底却昏暗一片,探不出究竟。
南子衿淡淡:“你杀不了他。”
南依瞥了他一眼,心想他果然全知道。
她凑近他的脸,捏起他的下巴:“话别说的太早,这世上,没有我做不成的事。”
南子衿直视南依的漆黑的双眸:“动了他,你也难逃一死。”
因这南阳峰,不仅仅是一个富商,更是皇帝牵制州府的一枚棋子,不仅本人武功高强,身份地位在组织内也并不低。
南依哈哈大笑:“你居然认为我会怕死?”她的脸色一瞬间阴沉下去,“你可知道这世界所谓地狱要比真正的死亡来得还要令人作呕?”
她说时,平静得如一潭死水。
南子衿:“随你。”
南依松了手,也不知对谁说:“这一程,你且看着。”
南阳峰回来的那一天,天下起了暴雨。天空暗沉得像是神魔降世前的末日。
南刘氏与南柳冒着大雨,站在府前接南阳峰。她们全身都被暴雨洗礼着,神情之中出了言表于外的高兴,再往深处,竟是出现了一丝恐惧。
不知是对着极端的天气还是别的什么。
一辆墨色的马车在庞大的雨幕中渐渐逼近。
南柳瑟缩着身子,有些高兴:“爹回来了!”终于不用再在这儿淋雨了。
南刘氏盯着马车,淡淡说了句:“嗯。”
等马车停在门口了,南刘氏才回过神,脸上绽开一朵花,垂下眼眸,低着头,对那沉重的车帘子说道:“老爷,你回来了!”
不早不晚,在给南依及笄前的一个月。
这位外出二年没有一封书信的南府主人,回来了。
帘子掀起,露出一张清峻的面容。剑眉星目,俊美异常,即使风尘仆仆,衣袖上却连个褶子都未曾出现。
南刘氏露出了短暂痴迷的神情。
雨还在下着,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打下来。
见面前二人仪容不整的模样,南阳峰微微皱了眉。
“爹,你终于回来了!我和娘一直在担心你,如今终于可以放下心来了。”南柳说道。
一旁的小厮目不斜视地打着伞。
南阳峰下了马车,黑色的伞檐遮掩了他的表情,她似乎朝南柳看了眼,便再没什么表示。
南柳抿紧嘴唇,他爹从来瞧不上她,甚至,从来也瞧不起她的娘。
他的眼里,大概就只看得到那个女人。
呵。
可她南柳又何曾在意这样的爹?她的崇拜与爱早在这些年的无视中消耗殆尽了。
一路无话。
三者沉默着向大堂走去。
一道惊雷从空中而下,蓝色的电光照亮了半个世界。
点了灯盏的大堂中恍惚中出现了一个女人的影子。
一个胆子小的婢女惊叫了一声,划破了一行人诡异的静谧,人影浮动,婢女很快被人捂住拖了下去。
在蓝色的电闪雷鸣中。
南依带着笑的声音漫出来:“听说爹回来了,外面雨势太大,于是我便只能在堂中迎一迎,想必爹不会怪罪我吧?”
她的笑声如鬼魅,掺杂着闷雷声,宛如从地府传来的。
南阳峰的眼中划过一丝电光。
伞檐抬了抬。
南依得以瞧见那张她恨不得碎尸万段的脸,脸中笑意不变,手中滚烫的茶盏却用力一甩,碎在那人身前一寸。
她甩甩手:“啊,好像是,手滑了。”
于是她一掀衣袖,走到他跟前。
有个小厮跌跌撞撞帮她撑着伞,却收效甚微。
南柳惊怒:“南依,你又发什么疯!”
南刘氏却一反常态地拉住她,狠狠地拧了她一把。
南柳瞪大眼睛不明白她娘为何此时拦住她,分明这是个让南阳峰更加讨厌南依的绝佳机会。
她拼命挣扎,南刘氏挤眉弄眼,又一把掐上她的胳膊。南柳吃痛,虽不服,却也听话地闭了嘴。
雨声如振鼓。
南阳峰的声音低沉,隔着雨幕,依旧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膜:“小依,你长大了。”
南刘氏不知想到什么,一下惨白了脸。
南依却仿佛早已料到般的,笑了:“是啊,如你所愿。”
“我的父亲,欢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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