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草之战

　　尹立南果然出事了。
　　芮存风和叶韦晨找到他时，已经有一群人围住他。他连人带车摔在花坛里，双目紧闭，失去知觉。
　　叶韦晨一个箭步冲上去，发现尹立南额头上流下一行鲜血，知道撞伤了头，心便沉了一沉。他专业方向不是外科，但具备基本医学素养，先轻轻触碰他的头、颈部，确认脊柱没有问题，才更加轻柔地托起他的后脑勺，把他的头部放在较为柔软的泥地上。
　　现场已经有人打了120，没过多久，救护车就来了。
　　芮存风本来不想去，可想到芮胜雪，咬了咬牙，也上了救护车。
　　急诊抢救室外，他们一个坐着一个站着，都是眉头紧锁。
　　叶韦晨是担心尹立南的伤势，芮存风则是因为手机上陆海澄传来的图片。
　　“你的车胎上怎么有这么多钉子？”
　　他把手机举到叶韦晨面前。
　　叶韦晨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出来的时候没有。要是有，现在躺在里面的就是我。”
　　“你是说，这些钉子是你出来之后才被钉上的？你今天都去了哪里？”
　　“今天下午的实验课临时取消了，我直接从宿舍来的体育馆。”
　　那就意味着，是训练期间的事？
　　“训练结束一般就天黑了，不会那么容易发现钉子。等骑上车发现不对，已经晚了。”
　　芮存风下了定论。
　　“你准备把车借给尹立南，这事有谁知道？”
　　叶韦晨说：“我这边谁也没说，他那儿就不知道了。”
　　除了他，谁和尹立南这么大仇啊？
　　芮存风正思索间，叶韦晨忽然说：“如果扎钉子的人并不知道，立南会借走我的车呢？”
　　“……什么意思？”
　　“那个人可能是针对我的。”
　　尹立南只是个替死鬼？
　　倒也有几分道理。但还是那个问题，谁又会如此针对叶韦晨呢？目的是什么？
　　“让陆海澄马上查监控。”
　　芮存风飞快发送微信。
　　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搞事，破坏篮球队声誉，必须付出惨痛代价！
　　叶韦晨看了看他：“之前听你和立南说话，感觉你不太喜欢他。为什么——”
　　芮存风不耐烦地打断他：“得了吧，他从我这儿刚走就出了事，可别把我扯进去！赶紧揪出罪魁祸首，我就能早点解脱。”
　　一边说一边敲字，催芮胜雪回家。
　　“哪位是尹立南家属？”
　　一位男大夫走出抢救室。
　　叶韦晨忙道：“我是他朋友，我们……把他送来的。”
　　芮存风迟迟不愿靠近，环抱双臂，目视其他地方。
　　“是这样，他的头部有外伤，我们做了检查，没有伤到骨头和脑部，现在已经缝合了，人也醒了。但存在脑震荡的可能，回去注意观察。没事的话，三天换一次药，头部不要碰水。”
　　“好的，谢谢大夫。”
　　芮存风漫不经心地听着，眼神飘忽，无意中瞥见尹立南母亲匆匆而至。
　　“我先走了。”
　　“啊？”
　　不等叶韦晨反应过来，他掉头就走。
　　……不想和老女人照面。
　　急诊区只有两个门，不是这个就是那个。芮存风从人群中挤过去，走到门口被人踩了一脚，刚想回头大骂，就被人结结实实撞上。
　　“操/你妈……怎么是你？”
　　怀里少女抬起头，两只眼睛红得像兔子。
　　“不是让你别来！”
　　芮存风怒了，抓住她书包带：“跟我回去。”
　　“放开我，我要去看立南哥！”
　　短发女孩剧烈挣扎，书包都甩掉了。
　　芮存风单手拎起书包，另一只手扣住妹妹肩膀：“跟我回家！”
　　“你放开我！”
　　芮胜雪瞪着红肿的眼睛，拼了命似地推开芮存风，像他刚才那样头也不回地跑进人群里。
　　芮存风气急败坏，却又无言以对。总有一天这丫头会吃亏，到时候别抱着他大腿哭就好。
　　来的时候跟着救护车，回去只得打车。刚输入地址，就听见两声鸣笛。
　　一辆黑色奔驰轿车停在旁边，霍云深正透过挡风玻璃望着他。
　　……突然感到一丝宽慰，就像跌坐进柔软的毛毯。
　　“这是谁的？”
　　他一上车，霍云深就注意到那个白蓝相间的书包。
　　芮存风翻了个白眼：“还有谁？”
　　“小雪的？”
　　芮存风懒得说。
　　打开微信，正好看到回复。
　　海爷：监控看到了，但我不认识，你看一下
　　图片是翻拍的，很模糊，芮存风也认不出来。随手转发给叶韦晨，发现这是他们加上微信后的第一条消息。
　　有点不高兴，第一条居然是他发的。
　　“吃饭了吗？”
　　“必然没有啊，”芮存风看向窗外闪烁的街灯，“对了，你怎么会来？”
　　“我去学校找你，他们说你来了这儿。尹立南怎么样了？”
　　“头摔破了，还要观察几天看有没有脑震荡。”
　　“怎么回事？”
　　芮存风简单叙述了事情经过。霍云深问：“所以，你们觉得是针对叶韦晨的？”
　　“谁知道。哼，看样子这小子结仇不少，还说我呢。”
　　好像忘记了说这话的其实是陆海澄。
　　“不管针对谁，这种行为是违法的，让这样的人逍遥法外，总归是隐患。我帮你处理吧。”
　　以前，很多这样的事都是他料理的，每次都干净利落。
　　芮存风迟疑了一下，却摇头：“算了。你现在事情很多，不要掺和了。”
　　车里安静了一瞬。
　　霍云深神色未变，片刻后淡淡笑道：“行。那先去吃饭。”
　　“嗯。”
　　傍晚车流如织，但霍云深开得很稳。
　　芮存风接到母亲电话，耐着性子解释尹立南的情况。眼下是不可能举行饭局的了，母亲不大高兴，似乎还有点怀疑芮存风。
　　“我就告诉您，如果我要办他，手段不会这么low。”
　　芮存风厌烦地撂下一句。
　　刚挂电话，进来一条微信，是叶韦晨。
　　Yeweichen：这人我好像见过。电话说？
　　按芮存风的性格，马上就会拨过去。但对方是叶韦晨，他的情敌！绝不能自降身价。
　　Raymond：嗯。
　　过了大概一分钟，叶韦晨打语音过来。
　　“……嗯。”
　　“喂，队长？”
　　“废话，有屁快放。”
　　“上周末我和洛沁——”
　　“别扯有的没的。”
　　芮存风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上周末去体大看表演，多了一张票，我也去了。走之前有人跟她搭讪，我就说了几句，带着洛沁走了。视频里这个人，好像当时和那个男的在一起，他的裤子后面挂了一条很长的链子，所以我记得。”
　　芮存风放大照片，果然发现那个人屁股后头垂下亮闪闪的东西。
　　“你还记不记得纠缠洛沁的是谁？”
　　“再见面肯定能认出来。”
　　芮存风嘟囔道：“体大那帮狗，就这个德行，操。”
　　“……什么？”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芮存风烦躁地踢了踢脚垫，“警告你啊，下回再和学妹单独出去，要先征得我同意。公平竞争懂不懂？”
　　“……”
　　“听不懂人话？”
　　“对了，你妹妹和我在一起呢。”
　　“她还没回家？谁允许你带她走了？把电话给她。”
　　芮存风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火气又直冲脑门。
　　“她还没吃晚饭，我带她在咖啡厅吃饭，等你回来接她。”
　　“……哎叶韦晨，我的事情不用你管，现在就让她滚回家去！”
　　“你别着急，她现在情绪不好，先吃点东西吧。我也有弟弟，知道怎么和他们相处。”
　　“妈的，都他妈反了！”
　　芮存风怒气冲冲地挂掉电话。
　　霍云深问：“要不要回去？”
　　“回个屁，臭丫头真他妈倔，老子管不了了。”
　　霍云深轻笑一声：“和你一样。”
　　芮存风瞪他：“哪儿他妈和我一样了？我他妈是这样？”
　　“好了，她现在也不听你的，干脆就让她和叶韦晨呆会儿吧。”
　　提到叶韦晨，芮存风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个人是他的克星吧，什么都和他对着干，一出现就坏事。
　　手机“叮咚”一声。
　　厉害了：截图
　　厉害了：这是咋了/偷笑
　　点开一看，是校园论坛截图，题目是“晨风CP公开发糖！救助受伤同学义不容辞！”配一张他和叶韦晨一人便装一人球服，低头照看昏迷中尹立南的照片。
　　发帖时间是三小时前——他们刚刚发现尹立南。
　　芮存风：“……”
　　厉天麒大约还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敢在这种时候开芮存风的玩笑。
　　Raymond：问陆海澄
　　厉害了：？
　　芮存风不再理他。
　　截图里叶韦晨就穿了背心短裤，现在秋风瑟瑟，也不知道他冷不冷。
　　当时情况紧急，也没多想，拉上他就出来。
　　芮存风有些后知后觉，又有些懊恼，怎么会这样想？
　　叶韦晨是尹立南的好友，也是借车给他的人，要他负责理所当然。再说，叶韦晨冷不冷，和他芮存风有什么关系？
　　迅速按灭手机屏幕，闭上眼睛。
　　……都他妈怪厉天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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