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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惊破忽然觉得这身衣裳真碍眼,怎么生出要打扮成这样博取她的眼光。
算了,不听话就将她杀了,他今日说什么也要睡在床上。
烟雨反应半晌,觉得自己应当是忽略了惊破感受,他整日一身玄衣,今日连换了两身装扮,足以说明他的问题,她竟没看出……
没想到,惊破还挺幼稚的。
烟雨这样想,嘴角挂了浅浅笑。
惊破背着刀进来,衣服换回玄衣,见烟雨笑的一脸开心,一脸冷漠将刀架在烟雨脖子上。
──臭阿雨,竟敢笑话他!
“我要杀了你!”惊破冷冰冰的看着烟雨。
惊破虽然摆出杀人架势,却并无杀人气势,烟雨知道惊破不会杀自己,也不做挣扎。
“你今日的那身蓝色衣衫很好看”
烟雨说的认真,惊破耳朵悄悄红了一下。
“那你为何现在才说?”
烟雨是坐着,惊破站着,此时烟雨抬起头认真看着他“你本就好看,我便忽略了,不曾想你这般在意,是我考虑不周”
耳朵更红了。
“你为何不怕我的刀,他们都怕!”
“因为我知道惊破你不会杀我的”烟雨看他眼神太赤诚“因为你说我们是朋友,我知道──”
“我知道,惊破最讲承诺!”
惊破依旧一副要杀人样子,眼神却缓和不少。
没人说过他守承诺,他是影子里最出挑的,若非秋泽,此刻他定会杀掉要他俯首人,独自为王,惊破是最不守承诺的。
但烟雨是第一个夸他的人,寻常时都是骂声,惊破觉得很受用。
收起了刀,先去衣摆躺在床上,拍了拍床沿“依你所言,不杀了”
烟雨愣了一下,眼睛染上笑意。
“那就来喝药吧!”
将躺下惊破坐起来“为何要喝药?”
“你的伤会好的快些”烟雨从桌上端来冒着热气药,摸出半包蜜饯。
“我不需要”惊破见到药碗立刻躺下,用被子捂着脸。
“那便不许睡我的床!”
惊破耳朵动了动,不得以探出脑袋,捧着碗喝了两口,烟雨把蜜饯往前捧了捧。
惊破放在嘴里一颗,又喝了几口,再也不肯了。
烟雨怕苦,从小泡在药罐子里长大也不觉得有什么了,索性还有蜜饯,但惊破是学着烟雨,一开始喝不觉得,见烟雨吃蜜饯他也吃,吃了几回再喝药便苦的再也喝不下去了。
烟雨无法,捧着碗出去清洗好了,绕过屏风宽了衣在美人踏上休憩。
惊破在床塌上盯着花灯被风吹着转了一圈又一圈,困意上了头也不见烟雨回来,索性下床去外面看。
绕过屏风就看见烟雨抱着话本子眯着眼睛已经睡熟了。
惊破蹲在地上,盯着烟雨睫毛看了半晌,后来发现烟雨脸颊也肉嘟嘟的,伸出手指小心翼翼戳了戳,软软的,有些好玩。
烟雨手动了动,话本子滑落刀地上,惊破吓得一个闪身跳到房梁上,烟雨并未醒来,惊破又跳下来,觉得此处地方狭小,把烟雨从美人榻上抱起来,绕过屏风放在床上。
惊破伸手揽过烟雨腰肢,将他肉嘟嘟脸贴在自己胸口,像抱着自己心爱刀一样安然入睡。
本来抱着的爱刀已经滚到床底下……
烟雨后半夜觉得自己出了一身汗,做的萌也光怪陆离,梦见一只大黑熊抱着她不松手,后来大黑熊张口说话。
叫她阿雨,声音竟和惊破一模一样,大黑熊还要拉着她成亲
烟雨梦见自己穿了一身红嫁衣,与大黑熊成亲那天,惊破提着刀来了,烟雨说“惊破快救我出去,这熊要碗嫁给他”
奈何惊破一脸愁苦“阿雨,我长得不如刘易安好看吗?”
烟雨惊的一身冷汗,醒来时天蒙蒙亮,惊破正紧抱着她熟睡。
原来这梦里粘人大黑熊,当真是惊破!
可是昨晚她明明记得自己在屏风后的美人榻上看话本子啊……
烟雨想不起来醒来后便睡不着,睁着眼睛看着尚在睡眠的惊破,想等他醒了问问他。
惊破醒来没等烟雨问,这人已经抱着刀翻窗出去了。
“惊破我昨夜为何到了床上?”烟雨冲着窗外问。
许久烟雨听惊破声音从外面传来“我怎知道,你梦中睡迷糊自己爬上来的,我可阻止了,那不是没拦住……”
惊破有些心虚,抱着刀在房檐上消失,也不等烟雨回话。
烟雨信了,她睡觉是有些不老实…………
烟雨这几日并未去医馆,城中平日爱去她那儿诊脉的便差人来信。
惊破有半日不曾回,烟雨便整理起东西,午后去一趟。
──────────
惊破跑出来便奔着糕点铺子去了,只是半道回去时有只通身黑色的鸽子绕着他徘徊。
惊破飞身引着鸽子往小巷引,四下无人时惊破伸出胳膊,鸽子落下来,惊破从鸽子爪子下抽出纸条。
惊破只粗略读了一遍,便转身飞起,还冒着热气的糕点遗落下来,撒了一地。
*
今日来的是南都城县尉的嫡女,这嫡女名唤环云,身姿丰盈,一双丹凤眼里蕴着秋波光是对视一眼便能被勾去魂,若是去掉左半张脸上的胎记,这南都城的第一美未必是王氏女。
烟雨从前在病中时爱捣鼓药草,对于女子在乎疤痕一事有些研究,本意只是爱美不想自己留疤。
烟雨与环云相识,是有一日去城南的一位夫人家问诊,路遇这位县尉嫡女与人在街上吵架。
对方便是王氏女,一个是大家之女一个是县尉嫡女,二人素日里便因为美貌之事争论,环云因这胎记不知被这王氏女抢走多少机会,她二人年纪相仿她脾气又爆,平日里争论起来总显得她欺负王氏女,环云便有意压着自己性子尽量不正面冲突,能让则让。
如今二人都到了议亲的年纪,王氏有意和县尉结亲,环云便与王式二房长子王洛定了亲,此人乃是王氏女的堂哥,二人底下速来亲近,王氏女便为自己哥哥要娶环云事耿耿于怀。
那日王氏女借故替哥哥看望新妇名头去了县尉府,等王氏女从县尉吃完茶走到城中,环云便带着人追了上去。
“王姒你出来”环云左手捂着脸带着人截了王姒马车“今日我非要划烂你这贱人的脸!”
此话一出,一时间引来众人围观
王姒坐在马车中并未下来,出来是她的婢女,小丫头一见围了许多人慌起来,“云姑娘这是做什么,方才还和我们姑娘吃茶,这是发生了什么?”
环云在气头上压根不吃这一套“吃茶?我瞧她黄鼠狼给鸡拜年心思不在这儿,装什么好人给我送什么舒痕膏淡胎记,老娘真是以为你为我好,信了你的话,如今涂上不但不见好,如今血淋淋的,你给我下来,我非划烂你的脸!”
环云说着推开小丫头要上马车找王姒,王姒本来想着应付过去,不想环云摆了这么大阵仗,当街叫嚣,于是不好再忍,伸出两根玉指掀起帘子,由丫鬟扶着下来,柔弱一拜。
“云姐姐,是我失误不曾了解这舒痕膏药效只想着是哥哥从京都带来便马不停蹄带来……”
王姒腰肢纤细弱柳扶风,言语轻细与环云对比简直云泥之别。
这话一出,大家心底自然觉得王姒好心办环事惹的恶女纠缠。
环云何其生气,从怀中摸出舒痕膏,扔向王姒“既然是京都带来的,这样好东西,不如你也用用”
“云姐姐,今日是我过错……”说着掩面哭起来。
烟雨就是这时从一旁路过的,她本不是爱多关闲事,只是那舒痕膏无辜飞到她的脚下,一众人直勾勾扭过头来看她,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烦请姑娘帮忙送过来”
四下环境安静连王姒都挂着泪水看向她。
烟雨不好装死,捡了舒痕膏送去。
环云接过后便递给王姒“涂吧”
那膏体开了盖,烟雨拿着时,染了些在手上,如今竟火辣辣的疼起来。
烟雨捻了捻手指,在鼻下闻了闻,是硫磺!
烟雨不得不惊讶看起王姒,这女子如此貌美为何有如此歹毒心思?
再看环云,她已经疼的直冒冷汗,王姒哭哭啼啼的往后撤,环云抿着膏子要给她涂,只是伤口疼的厉害,竟疼的晕了过去。
烟雨眼疾手快扶住环云,环云带来人见此更是急的向前。
烟雨从怀中取出针包,找准位置扎下去,环云紧皱眉头舒展开来。
等环云醒来,便是医馆,脸上裹了一层层纱布。
烟雨呆在一旁,见她醒来,走了过来“姑娘好些吗?”
环云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疼“我的脸怎么了”
“是硫磺,恐会留疤,姑娘回去避些水”烟雨有些怜悯,但胎记便疤痕于她来说也无什么太大区别。
环云却出乎意料崩溃起来,将身边东西摔得稀巴烂“王姒,我究竟做了什么要这样对我?”
烟雨不知如何安抚,静静退了出去,她疑惑为何环云反应会这样激烈,后来见到急急忙忙赶来王洛懂了些,堂妹生的这样好,他也该仪表堂堂。
疤痕毕竟丑陋些。
“云娘在何处?”王洛进来只见一个带着帷帽女子立在门口,着急找环云便过来询问。
烟雨指了指里屋“云姑娘在里面,情绪有些激动,还请公子好生安抚。”
王洛行了一礼“多谢姑娘”
烟雨惋惜起来,王洛进去后,环云似乎安静些,由王洛扶着上了马车,离开了。
烟雨也当是那日意外并未留心,后来过了几日,环云带着人夜访。
烟雨那时来不及戴帷帽,一张白净脸被人瞧了个干净。
环云看着她愣了半晌,让身后跟着丫头出去候着,慢悠悠坐下来道“若是王姒知道这城中有比她还要貌美,不知会不会气死?”
烟雨连忙扣上帷帽,“姑娘……”
“你不必反驳我,今日我只来问你,那舒痕膏里确实加了硫磺吗?”
“不敢胡说”烟雨跪下去。
环云将她扶起“如此我便清楚了,此事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环云塞给她一块玉。
那玉一看便价值连城,烟雨不敢接。
“你不接便是会说出去,若想让我信任你便拿着”
环云将那快玉硬塞过去。
那时环云脸上接了痂,烟雨不好推脱那块玉,心里又实在不安,便拿出自己做的药膏。
环云有些犹豫没接。
烟雨知道她有些戒备,便打开药膏取了些在自己手臂上涂,环云见没什么事才接了过去。
“云姑娘,这药膏是我自己捣鼓的,有些去疤效果,不比好物!”
“好物?京城好物还不是涂成这样,如此便谢谢你了”
环云性子实在大气,自那后,她也常来,知她爱吃甜食每次都会让人捎些过来,只说是交友,并不为难。
这次烟雨经刘易安一事,环云是有些耳闻的,便去了信,亲自带着人来看望。
烟雨心里一热,将人请了进去,“云姐姐”
环云提着自己广袖留仙裙走进医馆,听烟雨这样叫,笑起来“带了些你爱吃的糕点来”
烟雨接过去,给人堪茶。
“烟雨,你这去疤膏确实好用,我今日来是来看你,也是想再求些药膏走”
环云脸上疤淡了许多,用面纱遮住露出半张脸,明媚动人。
烟雨自然不会推脱,只是近日和惊破整日厮混,并没有做药膏。
“云姐姐,并非我不愿给,只是并无余留,我玩些回去便去做,过些时日送到你府上!”
环云皱起眉来“要多久”
“快些也要七八天”
“不能再快了?只是这药膏是给位贵人,有些急”
烟雨想了想“若是不嫌弃还有些余留的地儿……”
“不嫌不嫌”环云笑起来。
余下的便扯些闺中秘事,环云下月便要与王洛成亲,现下府上正忙着。
环云抓着烟雨手,笑言“当时还请你过去吃酒”
烟雨自是应下
只是明明这样好的亲事,环云面上是笑着,可眼神里透着淡淡的惆怅,王姒被禁足跟着嬷嬷去乡下反思,成亲前不会回来。
环云装作欢喜,她便不好相问。
当夜回去,惊破依旧没有回来,烟雨瞧着床塌上的两个花灯,总觉得这几日的事情仿佛一场梦。
糊里糊涂睡去,夜半时,烟雨觉得脸上痒痒的,睁眼便是惊破。
少年身上带着潮气,看起来许久没有停歇。
“阿雨,你日后不要出去了,城中来了个很厉害的人”
烟雨懵懂的点点头,想起环云送的糕点,想起身给他拿些。
惊破抱着刀已经跳出窗外“阿雨这几日我便不会来了,你照顾好自己”
说完消失无影无踪,若非被人打开窗户吹着风,烟雨要怀疑是不是一场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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