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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母亦可不刚
西北区域是极北神境最靠近天界边境的地方,在这里能看到月亮从天接地处,慢慢升起。
迟觅坐于马背上,看到天边的凸月,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弓箭。小说中,每近月圆,阴气愈重,魔物也会自发聚集,扑咬结界。
直到月圆之夜,魔界举办望月祭礼。魔尊亲临祭礼,主持祭祀,游荡在神境边界的魔物才会被吸引过去。
迟觅挽弓对准一只鸟状魔物,弓还未放,一只箭先过自己射中魔物,魔物应声落地。迟觅回头,见刀狼收回弓箭,面无表情。
“刀哥。”
刀狼驾马靠近迟觅,两人的马并排。
“明日魔物会少上许多,你也劳累快一旬了,回去休息吧。”说这话时,刀狼眼神不自觉别开,紧跟一句,“并非看轻你,只是日后任务会愈发繁重,身体疲惫会致松懈。”
“嗯,”迟觅点头,心想的确该回去看望长乐一趟。“刀哥,西北粮道的问题,有眉目了吗?”
“这事儿,不是你该操心的。”
迟觅操着手中的马鞍,笑道:“刀哥,我有一计,你且听听。”
刀狼看向她,换作平常,早该嘲讽,但这回他没有着急反驳她,而是等她说完。
“每月十五,魔尊亲自主持望月祭礼,届时神境边界魔物削减,这是诸位皆知的事情,”迟觅看向月亮,“但刀哥可知是为什么?”
迟觅见刀狼不语,笑言:“换个说法,刀哥可知魔族人都是怎么来的?”
刀狼面色陡然冷下来:“你如何得知的?”
“如何得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迟觅手中抚着马头,“魔族人即是北境人,而那些魔物,原本也是北境人。”
“魔族人是修灵成功之后的北境人,而魔物,则是修灵失败之后的北境人。”迟觅不顾刀狼面色愈发难看,自顾说道。
刀狼凝睇迟觅许久,嘴唇一开一合:“迟觅,你很聪明。”
迟觅自知不是她聪明,而是原作中就这么说的,她不过拿出来用用而已。
“所以,每月十五,魔物会短暂恢复作为人的神智前往望月祭礼,”迟觅道,“仅仅是因为望月祭礼之上,魔物们能有机会得到净化。”
“你说这些做甚?”刀狼面色恢复如常。
“自然是需要刀哥相助。”迟觅对上刀狼的目光,坚定而自信,“望月祭礼过后,便是万朝宴,万朝宴上会有来自四面八方的流浪商队,我可以混入其中,从他们手中买到种子。”
“但是想混入望月祭礼,就需伪装成魔族人,无论是从气味还是穿着。这点,我会解决,”迟觅扭过马头,与刀狼面对面,“而我希望刀哥到时能以合适的理由替我隐瞒此事,不要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这算是在威胁吗?”
“就是威胁,”迟觅眸光狡黠,“刀哥若是做不到,我也不介意将真相公之于众。到时那群神仙会如何处置诸位,我想刀哥比我更清楚。”
刀狼鹰眼射出锐光两道,随后仰头哈哈大笑,驾马离去。
思量斋内灯火数盏,整间屋子被照得通明。
白瑾瑜咬着笔杆,点点画画,涂涂抹抹,最后干脆把小毫信手一搁,手斜支着头,看向旁边认真低头看书的长乐,目不转睛。
灯火簇跃,给长乐的侧脸渡上一层金光。
明眸善睐,靥辅承权。
白瑾瑜脑中忽然冒出这样一句。心中灵光一现,遂重新提起小毫,往纸上点横竖折一团捣鼓。
“咳咳,”白瑾瑜挪动身体靠近长乐,“看我画的怎么样?”
长乐瞥一眼他手里的画像,视线又放回书本,音调平平:“画得还真是笔精墨妙,栩栩如生。”
奈何下一秒手中的书便被抽掉,长乐愤愤看向白瑾瑜。
“白、瑾、瑜!把书还我。”长乐扑向白瑾瑜。白瑾瑜举起手,轻松拉开一段高度。
“你叫我什么?”白瑾瑜弓下身子,眼尾弯弯,瞧着气呼呼的长乐。
长乐咬了下唇,开口:“白,白哥哥。”
“这才像话嘛。”白瑾瑜揉了把长乐的头,将书塞回长乐的怀中。
长乐不再理他,抱着书躲到桌案一角去。白瑾瑜自觉坐到长乐旁边,伸长脖子同长乐一起看。
“长乐,你说你一天天就知道看书,会成书呆子的。”
“成书呆子就成书呆子,反正比你这个纨绔子弟强。”长乐面有愠色。
白瑾瑜嘿嘿一笑,复挨近长乐一寸:“长乐妹妹,好妹妹,我错了。”
长乐不说话。
白瑾瑜挠挠头,沉默片刻,又问:“长乐妹妹,你为何要这么努力读书啊?”
“两个月后,有春考。”长乐目光不移,“能进前三者,就可被调回中枢神境。”
“回中枢神境干嘛,那群神仙自私自利的,还不如待在这里。”
“我娘亲才不自私自利,”长乐瞪他一眼,“娘亲都是因为我才会被发落到这里来的,我想将功补过。”
门突然响了。
白瑾瑜爬起来去开门。
“迟上神。”
“娘亲?”长乐把书一丢,拨开白瑾瑜,冲到迟觅怀里。“娘亲!”
迟觅接住长乐,深深看了眼白瑾瑜,好似话里有话:“白哥哥有没有好好教你呀?”
长乐“哼”了声,睫毛眨眨:“不如白先生。”
迟觅鼻间哼哧轻笑。转向白瑾瑜:“白先生明日才会回来。这几日多亏你照顾长乐,我先将人领走,明日再送来。”
回去路上,大概是许久不曾相见,长乐一直在叽叽喳喳说这两日学了什么,十分兴奋。
迟觅看似下巴点的勤,可心里想着别的,倒显半分敷衍,半分漫不经心。
“娘亲?”长乐感受到气氛不对劲。
看着长乐担忧的眼神,迟觅赶紧压下情绪,露出笑容。
“娘亲,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长乐这么一问,迟觅这才发现,自己是在害怕。
自她来到这个世界后,她一直靠莽撑到了现在。她以为自己接受了这个世界,但是当她一想到,在魔尊这样的人眼中,想要她的性命简直如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她就忍不住反胃。
何况,现在她要独自一人前往魔界,说不定,还会再和那个魔尊打照面。魔界之内皆是魔尊手下,若是被发现,不知该如何千刀万剐。
“娘亲……”
一片温热攀上她的手指,迟觅低头一看,原是长乐正在努力用两只小小的手裹住她的手,想帮她取暖。
“娘亲好像很怕冷。”长乐扬起笑脸。
迟觅蹲下来反抱住长乐:“是啊,娘亲怕冷。不过有长乐在,娘亲就不冷。”
“但是娘亲马上就要去一个很危险的地方,娘亲有点害怕。”迟觅声音有些颤抖。
“那简单啊,带上长乐,娘就不怕啦。”
迟觅摇摇头:“那个地方太危险了,娘亲不能带长乐去冒险。”
“娘亲,昨日长乐在书中看到这样一句话,‘妇人弱也,而为母则强’,”长乐一脸认真,“长乐理解此话的意思,但长乐并不认可。”
“为母则强乃责之所在,但为母,是先为人,后为母。为母可强,但不必时时都强。”长乐捧起迟觅的脸,“娘亲,我本弱也,而为子则强。请娘亲也让长乐强一回。”
迟觅看到长乐眼中的自己,仿佛透过长乐的眼,窥见了自己伪装之下的脆弱和懦弱。
“好,我们母女一起。”
即将出发前往魔界之前,迟觅觉得自己脑子简直冻糊涂了。
把长乐带去魔界,还是在望月祭礼上,不就是自投罗网吗?
“长乐啊,咱们商量个事儿……”
“不行。白先生说过,‘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娘亲可不能骗人!”
嘿这小丫头片子伶牙俐齿的,果真跟白瑾瑜学坏了。迟觅抓耳挠腮,最后只得作罢:算了,走一步看一步。
小说中提到过,魔界服饰偏向于唐代时期的异域胡服,但又不完全一样。
就女子而言,多以露肩露背,以纱掩面为美。
踏入魔界,迟觅不禁感叹,不过隔了一个结界,怎么气候天差地别。
与极北神境不同,魔界潮湿炎热,树木高大,树叶宽厚,根系庞大惊人。
迟觅拉着长乐跟在魔物后面,从交错树木间走到视野开阔处,人烟肉眼可见地变多。
逐渐,远处隐约有城墙初现,城墙之内灯火熠熠,如续昼。
魔物们只徘徊在城郭之外,不再前进。城门处有两个入口,一是流浪商队及商人,那群人手里拿着通关文牒,准备进入。另一队是远道而来参与祭礼的魔族人,需要接受守卫排查。
迟觅自觉排到第二队去。
那魔族守卫长得煞人,头上生犄角,皮肤如裂土。让迟觅不禁想,连魔族血统都有高低之分。
跟魔尊沾上边的,无论男女皆美得惊心动魄。不跟魔尊沾边的,就是丑得各有千秋的背景板。
魔族守卫细细打量长乐,眼底有惊诧与迟疑,但只一瞬,就摆手让人走了。
迟觅才松一口气,与长乐头也不回地走。身后那守卫又大喝:“等会儿!”
“守卫大哥有何事?”迟觅僵硬拧过脖子。
那守卫上下看了看迟觅,鼻尖耸动似乎在分辨什么。
长乐感受到迟觅手心在冒汗,于是往迟觅身边愈发靠拢。
许久,守卫皱眉,摆摆手:“行了,你可以走了。”
迟觅一刻不敢逗留,加快脚步走向城中。身后隐约有守卫嘀咕声。什么奇怪,明明嗅到神族人气息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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