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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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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天气灰蒙蒙的阴暗，让路人脸上的笑容也减了几分，大家都只顾着埋头前行，丝毫没有欣赏四周环境的心情。
此时最有活力的当属这寒冬里的冷风，撩得树枝左右摇曳，秦昭站在洗衣店门口，裹紧身上的大衣，低头操作着手机，她点开新建信息，在收件人一栏输入陈朗的电话号码：
「陈先生，早上好，我是秦昭，今早我带着你的外套来洗衣店干洗，无意中发现外套里有一枚戒指，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现在给你送过去。」
点击发送后，她又用食指和拇指捏着戒环拍了张照片，紧跟着发了过去。
秦昭站在原地等待了片刻，她不知道这枚戒指对于陈朗而言，是什么样的存在，又或者有什么样的意义，不过这里距离辰华酒店不远，如果他着急要的话，自己现在就可以送过去。
与此同时，陈朗正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秘书刚刚送来的策划书，脸上的表情非常冷淡。
纸张哗哗的掀动声音，让办公室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这是...”陈朗皱眉问。
秘书及时回答：“海边度假区酒店项目的宣传册。”
“这就是市场部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做出来的东西？”陈朗抬眸，清冷从他眼角里流露出来，“送上来之前，就没有一个人对这个方案提出过异议吗？负责人呢？”
不怒自威，气场压人。
秘书低着头:“市场部经理现在就在外面等着汇报，您看...需要把他叫进来吗？”
“让他该干嘛干嘛去，我怕看见他忍不住想骂人。”陈朗把手中的宣传册往桌子上一扔，摘下眼镜，闭着眼睛捏鼻梁处：“告诉他，我说的不满意是全部都不满意，别下次只换一下图片排版和文字字体就重新递上来应付我，如果这么点小事情都做不好就趁早走人。”
秘书从桌子上拿起那份策划书：“是，我会通知他们尽快做好第二版送上来。”说完，转身就走。
手刚搭上门把手，陈朗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等等。”
秘书回过头：“您还有什么事情要安排吗？”
有那么一瞬间，陈朗突然想起秦昭送给自己的那幅画。
那是一幅风景画，有高山、有湖泊的小镇，天际处的光与影界限被画师刻意模糊掉，淡淡地金色黄昏从厚重浓雾里‘逃’出了一丝丝，映照在岸边发芽的柳枝条上面，像是告诉看画的人：别急，春天马上就要到了。
昨晚，他站在玄关看了许久，直到墙壁角落的感应灯突然灭掉，才想起要换鞋子进去。
陈朗沉默了片刻，秘书就一直站在原地等待。
直到他回过神，再次开口：“告诉市场部，新酒店宣传册的设计工作先暂停，我认识一位画家，等我先和她联系看看有没有合作意向，再做决定。”
秘书先是一怔，很快又点头：“是。”随后在确定没有其它工作安排之后，推门走了出去，空阔的办公室也再次重回寂静。
陈朗拿起手机，这时才发现秦昭在十分钟前给自己发了两条短信。
他点开看了看。
最后视线停留在那张戒指图片上面，他有段时间没看见这枚戒指了，还以为早就弄丢了，没成想却被秦昭发现了，这缘分倒是有些奇妙...
陈朗故意回复道：
「早上好，这枚戒指是我家人的东西，不着急要，下次一并还给我吧，谢谢。」
秦昭收到这条短信的时候，人已经在地铁上了。
她的手指悬浮在键盘上方好久都不知道该回些什么内容，就在眼睛乱飘的时候，一位孕妇走了进来，她重新将包斜挎在肩膀上，主动站起来让座，随后自己找了个角落的位置，打开短信，继续编辑：
「好的，我会细心保管，请放心。」
陈朗被她郑重其事的客套回应给逗笑，经过这几次相处，他越发觉得秦昭这个人非常有趣，好像随时随地都能给人带来意外惊喜。明明是只容易受到惊吓的小兽，但每当有人想要靠近她时，又会立即竖起身上的尖刺，露出小小的尖牙，企图伪装凶狠。
陈朗放下手机，身子向后仰靠，低头看着桌面上刚才递上来的海边度假区酒店项目的宣传册陷入深思。
这是他正式接任辰华集团以来牵头做的第一个项目，重要性不言而喻，从前期立项，中期设计，再到后期的宣发和正式营运，每个步骤都不能出错，毕竟能否消除陈家和集团里某些人对自己的质疑，就要看这次的成果了。
而刚才他突然冒出想要和秦昭合作的想法，现在仔细考虑的确有些太冒进，毕竟宣传册这种东西很难定义它的价值，往小了说它就是一本小册子，但往大了说，它算是顾客能够最简单、直观了解酒店的营销通道，所以能不能合作，又要以何种形式合作，都需要谨慎抉择。
片刻后，陈朗重新按亮手机屏幕：「你送的画，我昨晚看过了，非常喜欢，不过我有些好奇，画里的那个小镇是真实存在的？」
秦昭：「嗯，在这里。」
下面紧跟着发来一个地图位置。
陈朗点开后，红色圆点显示在一个叫‘寒坞’的小镇，他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地方，不过名字倒是挺好听：「你是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
秦昭看着屏幕上的这句话，怔了几秒，接着表情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头，她当然不会诚实地说这个偏远小镇是自己在失恋后，为了放空心情，在火车沿途随意找了个站点下车，然后意外发现的地方。
她想了想回复道：「可能...或许...大概是缘分让我们意外相遇吧。」
陈朗：「？」
......
就在秦昭犹豫着还要不要回复的时候，陈朗再次发来了一条信息：「你现在方便打电话吗？」
秦昭抬头，视线扫过整节车厢。
这会儿已经过了通勤高峰，所以地铁里的乘客并不算多，没有熙熙攘攘的说话声音，但她还是微蹙着眉心，回复道：「方便是方便，不过是有什么重要事情吗？」
陈朗：「别紧张，我们集团有个酒店项目需要做宣传册，我觉得你很合适，所以想和你聊一聊合作的事情。」
秦昭：「合作？和辰华酒店？」
陈朗：「嗯，事情比较复杂，一两句话说不清楚，如果你方便的话，我们可以直接电话聊。」
看见这行字，秦昭愣住了。
短短数秒的时间里，她在脑海里畅想了无数种陈朗口中合作的可能性。毕竟能和辰华这种大公司合作，就代表着自己将会有更多的小钱钱可以赚，同时也会有更广的宣传渠道去让别人认识自己，秦昭把算盘打得叮当响。
没犹豫，直接回复了两个大字：「方便！」
电话响起的瞬间，她立即接起：“喂，你好，我是秦昭。”
“你好。”陈朗手里翻弄着一支钢笔，语气中含带着笑意：“不过...秦昭，我们现在就算还不是朋友，也应该算得上是饭友了吧？”
“嗯？”秦昭表情略显茫然：“为什么会突然这样问？”
“没有，就是感觉你有时候对我说话真的挺像是在面对客户谈工作。“陈朗用稀松平常的口吻说：”其实你完全可以放松一点，就像你平时和朋友们相处的时候一样，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没关系。”
秦昭抿了抿嘴唇，小声嘟哝：“可你不就是要和我谈工作吗？”
听了她的话，陈朗明显一怔，这么说倒也没错，可自己在面对秦昭的时候，总是很难拿出工作状态，似乎是在担心稍微严肃点，就会把人给吓跑似的。
想着想着，陈朗突然间笑了出来。
秦昭不解：“你笑什么？...”
“没什么。”陈朗忍俊不禁道：“所以你谈工作一定要在严肃氛围下进行？如果这是你的习惯，那我愿意遵守。”
“那倒也不是。”秦昭面不改色地解释：“只不过严肃点聊工作，最后更容易谈钱。”
陈朗笑了，但对她的说法表示赞同：“行，那我们就按照你感到自在的方式来谈吧。”
秦昭因为他的理解而感到轻松，摩挲着背包肩带，轻声说：“那我们现在聊一聊合作的事情？”
她所站立的地方正好处在两节地铁车厢的中间，晃动幅度有些大，说完，便往车门处走了两步，抬起手臂拉着吊环，每当车外通道变暗的时候，她的身影便会倒映在车窗玻璃上面，也许是模糊的关系，她总觉得要比平时镜子里的自己要更好看。
就在秦昭盯着玻璃看的时候，陈朗的声音从电话听筒里传了出来：
“好，你稍等，我先找个资料。”接着就听见电话那边有纸张翻动的声音，停顿片刻后，他继续说：“你之前有给其它公司画过产品的宣传册或者单页吗？”
“不限品类？”
“嗯，什么产品都行。”
“那...悠可这个品牌你之前有听说过吗？”秦昭反问道。
陈朗沉思几秒，诚实回答：“没有。”
秦昭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反倒主动为他做起介绍：“悠可是一家国产的美妆品牌，三年前创立，目前在年轻人群体中的知名度还是很不错的，他们今年推出的七夕礼盒包装就是我画的，销量和口碑都很不错，如果你想看的话，等我回去之后可以给你发几张效果图。”
“好。”陈朗端起咖啡杯喝了两口，言简意骇道：“那我也简单说一说合作的情况，辰华集团呢，想为明年五月份开业的海边度假区酒店发行一本宣传册，将集团文化以及酒店内部的服务和周边的环境进行一个全面整合的介绍，既能放在酒店里供来往游客随意取拿，同时也可以拿出去发传单宣传。”
他边说边打开刚才秘书送进来的第一版宣传册，看了两眼就扔到了一边，继续说：“像类似的宣传册大多都是直接用照片作为配图，实话实说，我觉得太普通了，消费者看过之后留不下什么记忆点，而且像这种宣传册发下去百分之九十五的概率都会被直接扔进垃圾桶，所以我想从设计之初就搞点不一样的东西。”
就在陈朗停顿的功夫，秦昭脱口而出道：“你是想将宣传册里面的配图都用绘画的形式展现出来？”
陈朗笑着说：“对，我看过你的画，很不错，所以想把这个项目交给你来画，就是不知道你这边有没有时间。”
秦昭惊讶的瞪大眼睛，迟迟没有说话。她从大学时期就开始接单画画，这两年也与几个稍微有些名气的品牌方合作过，但是和辰华这种级别的大公司合作还是第一次，突然有种梦想实现的太快，头脑有些发晕的感觉。
直到地铁里的广播报站:【列车即将到站 臻华站，下车的乘客请小心列车与站台之间的空隙。】
秦昭才回过神，连忙往门口的位置凑近，这时陈朗突然问：“你在地铁上？”
“嗯...刚才去洗衣店了。”
“送洗我的外套？”
“嗯。”
话音刚落，地铁门缓缓打开，她站在人群中间跟着走了出去。
陈朗应了一声，脚下稍稍用力，来回晃动着座椅：“那我刚才说的合作，你认真考虑一下，只不过项目比较急，希望能尽快给我答复。”
“不用考虑，我答应了！”秦昭认真说。
“确定？”
“当然了，你们辰华这么大的公司，给的薪酬肯定不会低吧？再说跟辰华合作，还能顺便给我做做宣传，双赢的事情，我为什么不答应？”
“那行，我后面会让专门的工作人员与你对接。”陈朗忽地勾起嘴角，语气含带笑意：“到时候谈薪酬你尽管自由发挥，我绝对不拖你后腿。”
秦昭听了他的话，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好...谢谢你。”
陈朗勾起嘴角：“客气，是我应该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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