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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之地
朝阳初升的清晨,温斯顿大公府邸的女仆们开始忙碌起来,向来诸事不管的克莱尔叮嘱她们,必须在利威茨来之前把礼拜堂布置好。
希尔维亚和利威茨是一起到的,女仆迎接他们时都能感觉到两人间气氛紧张,希尔维亚表情僵硬,眼底有些黑青,在门口见到利威茨的那刻起,手就攥紧袖子不肯松开。
温斯顿府邸奢华典雅,礼拜堂里有长长的画廊,拱顶绘有壁画,堂内的壁柱口还燃上火,用独有的香木作为燃料,既没有烟味又淡香扑鼻。
前方原始采色玻璃窗将月光投射到石台的神像上,造物之主多罗弥的怀里正抱着一个男婴,她的左手放着一颗圆球,做出想要递给孩子的姿态。
多罗弥左右伴着两位神使,女神使蒂丽斯手持太阳,代表赐予光明与生命。男神使安德鲁托举着掌中的月亮,象征黑暗与死亡。
希尔维亚一边看一边赞叹,不由得指着前方栩栩如生的神像问道:“这是女神多罗弥吗?她怀里的男婴是谁?”
利威茨挑了挑眉:“当然是克莱尔。你不知道?”
希尔维亚咕哝一句:“我才来费洛没多久,怎么会知道。”
“我认为全费洛喜欢他的女人都该知道这件事才正常”利威茨接过女仆的烛台去添灯,随口说道,“不过他向来不夸自己,毕竟等别人夸比自我卖弄可信多了。”
希尔维亚和女仆一听,顿时不知该说什么好。温斯顿家的下人到底是见过场面,女仆淡定地领希尔维亚去添灯,告诉她:“神使大人其实并不是大公的亲生儿子。”
嗯?这是什么发展?
希尔维亚来了精神。
“温斯顿公爵夫人结婚多年,生过重病的她无法怀孕,便去神殿向掌管生命的神使蒂丽斯祈祷,希望能有一个儿子来继承家业和爵位。”
“也许是机缘,公爵夫人在神殿中听到了蒂丽斯的神谕,让她在第三个红月的夜晚来到神殿。公爵夫人十分激动,回家悄悄把这件事告诉了温斯顿大公。”
“大公起初以为她是做梦了,但他拒绝不了妻子的要求,同她在红月之夜来到神殿。当时神殿空无一人,夫妻两等了很久,蒂丽斯在月光和鲜花铺成的大道上,骑着飞马从天而降。”
“她的怀里抱着一名男婴,把他交给了公爵夫人。大公和公爵夫人欢喜地认为这是神明赐予他们的孩子,蒂丽斯许诺他们:这个孩子将会为温斯顿家族带来财富和荣耀。”
希尔维亚看着神像,若有所悟:“所以他是多罗弥的孩子!”
话音刚落,白色身影出现在礼拜堂门口。
克莱尔的白袍如往常一样简约素净,只佩戴了温斯顿家族的山茶花领针,他把阅览过的信藏进袖中。
信是赛拉写的,信上吐槽着安德里城也有人感染上了寄生种,种植房里不少药株都因此枯萎死亡,她不得不先封闭那里。
他优雅一抬手,管家带着女仆悄声退出礼拜堂。
“我会用魔法送你们回到过去,准备好了吗?”克莱尔问。
希尔维亚和利威茨一愣,不约而同地反问:“你不去吗?”
克莱尔凉凉地看了眼利威茨,面无表情地说:“又不是我要泉水。”
“我说尊贵的神使大人,您在涉及到这个女人的问题上总是很乐意做慈善,第二天就这么冷漠真是比费洛的天气还要善变。”利威茨声音高了几度,笑得顽劣,“再说了,我可不保证万一有特殊情况,会对她做些什么。”
希尔维亚往旁边退开几步,唇齿微微动了一下,又选择闭口不言,有些低落地垂下头去。
克莱尔声线平静如水,话语却不客气,“利威茨,如果你连一个女人都容不下保护不了,也就没资格再和我谈别的事情。”
利威茨轻蔑地打量了希尔维亚一眼:“女人只会添麻烦。”
“你在嫌弃我的魔力?”
面对克莱尔的冷声质问,利威茨终于不再说话,把头撇向一边装作看风景。
“这是我给你准备的东西,时空之门一个月后就会关闭,你们必须及时回来。”克莱尔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拿出一个魔法小包递给希尔维亚,粉色的小兔子模样,摸起来毛绒绵软,里面可以装下一座山高的东西。
希尔维亚乖乖背在肩上,克莱尔权杖轻点地,金色的魔法阵在两人脚底显现,光芒四射,希尔维亚和利威茨瞬间不见了踪影。
供台的灯具突然发出被挪移的动静,尽管猫影的动作十分迅速,但还是在石像后面露出了半截毛绒绒的大尾巴,妮芙察觉到克莱尔冷漠的目光,舔了舔爪子:“你就这么放心?保不准要出意外。”
“往好了想,也许会默契十足。”
妮芙动作梳理毛发的动作瞬间僵住,克莱尔唇角微扬,很乐意看到它吃瘪的模样。
它抬头看向多罗弥文静端庄的面容,在原本的命运线里,利威茨并没有这么快得到药水。在知晓安德里城有人拍卖药水后,把希尔维亚带到了那里。
寄生种的传染很快在安德里城蔓延,利威茨不得不再次将感染者聚集起来烧死,希尔维亚在阻止他时入侵了他的意识,直接导致他精神出现了错乱。
在他崩溃的意识里,希尔维亚成了异星的怪物,用那把长剑杀了她。
这次真的会像克莱尔说的那样,默契十足吗?
*
希尔维亚被丢在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灰蒙蒙的天空晦暗阴沉,像是盖上了黑色的幕布,看不见星星和月亮。周围没有一丝火光,暗得令她看不清事物。这里非常安静,没有风吹也没有蝉鸣,寂静中隐约能听见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什么在爬行,又像是肉与肉摩擦之间特有的黏腻。
很快她的腿边有东西缓缓擦过,柔软的,缓慢的,黏腻又冰冷。吓得她急忙抬脚,那东西察觉到她的动作,陡然一转,缠紧了她的脚踝。
希尔维亚能感觉到脚边物体的震动,好像在呼吸一般,她嗓子一紧,站住不敢再动。克莱尔给的这件法袍可以隔绝人身体的气味和其他体征,希尔维亚如同僵尸一样静止了会儿,那东西感觉不到有活物,又悄悄撤走了。
直等到四周再也听不到任何响动,才取下背后的法杖,将魔力注入法杖的晶石中,晶石开始发出蓝色的浅光,照亮周边的景象。
沙石铺就的道路两旁是高耸的沙丘,上面依稀种着几棵极为耐旱的红沙树,在蜿蜒绵亘的沙路尽头,有一座建立在荒岩中的城镇,红石黄瓦的房屋星罗棋布,点缀在沙海戈壁中。
她下意识搂紧了法袍,喊了声:“利威茨?你在哪里?”
没有任何回应。
希尔维亚缓步行走在沙路上,在一望无际的黑暗荒漠里,法杖发出的亮光就像小小的萤火,不大却足够耀眼。她边走边寻找着利威茨,直到远处传来的响动使她停住了脚步。
红沙树的枝叶开始剧烈摇晃,沙丘上的积沙被震得簌簌而落,花尾白鸵拉着破旧的敞篷车,尖尖的喙里发出清啸,木制车轮在小道上吱吱作响,朝希尔维亚的方向狂奔而来。
车夫焦急地挥舞着皮鞭,催促花尾白鸵加快速度,希尔维亚还来不及看清后方道路的情况,就被一只手抓住后衣领丢到了一边。她踉跄几步,转头看见利威茨抽出长剑,一跃而起。
与此同时,地面猛烈地震动起来,几只粗如铁棍的触须破土而出,扬起漫天沙尘,将奔跑的敞篷车掀翻在路边。花尾白鸵连鸟带车撞到希尔维亚不远处的红沙树上,她用衣袖挡住飞扬的沙土,这时熟悉的冰冷滑腻触感再次从脚边掠过。
从地下显露身形的怪物有着尖锐的长牙,下身长满章鱼般的触须,将花尾白鸵牢牢卷住,一口吞进嘴里。车夫被甩出车外,他捂住摔伤的腿想要逃跑,那滑腻腻的触须闻风而至,眼见就要缠上,希尔维亚从衣兜里掏出魔卡牌一扔。
雷爆术窜出的雷球炸在怪物的触须上,它仰头长啸一声,唾沫四溅,落到红沙树的树干上,整棵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枯萎。
触须缠住了希尔维亚和车夫,开始分泌唾液,利威茨挥舞着长剑,剑光和他的双眼一样,在夜色中明亮锐利,他斩下怪物的触须,轻蔑地看了眼狼狈倒地的希尔维亚。
车夫没有希尔维亚那么幸运,沾染上唾液的他四肢已经开始腐烂,他痛苦地惨叫着,利威茨却没有救人的意思,他站在原地打量着眼前的怪物。希尔维亚正要上前救人,却被利威茨长剑横在面前,嘲讽道:“别乱发善心。”
只见在唾液的腐蚀下,车夫的皮肤如同年久失修的墙皮,纷纷扬扬的剥落,变为一只绿色的虫子,被怪物一口吞进了肚子里。
能够变成人的异星生物?!希尔维亚睁大了眼睛,两百年后魔法生物技术发达的麦迪萨里哈帝国尚且做不到,更何况两百年前的那勒曼?
怪物吞咽完后用对角的六只眼看向希尔维亚,大有要把她作为下一个目标的意思,利威茨长剑在地上滑出道长辙,懒洋洋地说:“老伙计,车里的东西比这个女人好吃多了。全让给你,别找我们麻烦。”
令希尔维亚震惊的是,那怪物居然听懂了利威茨的意思,颇为忌讳地收回触须,把敞篷车里密封的木桶破开,一堆乌漆漆的东西从木桶里倾泻而出。
借着法杖的光,希尔维亚大着胆子凑近,怪物吃得正欢,没有注意到她。她伸长脖子一看,竟然是密密麻麻还未孵化的虫卵。
“走了,丑东西吃饭有什么好看的。”利威茨收剑回剑鞘,转身说道,“到时候被误伤我可不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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