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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两个人回了酆都。
玉璋回了酆都后便消失不见,月半自己在屋子里呆了两天,无所事事,想起自己忘在冥府的小狐狸,便出门去寻孟戈。
刚一出门,就见孟戈抱着小狐狸站在他门口。
月半笑道,“真巧,我正要去寻你。”
孟戈不说话,月半将小狐狸接过来,摸了摸她的头,小狐狸多日不见他,埋头蹭他的掌心寻安慰。
月半道,“多谢阿戈姑娘。”
孟戈,“孟盏。”
月半,“什么?”
面前的姑娘又说了一句,“孟盏。”
月半一怔,眨眨眼,将眼前的姑娘又看了一眼,才察觉出一丝异样,面前的‘孟戈’太过安静了些,神色也冷淡了许多。
他并不知孟戈为双生,又想‘孟盏’这名字与孟戈如此像,于是不确定的猜,“你不是阿戈,是孟盏?”
面前的姑娘点点头。
月半哑然,顿了顿,道,“对不住,我不知道。”
孟盏摇摇头,表示不介意。
月半便笑道,“那你是姐姐还是妹妹?”将她上下打量一眼,不禁道,“你们两个长得太像了,身高也差不多。”
孟盏并不答,她显然是不爱说话的样子。
月半有些尴尬,摸了摸小狐狸,换了话题,“多谢你送它回来,我也正想去寻它。”
“帝君之命。”孟盏答。
“重阳君是出门了吗?这两日并不曾见他。”
孟盏,“涂山。”
“去了涂山?”月半惊讶,“为什么去涂山?”
“不知。”
月半嗯了一声,虽然还有许多疑问,但看孟盏的模样,也不像能问出来的样子,最后跟孟盏到了句谢便算。
到了晚间,孟戈在他院门探头,月半扭头一看到一个脑袋,不知怎么就确定了是她。
“阿戈姑娘。”他喊。
阿戈好没意思,走入院内,口中问,“白日孟盏不是来过了,你怎么就知道是我?”
月半笑,“你们两个很不一样。”
孟戈轻轻坐在他旁边的石桌,闻言抽动了鼻子,哼了一声,这话她听过许多次,再听也没什么新鲜。
见他怀里抱着小狐狸不放,便道,“这小狐狸几日不见你,每天都呜呜咽咽的在我耳边哭,好不烦人。”
“多谢阿戈姑娘照料。”
阿戈挥挥手,不甚在意,转而问,“你跟帝君去了人间?”
月半点点头。
阿戈感兴趣的问,“去人间做什么?”
月半想了想回,“帝君,似乎是替我去寻人。”
寻人?
孟戈扭头一想,凝眉猜,“就是你一直在等的人?”
月半,“大概吧,我记不清了。”
“也是。”孟戈觉得白问他,“你现在跟个傻子似的。”又问,“那找到了吗?”
月半摇头,“时间太久了。”
孟戈恍然大悟,“怪不得帝君又去了涂山,大概又是替你去寻人吧。”忍不住有些愤愤,“你好大的面子,劳烦帝君这么替你奔波。”
在冥府,玉璋就是神,是冥府十万幽魂最至高无上的憧憬,如今他们的无上帝君替一个魂魄劳苦奔波,也不怪孟戈看不惯。
这点月半实在开解不了,只好说,“那个,我对帝君铭感五内。”
孟戈切一声,翻了个白眼。
“你一个凡人,谁稀罕似的。”但是想到他是帝君的朋友,帝君在乎他,阿戈心里再不舒服,也很快就过去了,见他一直摸着怀里的小狐狸,便道,“这小狐狸身上有仙气,崔珏说这是清源君的狐狸,帝君不肯还,却把它送给了你,你可要记着帝君的恩情。”
清源君?
月半对她口中这些人物都分外陌生,阿戈也不像是要解释,说完了话,从石桌上跳下道,“帝君不在,嘱咐了我照料你,你有什么要吃的玩的吗?”
月半认真想了想,“我如果想再去人间,可否?”
孟戈用一脸看白痴的眼神看他,“自然不可。”
“那。。。”
“没有帝君灵气庇护,你连这酆都城都出不去。”
过了两日,玉璋回了王城,一同带回的还有另一块玉阙,他将玉阙交给月半,月半着实惊讶了一番。
“这是从哪找到的?”
玉璋,“涂山。”
原来去涂山是为这个,月半接过,将两块玉阙小心的拼凑在一起,并道谢,“劳烦重阳君奔波劳累了。”
玉璋在石凳坐下,口中道,“其他玉阙暂未探到气息,还需等等。”
“不要紧,不急。”月半坐在他对面,“更何况这玉阙是否能找到师傅还未知,我记得当初师傅并不常戴,只把它当个普通配饰充当剑穗,有一年问剑大会不小心还弄丢了,还是其他弟子拾到,认出是我中道门之物,不敢私藏,忙送还了回来,等东西送回,师傅才发现这掌门之印不见了。”想了想,不禁笑了笑,“师傅如此不看重此物,即便魂魄要找寄托,也大概不会选它。”
玉璋于是问,“那你觉得她会找什么?”
月半一顿,手里抚摸着小狐狸的脑袋,脑海中闪现顾青藤的模样,从孩提到长大,一样冰冷的模样,不问世事的性情,实在难以判断她到底喜欢什么。
又或者是记忆的碎片里,她曾说‘宁杀勿纵’,仿佛道门百家,生灵苍生都不在她眼里,她不在乎,也不怜悯。
而对这位抚养他长大的师傅,月半很难说清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于是他惆怅的叹了口气,“不知道。”他说,既不知道她会寄托在哪,也不知道是不是该找。
玉璋却不知道他这些纠结,既然月半一直在等她,他便替他得偿所愿。而月半不知道的事,既然不知道,那便一直不知道好了。
有些事有些人,并不需要知道那么多,对当年的涂韫是,对如今的月半也是。
玉璋道,“不知道便罢了。”
月半抬头看他,忍不住笑嘻嘻,“重阳君对我,未免太好了些。”
他明明记得自己对他并没有那么多恩惠,这委实还的有些多。
玉璋闻言却有些出神。
“重阳君对我,未免太好了些。”
涂韫说过很多次这种话,他明明对他算不上多好,至少在他看来,他与涂韫之间是朋友互帮互助,彼此救过,也被彼此所救,好与不好都是互相的,谈不上谁多谁少,但涂韫总喜欢说这些话。
玉璋每次听都不置可否,涂韫是活泼的性子,作为道门首徒,他并不端庄持重,反而有些任性和孩子气,对他的话,谢重阳都是左耳进右耳出。
月半见他不说话,往前凑了凑看他,“重阳君?”
眼前一张脸是涂韫的一张脸,但内里到底恢复几层,却并不清晰,玉璋抬手,指尖点在他眉心,月半不解,只觉眉心一痛,想要后退,却半点动弹不得。
玉璋闭目探入他脑海。
月半的脑海里是中道山苍茫的山,山洞里十六岁的涂韫对着空无一物的石壁发呆,嘴巴里念念有词。
突然石门大开,有光从外面倾泻而下,涂韫抬手遮住眼。
门外有声道,“奉掌教令,命中道山涂韫即刻赶往崖州,除妖立世。”
这之后的事他都知道了,玉璋收回手,月半飞快的逃离他几步远。
“重阳君,你--”
玉璋一时竟然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想了想,道,“。。。对不住。”
月半,“。。。我可不想跟你说没关系。”
相反很有关系。
玉璋,“。。。一时顺手。”
的确是一时顺手,身为酆都帝君,平乱诛杀,对不肯说实话的人他都懒得拷问,探入识海一目了然。
月半看了他一眼,随后认命的叹了口气,重新坐了回去,“重阳君--”他说,“--你想知道什么问我便是。”
这探人识海的事可真要命。
“你比我想象的恢复的慢。”
月半听完不在意,他毕竟死了五百年,被吹了五百年的阴风,恢复得慢一些也正常。
“我觉得已经不慢了,至少崖州的事我都记得。”
自然也记得他把谢重阳费心扒拉从妖邪手里夺回来的情景。
玉璋知道他想差了,但有些事他不想说,便不追问,想起山洞中之事问,“当日你是被关禁闭?”
月半点点头,“师傅有命,思过一年。”
玉璋问,“你犯了什么错?”
月半摸了摸脸,不知道要如何回这个问题。
玉璋,“当日我离开中道山,见你久不回来,并不知道你被关了禁闭。”
“关禁闭嘛,不是什么光彩事,不说也罢。”
玉璋想了想,似乎的确如此。
月半想起什么,将怀里的小狐狸递过去,“听阿戈说,这小狐狸是有主的?”
玉璋不甚在意的点点头。
“那要还回去吧?”
玉璋,“你不是很喜欢?”
月半失笑,“那也不能抢别人的东西啊,再说,它是个仙狐,留在我这算什么。”
玉璋对此显然有自己的看法,听完道,“入了我冥府的东西自然算我的。”
月半哑然。
正巧崔珏来寻,站在门口喊了声‘帝君’,玉璋起身,看了他一眼随意道,“你既喜欢便留下吧,这酆都城内,三界四海还无人能在此放肆,不必担心。”
说完转身,与崔珏慢慢离开。
入目身影渐远,月半一时有些晃神。
酆都帝君也罢,谢重阳也好,玉璋这个人似乎一直都是如此,是凡人,是仙君,他都惯来独行,不依仗任何人,即便当年他们勉强算是有几分交情,月半想,谢重阳最信任的也仍旧是他手中的剑。
他低头摸了摸怀里的小狐狸,轻轻叹口气,“这人实在没意思的很对吧。”
可即便这样说,在少年涂韫的心里,谢重阳仍然是他此生挚友。
所以他才会说,当年崖州重遇,是他下山唯一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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