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魂]风声

　　的确是入秋的时候。
　　进山的路上，已经能见树木换了棕黄的外衣，木叶像是棕黄色的蝴蝶，纷纷飘在林间，最后铺在大地上，化作了一床恬静安谧的棉被。

　　“喂，雄大，你到底在戳什么啊？”
　　坂田银时悠闲地抱着头，很是惬意的模样，对于雄大拿着木棍到处戳草丛的过分警惕的行为感到不解。

　　“这里可是山上啊银时！万一有蛇怎么办！”
　　“诶——蛇？我还以为哥哥你是在找兔子呢。”
　　“草丛里为什么会有兔子啊，雄二，兔子都是在地洞里的。”
　　两兄弟你一句我一句地聊了起来，一行人渐渐热闹了起来。

　　“蛇？不会啦，我们又不会到深处去，很安全的。”
　　“哼，老师是不会让我们自己来危险的地方的。”
　　“是这样没错，但小心谨慎些总没错嘛。”
　　男孩子们吵吵嚷嚷的声音闯进山里，惊起一群鸟雀扑腾着翅膀飞上青空。

　　坂田银时回头偷偷看了一眼。
　　队伍里仅有的三个女孩子走在一起，其中两个手挽手在说些什么，能听到衣服，父母什么什么的，而另外一个……
　　像是一只归林的鸟雀，蹦蹦跳跳着，惬意轻松，好不愉快。

　　一个人自娱自乐也可以这么开心吗？
　　坂田银时不太明白。

　　“分一下工，男孩子们捉鱼，女孩子们去捡树枝？”
　　走在前面的桂小太郎转过头，脑后的马尾一甩一甩。

　　“好啊，矮杉就去捡树枝吧。”
　　“哈？银时你的脑子出问题啦？”
　　坂田银时的话一出，当事人高杉晋助还没来得及表示，明美就先红着脸出头了。

　　对上坂田银时不爽的眼神，高杉晋助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嘴角，但还是对着明美说道：
　　“你们女孩子单独行动比较危险，我和银时假发来过几次，对这里比较熟悉，我来带着你们，也避免你们迷路。”

　　“嗯，好，好的，高杉同学考虑的真周到呀。”
　　明美低着头，眼神躲闪，又时不时抬眼偷看高杉晋助。

　　高杉晋助忍不住撇开视线想找个人求助。
　　他与坂田银时的眼睛对上，对方秒摆出一副贱贱的表情冲他做口型——高杉同学考虑的真周到呀。

　　头上生气地冒出一个黑色井字，高杉晋助移开视线看下了下一个人。
　　桂小太郎正经严肃脸，但却并没有注意到他，大概是脑电波连接到了肉球星。
　　雄大雄二还在争执到底是有蛇还是有兔子。
　　明美的好伙伴礼奈则是一脸讪笑，看样子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至于剩下的最后一个人——
　　高杉晋助看着一脸傻笑着的橘芽衣，这个家伙在发现他盯着她后先是下意识地一哆嗦，感觉像是要藏在谁的背后却又发现无处可藏即将撒腿就跑一样，但又奇怪地很勉强地对他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

　　——算了，这个队伍除了他以外没有一个人靠谱他早就该知道的。

　　“多谢，待会也请不要擅自行动就好。”

　　当一条似会哗哗响的绸带出现在众人面前时，男孩子们都兴高采烈地欢呼一声——当然并不包括我们矜持的高杉同学——然后冲向了河边。
　　“哈哈哈，这水真舒服啊，你们快下来玩！”
　　雄大率先脱了鞋袜踩进小河里，河水仅仅没过他的膝盖下方一点点。

　　“呀吼！”
　　坂田银时一边奔过去一边也脱了鞋袜直接跳了进去。

　　“呀嘞呀嘞，这两个人真是的。”
　　这么说着话，反倒像是个哥哥的雄二无奈地走了过去。
　　“你们两个，小心把鱼都吓跑啊。”

　　桂小太郎虽然也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了，但还是记得和高杉几人打了招呼。
　　“我们就去捉鱼了，晋助你们也要早点回来哦！”
　　然后拔腿就跑。
　　“滑溜溜我来了！”

　　高杉晋助叹了一口气，转身对着三个女孩子。
　　一个星星眼看着他，一个拉着星星眼的人，一个歪着脑袋一脸状况外。
　　——他又想叹一口气了。
　　“那我们走吧。”

　　一路上，高杉晋助言简意赅地讲了一下该怎么挑选合适的柴火，以及带她们识别了几种能吃的菌类，并告诫了她们不认识的别乱捡来吃。

　　“高杉同学好靠谱呀。”
　　明美忍不住小迷妹样地称赞。

　　“还好，老师都有教过。”
　　高杉淡淡地回她一句，只有在提到老师时才看见他脸上难得露出的孩童的模样。

　　明美则是有些尴尬地看向了礼奈，礼奈连忙跟了一句。
　　“高杉同学是真的喜欢老师呢。”

　　“嗯。”
　　又从地上捡了一根木柴，高杉晋助看了看还蹲在地上戳蘑菇的橘芽衣，又看了看明美和礼奈两人。
　　“我们还是分组吧，也好早一点回去，免得那些家伙等急了，但是注意不要离得太远。”
　　他直直地盯着礼奈。
　　“佐藤同学，你觉得呢？”

　　礼奈简直被他盯得后背冒冷汗。
　　“啊对，高杉同学的话很有道理呢，那不如就我和明美一个组，你和芽衣一起行动吧？”

　　“啊？”
　　突然被cue的橘芽衣茫然地看着他们。

　　明美还想要说些什么，礼奈就已经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悄悄地冲她摇了摇头。于是明美垂丧着脸。
　　“好吧。”
　　然后两个女孩子就离开了他们，在视线可及的远处活动。

　　离开了明美，高杉晋助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转过头看见橘芽衣拔出了蘑菇正要塞进嘴里顿时大惊失色。
　　“别——”

　　——然而已经咬了一口了。
　　当事人甚至扭过头疑惑地看着他，仿佛在说“你在大惊小怪些什么”，结果下一秒脸色一黑，低下头将蘑菇吐了出来，还干呕了一阵。

　　高杉晋助扶额。
　　“不是说了不要乱吃吗。”
　　他走近橘芽衣拿走她手上的蘑菇仔细看了看。
　　“幸好这个是没有毒的，不过生吃你也敢啊，真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很厉害啊。”

　　橘芽衣挠挠脑袋，有些尴尬。

　　高杉晋助不知道今天是第几次叹气了。
　　“那你跟紧我，不要乱行动。”

　　她突然挺直腰板。
　　“不了吧，高，高杉同学，太麻烦你了。”

　　高杉晋助挑眉盯着她，最后还是松了口，
　　“好吧，记得不要离我太远，路上的蘑菇别乱采——不，还是都别采。”

　　“好的！”

　　看见对方认真的脸，高杉晋助勉强放心的专心手上的事。
　　毕竟，就算是笨蛋也不会出现其他什么意外了吧？
　　然而这样信誓旦旦向他保证的橘芽衣，不见了。

　　当时的高杉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收获，正准备叫上橘芽衣和另外两个女生汇合。
　　“橘，可以和佐藤她们汇合了。”
　　然而没有听到回应声的高杉晋助疑惑地抬起头四处望了望——到处都没有橘芽衣的踪影，只有另外两个女生在视线的一角活动。
　　“橘？”
　　他大惊失色，顿时心慌。
　　怎么办？有同学失踪了，而且还是在他照顾的情况下！老师会怎样想？橘她会遭遇什么？她现在安全吗？老师会原谅他吗？老师会不会对他失望？
　　“佐藤，加藤！”
　　他抱着木柴和蘑菇跑过去，一路跑一路掉，但也并不在乎。

　　“高杉同学？”
　　佐藤礼奈和加藤明美面面相觑。
　　“怎么了吗，高杉同学？”

　　高杉晋助还微喘着气，绿色的眼睛里难得带上了惊慌。
　　“你们两个，有看见橘吗？”

　　“芽衣？没有啊，芽衣不是一直和你——”
　　说着说着，看着高杉晋助有些苍白的脸，两个女孩子由疑惑转为了惊慌。

　　高杉晋助深呼吸了一下，冷静了下来。
　　“你们拿上东西，我们先回去。”

　　两个女孩子六神无主，下意识地点头跟在了他身后。
　　回到了河边后，高杉晋助将橘芽衣失踪的消息告诉了众人，让桂小太郎留下来照看两个女孩子后，其他人都出发以失踪点为圆心展开了搜索。

　　这个家伙，不是都告诉了她不要跑太远吗！
　　高杉晋助咬牙切齿，恨不得橘芽衣马上出现在他面前将对方劈头盖脸地说教一顿，可随着天色渐黑，他现在只希望对方能够平安无事地重新出现，哪怕是告诉他们她只是故意玩了一个失踪逗逗大家也没有关系——即使他又同时清醒地知道她不可能这样做。

　　眼看到了约定重新汇合的时间，高杉晋助身体发凉地回到了集合地——他们之前说好无论是否找到橘芽衣都在日落前在原地汇合。
　　桂小太郎守在两个女孩子身边，明明是睁着眼，可是凭借他对对方的了解，他很明白桂小太郎已经是睡着了。
　　雄大雄二两兄弟也已经回来了，惨白着一张脸冲他摇摇头。
　　只剩下银时。
　　只剩下银时还没有回来。
　　拜托。
　　高杉晋助看着已经快要西沉的太阳，镇定地做了新一步安排。
　　“雄大雄二，你们送一程两个女孩子回家吧，天快黑了路上也不安全，我和假发留下来等他们两个就行。”

　　他们都露出了一副惴惴不安的表情。
　　“可是，高杉——”

　　高杉摇摇头示意雄大不必往下说。
　　“太晚了，先送她们回去吧，你们也早点回家。”

　　桂小太郎也点点头。
　　“晋助说的没有错，大家要相信他们，他们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雄大勉强笑了笑。
　　“那好吧，那我和雄二先送她们回去。”

　　气氛沉重，大家都蔫蔫的，说不出别的话来。
　　四个人走了，高杉晋助和桂小太郎留在原地——说实话，事到如今他们除了等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为好。

　　“晋助，我说，要不我跑快一点，去找松阳老师？”

　　可老师来了又能怎样呢？除了漫无边际地寻找就是漫长的等待，把花在去找老师的一来一回的时间放在前去寻找橘芽衣上，或许，这样效率还要高一点。
　　——可是老师在的话，只要有老师在，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他们都不用担心。他们的老师，给人一种什么都可以解决的安心感。
　　那么，要去找老师吗？

　　“喂，晋助，你看！”
　　桂小太郎的声音突然激动起来，带着点不敢相信的期待，高杉晋助随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是他们，是他们回来了。
　　坂田银时背着橘芽衣，慢慢地向这边走过来。

　　身体的温度回暖，高杉晋助却突兀地感到后怕，脑后发凉一阵很快就消散，却是想不明白。
　　在这个空隙时，桂小太郎已经激动地跑过去了，高杉晋助忍不住噙着笑也走向了他们。

　　走近了才发现的两个人都十分的狼狈，身上脏兮兮的不说，有的地方衣服还破开了，很有可能受了伤。而卧在坂田银时背上的橘芽衣，已经香甜地睡着了。

　　“银时大人完成任务，安全归来。”
　　坂田银时咧着嘴露出得意的表情。

　　“太好了银时！你现在还好吗，我们赶紧下山吧！”

　　“那当然，银时大人可是嘶——好痛啊矮杉你干什么！”

　　高杉晋助收回戳他脸上淤青的手，平静地说。
　　“没什么，看不惯你得意的样子罢了。”

　　坂田银时顿时气鼓鼓地要和高杉晋助吵一架，但又突然想起背上的橘芽衣，顿时又蔫了气。
　　——但橘芽衣已经被他们的动静吵醒了。

　　她迷糊地唔了一声，然后揉揉眼睛渐渐清醒了过来，睁开眼就看见了几个人用眼神在吵“看吧都怪你，吵醒她了”。

　　不经意间，高杉晋助和橘芽衣突然眼神交汇。
　　就在他以为她又会缩起来躲他的时候，意外的，她咧开了一个开心的笑。
　　“我们回来了。”

　　似乎，有什么改变了，不是他和她之间。
　　——高杉晋助像是抽离了出来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而是坂田银时与橘芽衣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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