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玉枷

　　【点苍红】
　　第七章
　　章阳山深深悠悠，柳子虚陪着聿汩向深山里走去。
　　“聿汩，累吗？”扭头看看对方红红的脸以及顺着头发向下流的汗水，他不禁有些担心。“我没事儿，”聿汩头也不抬，自顾自地继续向上爬，“你可以先走，到前面等我。”
　　“我看还是算了吧，瞧你累的样子，”柳子虚突然回身定住，“面色泛红，是体热；唇色发白，是体虚。你看看自己，”手指一出，从头指到尾，“你今天流的汗都够我洗澡用的了。”
　　“又没有谁用汗洗澡的。”明显是不满于他太夸张的手法，聿汩皱皱眉头，可这一个懈怠，疲倦无力之感顿时蜂拥上来，头脑猛的一涨，整个人晃晃悠悠就向山下栽去。
　　惨了，这次不摔死也是中度残废。来不及开口喊个“啊”字，整个人已经要亲吻大地母亲了。“聿汩！”倒是柳子虚反应过来，人如长虹般身形一展，已是伸长了胳膊，一把搂住了他的腰。
　　“呃？你的腰~~好细啊！”柳子虚本想说一句“好像女人似的”，但一想，这话说出来太伤人自尊，立刻见好就收，保持缄默。可聿汩显然有些生气，一把推开他，身体一转，已经快速的跑上山去了。“你慢点！别再摔下来啊！遗言还没说呢！”
　　“少说两句你会死啊？”冷不丁从上面蹦下来一个小石子，聿汩随手向后抛了个小石头，却不想正中柳子虚脑门。“聿~~汩~~”
　　走在前面的聿汩闻言一回头，却见到了柳子虚脑门上一块小小的红印子以及眼里微要喷涌而出的怒意。聿汩可怜巴巴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扭头就往山上跑。
　　一路打打闹闹，歇歇走走，快到中午的时候才到达山顶。草木葱郁，虽是时值夏日近午，却还算清凉。柳子虚看着聿汩一身的臭汗说道：“聿汩，后山上有一条小溪，去凉快一下吧？”“呃，我，身体不太舒服。”心中大惊，说话也有些支支吾吾，“你去吧。”“一起走吧，以后你要是一个人来也找的着。”
　　聿汩不想去，推脱说是天性怕水，但柳子虚坚持着“去看一眼就好”，连推带搡地还是把他带到了那条山溪前。
　　在两山的阴翳覆盖下，一条玉带从山间飘然而下，经若干支流的汇聚，合成几丈宽，顺着山势淙淙地往下流。柳子虚心情大好，抬头环视一下山溪，“聿汩，知道这山溪叫什么名字吗？”“~~”聿汩把头摇摇，也不看柳子虚，安静地等他说出答案。“哎！你这人！好歹也回应一下吧！”柳子虚扫兴地撇撇嘴，但还是如聿汩所预料的那样，露出一脸明亮的笑容，对他说，“这是玉溪，我小时候就是在这儿练功的。”
　　“是么？”听他提起小时候的事情，聿汩眼里不由生气了几分柔和。“你小的时候住在这儿？”“嗯，我在这里住了五年从没下过山，但五年后，我就出江湖了。”
　　“你下山的时候多少岁？”“十五岁，嘿，我师父说我刚下山时瘦得好像一根豆芽菜”，柳子虚回想起十几年前的事情，忍不住笑了起来，走到玉溪边，蹲了下来，“现在师父不收弟子了，这座山也划给我了~~”随手抓起一块小石子，一斜身子，打起了水漂。石子在水面上点了几下，居然是绕成圈圈的样子，最后落到了对岸。
　　“你打水漂这么好？”聿汩这才走上来，也抓了一颗石子想要试试。可头刚一抬就看到柳子虚满脸得意洋洋的笑。下意识地想躲开，谁知柳子虚反应更快，手臂一伸，扯着他的衣服就势往水里一倒。聿汩顿时惊恐地叫了起来，慌乱中一反手，死死抓住溪边突出来的一块石头，手忙脚乱地想要向上爬。柳子虚却不轻易罢手，伸脚一勾，那聿汩便手一滑，整个儿扑到了水里。“你！发开我！”聿汩眼神里写满了惊恐，一张嘴在柳子虚手上狠狠咬一口。柳子虚惊了一跳，下意识一松手，便看到聿汩一溜烟往岸上冲去，途中踉跄了几步，就像又要扑到地上滚上几圈。
　　“喂~~”自认为无辜的柳子虚抹抹脸上被他蹬得溅上来的水花，一脸委屈，“多热啊！让你凉快一点你都不肯~~”可他说着说着声音就小了下去，最终被一声惊呼彻底代替。“天~~他的身体，好像女人~~！”柳子虚睁大了眼睛，仔细看着聿汩远去的背影，衣料沾了水，贴在身上，很容易就看出了他纤细的身姿。柳子虚二十六年来在女人的阅历上也算是颇具道行，但这种程度的纤细~~被称为“蜂腰”也不足为过了。大脑在艰难的运行中。
　　难道他是女的？
　　不可能，师父说过了，聿汩是男的。
　　会不会是师父他老眼昏花看错了？
　　唉，也不可能，所有学徒上山都会有人检查的。
　　那会不会是检查的人那天身体不好导致眼力不佳？
　　不可能，还是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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