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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王宋洵
窗外阳光洒进来,隐隐可见枝头淡紫色的花苞和嫩绿色的芽角。
林倾墨整整昏迷了三天。
“公主!你终于醒了。”沁荷见林倾墨虚弱地睁开了眼,眼圈一红,匆匆扔下手上的事情,那架势简直就要扑上去。
月零听到消息也是雀跃不已,但她比沁荷沉稳一些,催促沁荷把煮好的药粥端上来。
两人眼底都留着浓厚的黑眼圈,这几天定然在不眠不休地照顾她。
林倾墨心里有些感动,微微一笑道:“辛苦你们了。”
沁荷听罢受宠若惊,月零露出一抹担忧来,她停下手中盛药的动作,抬头对上林倾墨的目光,迟疑地问道:“好端端的,小姐怎么突然就寻死了?”
林倾墨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明明之前心态最好的是她,嫁了以后自杀割腕的也是她。
可她该怎么说,晚上有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闯入院子,把房间弄得一片狼藉不说,还拿着匕首威胁自己。
说出来谁会相信,肖王府的人只会把她视作晋王同党。
且不说那男子养好伤后,还会不会回过头来找她算账。
不管怎么说,林倾墨都不可能把那晚的事情和盘托出,毕竟少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安全。
何况她如今,已经完全不敢相信任何一个人了。
林倾墨眸中深邃下来。
不过,硫毒可不是一般的毒,毒性顽劣难除,倘若未彻底排除体内毒血,没有七八天根本下不来地。
沁荷压低声音,对月零咬耳朵:“是不是那晚肖王殿下没来,所以公主才想不开……”
林倾墨别来脸,装作没听到她们的对话,默默舀动沾满药粥的勺子。
宋洵没来是事实,但她也不至于因此寻了短见,也罢误会了也好。
月零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奴婢听说,五年前肖王殿下腿伤后,随行太医说他再无法行房事了。”
沁荷端药汁的手都一抖,惊讶的长开了嘴巴。
“哈?”林倾墨差点忘记要把粥给咽下去,脸上却露出一抹惊喜来,这小破孩现在不就相当于一个太监……吗?!他他他不行啊哈哈哈。
月零神色复杂,想起小姐独守空房一夜的事实:“我原以为只是个传言,如今看来倒有几分真……”
真是太好了,林倾墨就差没跳起来欢欣鼓舞了,这样就不用操心自己的贞洁了。
月零似是下了决心一般,郑重其事地保证道:“不过小姐你别担心,奴婢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为你寻来神医,医治肖王殿下!”
这次,林倾墨实在没忍住,笑得人仰马翻,手上的碗没端稳,药粥打湿了被褥。
“不是我说,月零,你怎么这么傻啊?”
“这五年,连皇后娘娘都没找到神医,怎么会一下子给你找到。”
月零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呃……好像也是。”
林倾墨扶着碗跳下了床,好叫沁荷换上一套新被褥。
心道,没找到才好呢!
室内气氛融洽,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直到,门被不客气地推开。
“王妃娘娘,”推开门的是一个年岁稍长的妇女,梳着高高的发髻,想必是这府中的大嬷嬷。她瘦削的下巴微微扬起,眼神里都带着不耐之色,“王爷有请,您跟着奴婢来吧。”
林倾墨给月零递了一个眼神,月零暗暗点点头,悄悄退下。
见林倾墨半天没个反应,嬷嬷伸出粗糙的手就要去拉扯她,刚要张口骂嚣,屁股就被人狠狠踹了一脚。没反应过来,她就“扑腾”一声跪在了林倾墨的面前。
林倾墨笑吟吟地放下手中的茶盏,赶忙站起,做了一个虚扶的动作:“嬷嬷何必要行如此大的礼,倾墨万万可受不起这个礼啊。”
大嬷嬷眼底露出一丝不甘,咬牙挣扎着要爬起来,怒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朝月零吼道:“大胆!一个小小奴婢,居然如此放肆!”
月零故意流露出愧疚的表情,像是很真挚地辩解道:“奴婢只是看嬷嬷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忘记给小姐行礼了,本想着提醒一二,没想到弄巧成拙了。”
沁荷见状赶忙插嘴道:“肖王殿下和皇后娘娘都是重视尊卑等级的人,想必府里的下人也是规矩极了,嬷嬷您说是不是啊?”
尖下巴的嬷嬷一时愣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完全想不到这主仆仨如此厚颜无耻。
再抓着月零的错处不放,不就变相说明了他们没把皇后娘娘和肖王殿下放在眼里吗,尊卑颠倒的罪名扣下来,她可担当不起。
更何况,故意没给林倾墨行礼,也是事实。
嬷嬷偷偷察看林倾墨的脸色,发现她仍是若无其事的坐在那里,悠闲地品茶。
原本是要压一压这个新王妃的锐气,好让林倾墨自己明白,肖王府不是一个随便的地方,不要仗着自己是晋王送来的女人,就想在肖王府胡作非为。
想到肖王殿下的命令,嬷嬷心里就算是有多少怒气也只好暂时忍下,重新以拜见王妃之礼叩拜,硬生生的说道:“是……是老奴唐突了。”
林倾墨这才收起那悠哉悠哉的样子,优雅大方的扶起嬷嬷:“嬷嬷快起。”
嬷嬷皮笑肉不笑抬头:“王妃还是赶紧跟老奴来吧,肖王殿下还在等着您呢。”特意咬重了“肖王殿下”四字,生怕林倾墨听不出来似的。
林倾墨挑了挑眉,终于还是拿宋洵来压自己了么,也不算太笨。
她摆出十成十的气势,睨她一眼:“也是,嬷嬷快走吧。”
嬷嬷有一瞬间怵然。
……
一路领着出了听雪轩,林倾墨才知道这肖王府是有多么气派。
十步一个亭台,五步一个楼阁,景致不停转换着。林倾墨一行人走在碎石铺就的小道上,还可以闻到一阵远处飘来的花香。
雕刻精致的木桥卧在潺潺溪水之上,澈亮的溪水里五彩纹身的鱼转了个身又马上消失不见。还有那一座座俊秀的假山上,依稀可见浅浅的几道纹路,稀疏葱郁的古树上,一只通体翠绿羽毛的鸟歇在枝丫上啼鸣。
林倾墨看呆了,饶是在南疆也从未过见过装潢如此奢侈精致的府邸。这肖王府就差没把“老子有钱”刻在头上。
八抬大轿抬进来的时候,她的注意力可完全没放在周遭的环境上啊。
原主涉猎广泛,见识甚笃,可即便如此,好些珍宝她都叫不出名字,也认不出来,但有一点肯定的是,肖王府的每一处景都是四国稀罕之物。
不难看出,北域皇后有多么溺爱这个儿子了,全天下的好东西,搜罗了都往肖王府里塞。
林倾墨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因为在强烈的对比之下,自己住的听雪轩真是太寒碜了——唯一的树又瘦又秃,院子又破又烂,还小,还潮……怕是,府里下人住的都比自己滋润。
拐进一道角门,左面写着浮安居三个大字。
嬷嬷面无表情地说道:“殿下就在这里面,王妃自己进去吧,老奴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先行告退。”
月零刚想说什么,林倾墨就开口打断:“你们在这外面侯着,我一个人进去。”
沁荷和月零相视一眼,点点头。
浮安居很安静,只能听到风飒飒的声音,不同于外面郁郁葱葱的古树,望眼过去,这里种满了桃花树,入目一片粉色,香气溢满园,桃花花瓣簌簌落下,任其铺满了一地,宛若桃林仙境。
林倾墨不由得感到惊奇,又往里面走了一会儿,终于看到了一个亭子,隐隐约约看出有人在下棋。
其中一个穿着白底金边纹衫,腰际系着一块晶莹剔透的青色玉珏的男子,言笑晏晏,眉宇间温和又无奈,他一手着白子,另一手执扇。
另一人始终神色自若,眸子里淡淡的漠然,微微抿唇,一袭浓紫色的长袍垂下,袖口绣着精巧的银边龙腾。他落下一黑棋,蹙眉。
林倾墨静静地站在那里。
“听说,江湛受伤了?”紫衣男子看也没看一眼,落下一子。
白衣男子余光瞥了一眼林倾墨,闪过几分惊艳,淡淡地回答道:“是,已经三天了,他还没醒。”
林倾墨低着头安分地站在那里,面上没有丝毫不耐,但不由得捏紧了袖口心想,她也昏迷了三天,沁荷却跟她说过,肖王早就已经知道了,却一直却不闻不问。
白衣男子眼神忍不住往林倾墨身上瞥。
她一身青锻广袖流仙裙衬托面容恬静,身形苗条;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足以见气质不俗,再加上一双纯粹干净的双眼,尤其吸引人。
“荣神医呢?”紫衣男子像是故意要冷落林倾墨的样子,手上的棋子久久未落下,继续追问道,“又不在?”
白衣男子回神,提议道:“我写信让阿颜来一趟吧,她来看着你也放心些。”
此时,紫衣男子淡漠的眼底居然添上了一抹柔和,他不紧不慢的说道:“那丫头,好像已经有几个月没见了。”
见他紧绷的脸微微缓和,白衣男子面上也浮现了笑容,飞快地落下白子。而到了紫衣男子落下一步黑棋时,白衣男子挂在脸上的笑容有几分破裂,“阿洵,你赢了。”
林倾墨身子一颤,原来这紫衣男子就是她夫君,这个偌大肖王府的主人,宋洵。
一阵微凉的风吹过,吹的亭子旁边的树开的花纷纷扬扬,有几瓣雪白的甚至落到了林倾墨的发丝上,肩头上。
宋洵若无其事地瞥了一眼林倾墨,慢条斯理地把棋盘收拾整理好。
估计一刻钟后,宋洵才从容地收拾好所有棋子,一旁的白衣男子都要看不下去了,你这不是故意刁难人家嘛,那么早叫过来,又晾在一旁不理不睬。
宋洵斜眼看了一眼他,“还不去?”
那白衣男子,也就是苏顷,听到后一愣,在宋洵的死亡凝视下才想起来什么事,忙赔笑哈腰道:“我马上就去!”
苏顷匆匆忙忙离开后,宋洵的目光才停在了林倾墨身上,不禁勾起了唇。
他这皇弟这次居然舍得把这么一个容貌绝色的女人送给自己,想必也是上头那位的意思。虽然不知道他们这次想搞一出什么戏,但是他乐意奉陪玩玩……
“过来。”
是不容置疑的命令,语气冷漠,带着天然王者的气势。
林倾墨乖巧地过去,低眉顺眼地跪下。
宋洵的双腿站不起来,她若真的是站在他面前,就算是低着头,也是俯视对方,这是大大的不敬。
宋洵挑了挑眉,似乎没有料到她如此识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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