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一掷

　　年晞压根忘了还有学生会竞选这事，他现在反而对排球有了点兴趣，体育委员孟刚邀请他参加班里的排球队，他一口答应了。

　　覃喆和桑幂却不依不挠，暗中搜寻着蛛丝马迹，势必一定要把始作俑者揪出来不可。

　　课间的时候，卢玉庭他们几个勾肩搭背并排走着一起去上厕所，浑身上下一股二流子似地玩世不恭，走廊被堵得死死得也没人去招惹他们。

　　“哟，最新款的球鞋这就搞到手啦？”褚思涛星星眼充满羡慕地对卢玉庭说。

　　”那是，我要跟它一起见证16班篮球的夺冠时刻！“卢玉庭满是自信地说。

　　”哦，我还以为某人准备拿排球冠军呢？是谁每节体育课都去捡排球啊？“超仔揶揄道。

　　卢玉庭满是无奈地瞅了一眼顾奈儿：”姑奶奶，你三分钟热度过了没？天涯的芳草要雨露均沾呀，单恋一棵是没结果的！“

　　顾奈儿满脸疑惑，心说，这怎么又赖我头上了？我又没要你陪我们打排球。无奈她哥的面子要紧，只好说：”怪我连累您老人家了哈，但是——是谁信誓旦旦说帮我薅到那根草的呢？嗯？“
　　小丫头片子还挺执着！

　　他太了解顾奈儿了，得不到的东西就拼了命想要，要是轻易得到了，说不定转头就抛到脑后了。不知怎的，他忽然又有点同情年晞了，到时候可别真把人家招惹动了情，甩的时候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唉，那场面不敢直视。

　　这边年晞呲牙咧嘴地拿把尺子当铡刀蹂躏尖叫鸡的脖子，切了九九八十一下后才稍稍解了心头之恨。忽然又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他发现自己可能对16班过敏，中午去15班找路逅。

　　路逅的爸妈想跟路逅在学校附近租个房子，方便他中午和晚自习之前的空挡小憩一会。

　　“你就好了，可以住校，没人管，我连学校宿舍都没申请到，天天回家在双亲的庄严注目下勤勤恳恳地写作业！”

　　路逅拉着年晞一起在学校附近陪他看房子，爸妈给了他三个地址，让他挑一个自己喜欢的。

　　“宿舍也吵，自己一个人住最好。”年晞说的是实话，有时候午休他都直接趴课桌上睡，宿舍里人多，各有各忙，他睡眠浅，经常被吵到。

　　路逅一听，建议道：“那要不你也搬出来吧，我叫我妈买两个床，晚上也可以来过夜，反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我给你配一副钥匙！”

　　年晞摆了下手，冷笑道：“那怎么行？你们家花钱租的房子，白给我住，扯呢！“

　　路逅不依，磨了他半天。

　　年晞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免费住学校宿舍多久？从火箭班出来了，住校名额可能会被收回。
　　“这样吧，我回头跟我妈商量一下，我们或许可以合租！”

　　从学校到油田大院单程35分钟公交车车程，对于上班族来说，也不算远。但是对于高中生来说，能多睡半小时简直是天大的恩赐。特别是还能安稳地睡个午觉，想想就觉得很奢侈。

　　路逅高兴得像要跳起来：“那当然可以呀，我爸妈求之不得，我这是傍上了个一对一私教啊，只要你随时随地给我解答学习问题，他们肯定不要你出房租！”

　　最后他们选了离学校200米远的一个老小区的2楼，很简单的一室一厅，陈旧但很整洁，卧室的窗边刚好可以摆两张书桌，挤巴挤巴再拼两个单人床不成问题，小巧的客厅里立着一个大书柜。入门处还有一个逼仄的厨房，幻想一下，晚上还可以下个面吃个夜宵啥的，人间完美！

　　一楼院子里住着个老太太，种了满园的绿植，初春时令的锦绣杜鹃和垂丝海棠已然含苞待放，一阵风来，花瓣零零落落，花枝摇摇曳曳。年晞看着这窗景就挪不开眼。

　　房子周末就能正式入住。

　　今日份的午觉时间只剩最后15分钟，年晞赶紧回到教室趴桌上眯一会，不然下午上课的时候该打盹了。

　　春困秋乏，下午第一节课是所有科任老师都不喜欢的上课时间，学生们昏昏欲睡，毫无反应，自己讲课也就讲得毫无激情。

　　没有回馈的单一输出，让老师上课特别有挫败感。

　　今天下午第一节课是英语。英语老师人却没来。英语科代表站上讲台，跟大家宣布：”这节课咱们班定向运动，主题是---寻找失踪的英语老师，我们一共八个小组，这里有八张不同的地图任务，我会发到班级群，每组组长领队，带领大家完成关卡，获得提示，完成通关，最先找到英语老师的小组获胜，最后一名的小组则惩罚10个俯卧撑！”

　　“喔哦~”全班同学激动地欢呼起来，一扫往日这个时段应有的困倦！

　　英语老师真会玩。听起来就很让人兴奋激动。

　　年晞被欢呼声惊醒，实在太困了，眼睛还迷蒙着望着黑板，半天才聚焦。邵碧波推着年晞走的时候，他回过神：“干嘛去？不是英语课吗？”

　　“快点，别的小组都走了，比赛呢！”邵碧波头也不回地冲出去。

　　年晞这才发现额头被人贴了张N次贴，他鼓着腮帮子向上吹了一口气，压塌了的刘海飞了起来。
　　[懒猪昏睡百年]
　　一看就是卢玉庭的字，跟昨天的“年叉日布”如出一辙。
　　旁边还趴着一只滚圆的肉墩子在打盹，粉色的鼻涕泡让整个画面又蠢又萌。
　　“字真丑！”年晞小声嫌弃。画还不赖。

　　这时候全班都空了，他赶紧打开手机，从微信群里搞清楚了游戏规则，忙不迭地跑去跟小组同学汇合。他们正在二楼连廊排队两两分组，一人比划一人猜英语单词，看起来紧张刺激又有趣。

　　通关后，获得提示去篮球馆，刚好碰上了卢玉庭和邵碧波他们那组。两组组长为谁先来争执不下，关主索性让两组混在一起比。两两配对，戴上一次性手套，一人伸出一支食指，两人配合把混在一起的小钢珠按照分动词名词和副词进行分类，准确无误地都完成了就能获得下一关的提示。

　　卢玉庭挤走站在年晞身边的邵碧波，嘿嘿地露着虎牙对着年晞假笑，示意顾奈儿赶紧过来跟年晞配对。

　　年晞转过头去看章夏，章夏刚好也单着，突然关主一声令下，她眼疾手快抓着顾奈儿就站到了出发点上。

　　没时间换人了，卢玉庭和年晞莫名奇妙就成了一组。

　　两人迅速戴上那种宽大的一次性塑料手套，尝试夹起第一颗钢珠。太滑了，钢珠直径还不到一公分，塑料薄膜滑不溜秋的，仅靠两人食指用力很难夹住，况且还要夹起走10米远投到另一边的分类盒里，有好几对勉强夹起钢珠，中途就溜下来了，还有的根本夹不住。

　　“使劲，手指发力！”年晞说，“我数123，我们一起用力再夹一个。”

　　勉强夹起一个，很快又溜下来了。卢玉庭一下子用力过猛，一下又不敢发力，两个人的手偏来偏去。
　　年晞叹口气，低头凝神观察了半天，缓缓用拇指指根顶住卢玉庭的指根，虽说隔着两层塑料薄膜，卢玉庭还是抖了一下，年晞手真冰。

　　还很白。

　　特别是跟他抵在一起的时候，两人的肤色黑白分明。

　　顶住拇指后，夹起来的确轻松许多，两人似是找到关窍，分拣的速度逐渐加快；年晞又伸出另外三个手指，穿插到卢玉庭的指缝中，两人的相互作用力都有了支撑，夹钢球夹得行云流水。
　　卢玉庭不禁心头一颤，这是......四舍五入相当于牵手了？还是十指交错的那种牵法！

　　这么好的机会啊，顾奈儿真的是可惜啊，可惜至极！

　　夹完最后一个球，年晞爽利地抽回手，摘下手套，跟着小组的其他成员飞奔去下一场了。

　　留下卢玉庭失神地站在原地。

　　塑料薄膜不透气，他左手手心都有汗了。

　　不知道哪来一阵淡淡的冰激凌的甜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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