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华之祭

作者:春光懒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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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一年半的时间。离第一次参加The Wheel的Live有一年半的时间了。那天涟倒了下去,是车祸时留下的后遗症,醒来后就发现失声了。疏影陪着他一起退队,两人算是正式淡出了这个圈子。澜四处奔走寻找新队员,可都没有合适的人选,然后The Wheel解散了。
      现在Hermit继续经营他的酒吧,Natt在一家小公司上班。有时会去Hermit的酒吧表演,叫上Natt,三个人组成临时乐队。
      已经是五月十号了,三年之约还有一个月。Hermit虽然什么都不说,但从他天天在日历上画记号,也能猜到他的期待。国王哥哥从来都不骗人。这种希望,不知什么时候,在心底扎了根。
      “小鬼,在想什么?”Hermit递了杯酒给我。
      “在想你啊,为什么我都总是弄不明白Hermit你呢?”
      “有什么弄不明白的?”他走进吧台,“Natt,你来了?”
      “蓝梅之溪,谢谢。”
      “啊~啊,丞夜哥哥还是这么客气啊。”我将酒杯重重地放在吧台上,“续杯。”
      Hermit用眼球以外地部分看了我一眼,“你以为是在喝咖啡么?”
      Natt 接过杯子,又道了声谢谢,“你喝的是什么?”
      “爱尔兰风笛。”
      “爱尔兰,风笛?风笛的话,不是苏格兰的最出名么?”Natt不解的看着蓝紫色润泽柔和的液体。
      “的确,要说风笛的话,是苏格兰的出名,而一说道爱尔兰就应该是竖琴才对。但是比起音色是发散细碎的苏格兰风笛,集中而圆润的爱尔兰风笛才更有忧郁的错觉。”
      “爱尔兰风笛,难道是指……”Natt似有所悟,却未出口。
      Hermit轻轻摇了摇头,“正如你所想的那样。”
      端起酒杯,把剩下的酒都灌了下去。
      “这样喝酒会伤身的。”他只是这样说,却没有阻止我。
      “他是风笛,而我是木琴。”Oíche以前这么说过的,虽然当时不能明白他对于这些乐器的理解。
      是在很久“之后”,我才知道他们的特色。爱尔兰风笛听上去低沉、圆润,在独奏时能够强烈地营造一种哀婉的气氛,而木琴在乐队中常被运用于轻松、活泼、欢快、诙谐、幽默的音乐段落中。
      即使是一直表现的乐观的他,也有着阴暗的心情。
      “对不起,我们来迟了。”小晴猴急火燎地冲了进来,“你看我带谁来了?”
      “Ecru!”惊呼那个站在小晴身后的男生名字,有些不敢置信他会在这里。
      “小夏打电话给我,说Ecru今天回来要我去接机,本来想叫你一起去的,可打你电话又不接。”她要了杯果汁,然后我们一起转到角落里的小隔间。
      “抱歉,可能没听到。”
      “要酒么?”Hermit询问着Ecru。
      “好。”他回答,声音清冷一如当年。
      这家伙比上次见到的时候高了许多,但还是一样瘦。“Ecru,幸好你没胖,要不然我要哭死的,又一纤细美少年毁在牛排上。”我想像以前一样捏捏他的脸,却发现身高是个距离。
      “你怎么回来了?”
      他坐到了小晴旁边的位子,“本来就只去两年,回来有什么稀奇的。”又看向我,“你变回来了?”
      “真是失礼,什么叫‘变回来’……”
      “老板,那支乐队来电话说临时有事要取消今天的演出,怎么办?”服务生急急忙忙跑来,打断了我的话。
      “不来了吗?也没关系,你去把我常用的鼓搬到台上。”
      “老板您要亲自上马?”看来这个服务生很期待。
      “你说呢?”Hermit转向了我们,“好了,在座的各位都上台去吧。”
      “又是我们吗?又没有工钱。”小晴不满地抱怨。
      Hermit缓缓露出他的代表性笑容,“你们在这里白吃白喝很久了哦。”
      Ecru无辜地说:“我没有。”
      “不行,你不能逃,要上一起上。”小晴将他推到了舞台上。
      “每次都被你利用。”无奈地摇头,拿起贝斯上台。
      Natt拍了拍他的肩,“连我也不放过,总算明白他们为什么一说你就咬牙切齿。”

      “大家好吗?这里是Misasagi。今天我们的主音,Ecru少将终于脱离了资本主义的温床,回归祖国母亲的怀抱。”
      “Ecru~Ecru~”已经有人开始尖叫。
      小晴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现在,我们就为大家带来视听上的盛宴,请大家即使是广告时间也不要走开哦。”
      表演开始了,我的技术比起三年前更成熟,不希望再以为我的缘故而削弱曲子的质量。现在的我,可以将曲子演绎的更好。
      “两个小时了,好快啊,是不是?”
      “是~”
      “还想再听,对不对?”
      “对~”
      “可惜不行哦,因为十二点一过魔法就会消失,所以灰姑娘要回家了。所以,再见啦,各位。”
      啪啪啪,门口的暗处传来鼓掌声。谁会在酒吧里给摇滚乐队鼓掌?
      似乎是注意到我们的视线,那人从阴影下走出,来到台前,“进步了啊。”
      “国王哥哥~”

      “礼花是最后,也就是Encore曲以后放,人造雪是在第一部分结束放,烟火在第一首歌开始和第六首歌中间放,记住了?”
      “明白,可我们要记这些做什么?”
      “免得你们被吓到。”
      “哈?!”
      真好,又能像以前一样坐在这休息室里和大家吵吵闹闹了。
      那天在Hermit的酒吧碰到了回国一个星期的Lost,他只淡淡说了句:“我来实现三年之约,你们愿意和我一起来吗?”然后他又邀请Natt担任青杏的吉他。Natt说他的吉他和Oíche相似,可我却觉得很不像,Natt的吉他比Oíche大气。
      “Rika,你那衣服往后拉一下。Lost,袖子弄弄好。Misasagi,你在做什么,快换鞋子……”头一次看到夏洁也会有手忙脚乱的感觉。
      “可是他们的妆还需要再补一下,离开始还早呢,小夏你别急啊。”小晴面前的桌上堆满了大盒小盒,连手上也拿着一只。
      Ecru在一旁拿袖子当扇子扇着风,“天热成这个样子,你就不能设计几套凉快点的衣服吗?”
      “已经让你穿短裤了,还不够呛吗?”
      “上面还是长袖,会很热的。”
      “那一会儿你把外套脱了,别再一激动扔台下去,这件衣服花了我很多精力。”夏洁警告着Ecru,想想他上次也是因为热就把外套脱了,然后顺势扔到台下,还没等小夏反应过来,衣服已经被Fans抢走了。
      “喂喂,你们好了没有,快上场了啊。女人就是麻烦。”Lost凉凉地在门口说着。
      夏洁狠狠地踩了他一脚,“快好了,只要你把你的袖子弄好就都好了。”
      “你太狠了吧,留下脚印怎么办?你不心痛?这可是你做的鞋耶!”
      “比起我的心,你的脚应该更痛。”
      “好了好了,不要吵,快要出场了。”Hermit过来打圆场。
      “准备好了吗?”工作人员也过来催人。
      “那我先去台下了,”夏洁向我们挥了挥手便走了。
      Lost“切”了一声,“我们也走吧。”
      “国王哥哥,和小夏抬杠有这么有趣吗?”我挂在他的身上拖住了将要离开的Lost。
      “下来下来,重死了,过了三年你怎么胖成这样!”Lost不耐烦地拍着我的头。
      “呜~~Natt,我胖了吗?有没有?”我躲到了Natt背后。
      “没有啊,Lost骗你的,因为你戳到他的短处了。”
      “诶?国王哥哥的短处?”我状似可爱地眨着无辜的眼睛。
      “追了人家五年都没回应,就算某人人在外国,心里却还惦记着人家。”
      “哦,原来是这样。‘如果她不能爱我,那么就让她恨我吧。’”我深情并夸张地说着。
      “你们两个够了没有,什么时候开始一唱一喝这么合拍的。走了,还磨蹭什么。”
      “真是麻烦,Misasagi,你先上。”Lost又转向了小晴,只见她正含情脉脉地帮Ecru画着眉,“Misasagi,Ecru的妆还没画好吗?”
      “某人开始火大了。”我又不知死活地起哄。

      “大家,好久不见。”小晴缓缓登台,玫瑰色的华丽宫廷装划出优雅的弧线。
      “Misasagi~ Misasagi~”台下响起整齐而热烈的呼喊。
      “大家的状态都不错的样子,那么今天的旅程就要开始了。我是Misasagi,青杏帝国的女爵,将由我来带你们进入信奉陆西斐尔大人的青杏帝国,请各位注意安全。”
      “啊~Hermit~”灯光打向位于舞台一角的Hermit,他静静站在那里,面前悬浮着水晶球。
      “祭司大人。”
      “女爵,这么晚有什么事吗?”Hermit露出他的招牌笑容。
      “国王陛下不知所踪,公主殿下无心政事,少将大人常年在外,伯爵大人又……”
      “嘘,不要打扰伯爵的安息。”
      “可,祭司大人,帝国该怎么办?”
      “不是还有公爵在么?”
      “您是说,伯爵的孪生哥哥,Natt公爵大人?”
      “正是。”
      “Natt~”台下响起一片尖叫。
      “祭司大人,都已是深夜,找我来莫非是有急事?”Natt疾步走向舞台另一边,黑色发丝轻轻扬起,留下近似幻影的残像。
      “公爵大人,您能来真是太好了,帝国有希望了。”小晴做出松了口气的样子。
      “咦?”Hermit盯着水晶球发出惊疑之声。
      “怎么了?”两人同时询问。
      Hermit的笑意转浓,“国王陛下和少将今天就会回来。”
      “祭司大人到底是祭司大人。”挽着Lost的手臂,我出场了。
      “Rika~”
      “祭司,辛苦你了。”Lost微微点头向台下打招呼。
      “Lost~”
      “任务完成,我先回去了。”Ecru冷淡地说着。
      “少将大人,请等一下,”小晴上前,“一会儿我们会为国王陛下举行宴会,您也一起参加吧。”
      Ecru做出犹豫的样子,“那,好吧。”
      “感谢您能来。”她又向Ecru行了个宫廷礼。
      “女爵,开始把。”
      “是,国王陛下。”小晴走到舞台正中央,“青杏帝国的宴会就要开始了,大家期待吗?”
      “期待~”
      “那么让我们欢呼吧,青杏的复活Live,青杏?逆袭。”
      “青杏~青杏~青杏~”
      在Natt的木吉他下,Ecru的声音轻轻响起,就像在低喃,又似在回忆一般……

      “洛翎,洛翎!”恍然间,觉得有人在摇我的肩膀,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眼前是一张放大的脸。
      “萤?”瞪大眼睛仔细看,果然是他。
      “真受不了你,剪个头发都能睡着。”他不耐烦似地揉了揉我的头发。
      晃了晃还不是很清醒的脑袋,有些不明现况地问道:“我睡着了吗?我怎么记得刚刚还在……”
      “在哪里?”他挑眉。
      “在……记不得了。”努力在脑海中搜索,却只有模模糊糊的碎片。
      一个毛栗子扣了上来,“在做梦吧你。”
      摸摸被打痛的脑袋,碎碎念:“就算做梦又怎么了,又不能让它不做梦。”
      “那做了什么梦?”他饶有兴趣地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正当我想说什么时,脑海中却成了一片空白,什么都不记得。可明天,在即将醒来的那一刻,曾这么努力地想要记下它,把它铭刻在大脑中。现在,已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于是只能落寞地摇头,“好像忘了。”
      “忘了也很正常,梦本来就有99%是醒来就忘了的。”
      “虽然忘了,可是记得好像很悲伤,很快乐。”
      又一个毛栗子扣了上来,“你以为自己是忧郁少女啊,说这么矛盾的话。”然后他又揉我的头发,“小孩子又在想什么有的没的。”
      也是,我在瞎想些什么,只是一个想不起来的梦,没什么好在意的。“现在几点啦?”
      “快三点了,怎么了?”
      “和隔壁的哥哥说好了,三点半有事。”我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就是你说会弹吉他的那个?”
      “是啊。”我穿上外套,背上包,“萤,我走了哦。”
      “走吧走吧。”他不耐烦地向我挥手。
      “星璃姐再见,流火再见。”我又向店内另两人挥手,然后便一路小跑地离开了EN。
      EN,是一个法文助词。也是萤喜欢地那支乐队的名字中的一个单词。
      没有按往常回家的路线走,鬼使神差地,拐入了平时不常去的另一条街。
      “青。”
      当这个字轻轻从口中吐出,一种失去心脏般的空荡刹那间贯穿全身。
      这只是一家,叫“青”的音像店而已。只是一家在我不常去的街上的不熟的音像店。为什么,会有一种难以承受的,隐隐的痛,从心脏蔓延到指尖的疼痛。
      仿佛被谁牵引着,不自觉得推开了店门。店很小,很暗。架子上有新碟,也有中古碟,但似乎都是萤喜欢的那种音乐风格。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一个有着浅褐色头发的少年从架子后探出头来,他稍长的刘海遮住了右眼梢。
      那是一张见过就不能忘记的脸。
      “没有,我随便看看而已。”
      “哦,你是第一次来我们店吧,你多大了呀?”他把头搁在架子上,眨着大大的眼睛,幼稚地让人觉得无力。
      “十四……了吧。”
      “我就说你怎么看上去这么小,果然就是这么小啊。”他笑得一脸得意。
      可我有些生气,他凭什么说我小呀,虽然看上去是矮了点儿,“那你又多大了啊?”我不服气地反问。
      他洋洋得意地说:“我啊,我已经十九了。”
      “十九又怎么了,才比我大五岁而已。”我不服气的瞪着他。
      “哈哈,你真有意思。”
      “你这人,怎么这么奇怪啊。”我有点气急败坏,“你是不是有病啊。”
      “呵呵,被你看出来了啊。”他的表情一瞬间让我想到了“忧郁”。“你听说过血红细胞再生障碍吗?”
      “血红细胞再生障碍?”总觉得那是一个很熟悉的名词,仿佛被人深烙于心,但是,是在哪里知道的,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很严重的样子,是吗?”
      他低垂着眼,那两排漂亮的睫毛微微颤动,“应该吧,我也不清楚。”
      这么一说,才发现他真的有些病态:纤细地过分的体型,苍白地近似透明的肌肤,浅谈地只是粉色的嘴唇。
      为什么刚才没有注意到,这个人,脆弱地好想一触即碎。
      “你是这里的店员吗?”
      “算是吧,我是打工的。”他调皮地笑了,仿佛刚才那个带着淡淡哀伤的少年根本不存在。
      “你还是学生吗?”是工读生吗?“不会累吗?你不是生病了吗?”
      “是啊,可是我很喜欢这里,所以无论怎样都想要经历一次,不尝试以下,又怎么会知道不行?”
      那个时候,他昂着头,望向窗外,让我看不到他的眼睛。
      这样的侧影,是如此熟悉。在哪里,也见过这样的侧影,那个名字,仿佛在舌尖打转,呼之欲出。
      然后,听到他轻轻地说道:“我很喜欢你,我们交个朋友吧。我叫英亟夜,朋友们都叫我夜。”
      霎那间,胸口疼痛得想要碎裂般。千万种情绪涌上心头,让人不能呼吸地紧致紧紧包裹着我。晕眩般,使人不能站稳。
      “你,怎么哭了?”
      哭了吗?虽然脸上有东西划过的触觉,那是泪水吗?可为什么,为了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哭泣。
      “不知道,只是觉得终于又见到你了,好像我们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认识,是很久很久没有见面的朋友。好像失而复得般令人欣喜。”梦呓般,那个名字从舌尖滑过,从口中冲出,伴随着,难以承受地心痛,“Oíc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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