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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命诬陷
伍樱魂的躯体把周围的积雪撞开,露出被白雪覆盖的丑陋地面。
就像一滴墨汁滴在白纸上,溅散开来,将墨点周围的白纸也染黑。
地面的粗糙丑陋和伍樱魂的外貌是比较相配的,或许他不配死得那么唯美,他身体周围的积雪想尽办法躲开他。
在人们的印象里,死在雪中,是件凄美的事情。
可眼前的景象,却让谢道韵觉得恶心。
她不是一个没有同情心的人,她厌恶伍樱魂,但也没有到希望对方死的地步。
她只是生理上觉得恶心,一大坨死肉,一身肮脏的衣服,一滩暗红的血水,一片污浊的地面,这些的确是污染眼睛的存在。
古老师立即跑下楼,谢道韵也跟了下去。
汤卿月却回了教室,她对此似乎并不关心,脸上既没有惊讶也没有好奇。
到了伍樱魂的尸体跟前,谢道韵发现伍樱魂胸前的衣服被血浸透,染成深红色,或许他坠楼前还被刀刺过。
古老师去摸伍樱魂的脖子,想看看有没有脉搏。
手只触碰了一会儿,就快速缩了回来。
伍樱魂真死了。
尸体的周围聚集着越来越多的同学,有人哭喊,有人议论,有人沉默。
忽然间,有个同学指着楼上的方向,惊呼:“你们看!”
谢道韵仰头望去,发现楼顶露出一个人的头和肩,一动不动地往下俯视。
看不清那个人的面目,却又有些熟悉。
古老师也顺着方向仰头望去,只看了一眼,便惨叫一声,慌忙向楼梯口跑。
谢道韵也跟去,还有别的同学跟了去。
古老师发了疯似的往上跑,谢道韵几乎跟不上。
到了楼顶,远远的,谢道韵就知道事情不妙。
那个站在楼顶向下望的人,是班长。
此时他手里正握着一把刀。
古老师快步过去,将班长从护栏边扶到楼顶中间的空地上,然后解下他手里的刀,扔远。
班长呆滞地站了一会儿,便突然瘫坐在地上。
古老师扶他不住,也坐在地上,让班长靠在她的肩膀。
没等古老师开口,班长惶恐而机械地重复着:
“妈,不是我。妈,不是我……”
“乖,妈在这儿。你跟妈说说发生了什么?”古老师一边搂着班长一边柔声说。
“妈,午休的时候,有人说下雪了,同学们就都挤到窗边看雪,我也从座位上起来想去看。经过伍樱魂身边的时候,发现他坐在位置上发呆,我就问他干嘛发呆,他爸妈去世了,我想安慰一下他。”班长说到这,抬头看古老师,似乎在寻求答案。
“好孩子,你这样做是对的。”古老师微笑着答复他。
“他看了看我,说有重要的事情,而且与我有关。我问他是什么事,他打了个手势,说教室说话不方便,然后就领着我上了楼顶。到了楼顶之后,他又走到了围栏边,我也跟他到了围栏边。就在我想问他具体什么事的时候,他突然将一把刀塞在我的手里,然后两只手用力抓着我拿刀的那只手,使劲地往他胸口刺,他动作太快,等我想抽手的时候,刀已经……刺进了他的身体。妈,你说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妈也不知道,然后呢?亲爱的。”
“然后,然后我被吓住了,脑袋全懵,手一直在抖。他明明很痛苦,却又对我笑。他依旧死死抓着我的手,把刀拔出,然后才将我的手放开。我看着刀,想丢掉,却手指僵硬,张不开,直到刚刚你掰开我的手指我才丢掉了刀。拔出刀后,他退了几步,手撑在围栏上面,身体向后倒。我赶忙向前想拉住他,可是没拉到,他掉了下去,掉在了楼底下。妈,他死了吗?”
“妈也不知道,死没死要医生才能认定呢,你听,救护来救他啦。”
楼下果然传来咦唔咦唔的声音。
谢道韵看班长的样子,的确有些被吓傻了,说的话偶尔带些孩子气。
古老师用眼神向谢道韵打了个招呼,示意她帮忙扶一下班长。
谢道韵会意,和古老师一起将班长扶到了办公室,并将其他人阻挡在了门外。
班长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问:“妈,他这是在陷害我吗?”
古老师:“我想是的,不过我们问心无愧,不会那么容易就受人诬陷的,放心吧。”
班长:“好。”
不多时,上课铃响起。
“阿韵,你先去上课吧,不用再过来了。”古老师亲切地说。
“好。”谢道韵说完,看了眼班长,便出了办公室,并把门带上。
整个下午,都没再见到班长回教室。
在同学们的议论中,才得知班长被警察带走。
谢道韵听了有些不安,她觉得班长的说法太离奇诡异,不知道能不能取得警察的信任。
转念又对伍樱魂恨得咬牙切齿,莫名其妙自杀就算了,还要诬陷帮助过他的人。
次日,第二节课后,古老师拎着一瓶奶走了进来,放在谢道韵桌上。
同学们见古老师进来,都安静了下来,目光都聚集到古老师身上。
“怎么?班长不来就不知道喝牛奶啦~”古老师玩笑着说。
谢道韵脸红到耳根,对于古老师亲自给她送牛奶她十分过意不去。
看着古老师一如往常的神色,谢道韵心想班长应该问题不大,但还是想问问具体情况,可话到嘴边,觉得周围同学多,就又忍住了。
古老师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猜出了她的心思,便说:“你是想问班长的情况吗?他没事,不过最近都不会来上课了,他要配合警方调查。”
古老师并没有压低声音,以一种虽不响亮,但教室里所有人都能听清的音量说着,似乎是故意要让大家都听到。
说完就出了教室。
那天之后,谢道韵每天第一节课后都去古老师办公室拿牛奶。
时间又过了一周。
这天早上,谢道韵如期出现在古老师办公室。
她刚进去,古老师就欣喜地对她说:“班长今天上午就可以出来了,下午就能见到你们。”
“真的!那太好了。”
“是的。嗐,这孩子,突然遭受这无妄之灾,我起初也是十分担心,毕竟他说的事有些离奇,幸亏行政楼的摄像头拍到当时的画面,而且刚好拍到他们两人的侧面,可以看清两人的手部动作,不然真的是无法摆脱嫌疑。你把牛奶拿去,我一会儿和他爸去接他。”
“嗯!”
谢道韵步履轻盈地回到了教室,可是等了一天,班长都没有出现。
古老师不会骗她,谢道韵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第二天,谢道韵来到古老师办公室,却没见到她的身影。
问了其他老师,才知道古老师请假了,请了一个星期,具体原因不知。
谢道韵心里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
周末,她来到古老师家,在门外敲了半天,又喊了半天,都没人回应。
那一刻,所有可能的坏情况都在她脑海里闪了一遍,不受控制地。
她想赶走这些胡思乱想,她敬爱古老师,从小古老师就经常来自己家看望自己,并为自己辅导功课。虽然古老师是教历史的,但在其他科目的教学上也颇有心得,自己能考上这所高中,也多亏了古老师的辅导。
古老师来的时候,总会带着班长。
谢道韵和班长的第一次见面,是在三岁那年。
当得知对方和自己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时候,两个小朋友竟相互鞠了个躬。
古老师笑得特别开心,特地在屋里又找了块红布,盖在谢道韵头上,让两人再相互鞠躬,并为两人拍照留念。
那张相片,一直摆在古老师家显眼的位置。
可幼时的举动,不过是小孩子的天真烂漫。
她不希望班长或古老师出事,所以不愿去想那些不好的事情,可那些胡思乱想却赶了又来。
周一,早自习。
谢道韵呆坐在位置上,愣愣出神。
这种心不在焉的状态持续下去,第一节的数学课免不了要被批评了。
早自习结束的铃声响起,她依旧呆呆坐着,没有人去喊醒她。
朱可可不理她,赵俞故意疏远她。
就这样又呆坐了十分钟,第一节课上课铃响起,教导主任走了进来。
有人敲了下谢道韵的桌子,谢道韵寻声看去,发现是汤卿月敲的。
汤卿月将一张纸片移到谢道韵桌面上。
谢道韵想起开学时汤卿月的那张并不友好的纸片,有些想笑。
她看了眼纸片上的内容,顿时眼睛发亮,只见纸片上写着:
“我知道班长在哪”
谢道韵转头去看汤卿月,
汤卿月面无表情,指了指黑板。
谢道韵此时才发现,数学课已经开始了。
课后,她在纸上写下“在哪?”,传给汤卿月。
汤卿月在纸上回“放学带你去”,传给谢道韵。
熬到放学,谢道韵匆匆收拾好书包,就跟着汤卿月一起出了校门。
校门口,停着许多豪华车辆,这些车自然是来接那些富有的学生的。
汤卿月引着谢道韵来到一辆加长越野型保姆车边,开了门,钻了进去。
正当谢道韵要迈步进去的时候,边上有人冷冷哼了一声,转头一看,原来是朱可可。
朱可可的眼中充满了怨恨,横了谢道韵一眼,然后上了她自己的车,并重重关上车门。
关门声之大,把谢道韵也吓了一跳。
谢道韵和汤卿月两人坐在后排,车在路上行驶了一阵,又拐了几个弯,在一幢高大的建筑前停下。
谢道韵透过车窗,仰头望去,只见这幢建筑的顶上镶着几个大字:
郑市第一医院。
“到了。”汤卿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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