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未竟：寡妇受自救指南

　　出院几个星期，路遥的病情一切平稳，他第一时间就和老板申请了复工，虽然现在他现在的状态只是平稳地倒计时，但路遥不想窝在家里。
　　至于顾嘉树的相册，自从那天之后他就再也没翻开过。
　　初春的早晨，风里面还是萧条的味道，路遥仔细喂好学长后，裹上一件大衣就出门了。
　　这两年市里面整改市容，许多的老街都被翻新了，虽说赏心悦目了许多，但缺了不少文化底蕴，路遥工作的地方就是以老街区改造而成的高新区。
　　早高峰的地铁人潮汹涌，拥挤的人群让路遥感觉到一切都还没有变，十来分钟后，路遥到达了公司楼下。
　　他抬头看着高耸的办公大楼，路遥不明白该怎么描述这种感觉，即痛恨又迫切地想寻回那种正常生活的熟悉感。
　　他裹紧了身上的大衣，正准备低头进门时，身后有人叫住了他。
　　是杨佑，公司新来的实习生之一，住院之前一直在路遥的项目下学习，路遥算是她半个师傅。
　　“路哥。”杨佑上下打量着路遥，然后试探地问，“你还好吧。”
　　“不好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路遥浅笑着回答她，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公司，“最近怎么样，老齐没有为难你们吧。”
　　听到这个名字，杨佑满脸黑线，明显是不太能应付这个人。
　　“他的要求都太奇怪了，特别还是在工艺材质上。”两人走进电梯，电梯门关上后，她接着说“这个单子这两天就要截止，结果到现在还没什么进度，你回来的真不是时候。”
　　路遥长叹一口气，说：“我不回来你考核怎么办，老齐的单子后面我去跟，你这两天去池总监那边吧。”
　　言毕，电梯门也恰好打开，路遥走出去，独留杨佑愣在原地。
　　“啊？！”杨佑拉开正在闭合的电梯门，“路哥，你认真的？”
　　路遥没有听到她的声音，因为他一推开公司的玻璃门，原本坐在工位上的员工们纷纷站起来，一个两个脸上不是惊讶就是敬佩。
　　路遥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他向来不习惯成为人群的焦点，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像以前一样缩在一旁，在公司他必须努力扮演好前辈的角色。
　　“路哥，你可算回来了。”
　　一位高挑的男生端着一摞文件夹走了过来，孙北森，董事长的秘书，路遥休假之前才刚刚转正。
　　小孙喘了一口气，继续说：“设计总监马上要开会了，他们让我通知一下你。”
　　“好的，我马上过去。”路遥利索地答应下来，正准备离开时，他想起什么，“小孙。”
　　“怎么了路哥。”
　　“你帮我把我项目地下的杨佑交接到池页总监的项目下吧，辛苦你了。”
　　小孙答应后着急忙慌离开了。
　　会议室门口，路遥隔着玻璃往里面望了望，池页和几位公司的设计总监正在讨论着什么，路遥推开门走了进去。
　　“小路来了。”
　　“怎么样，身体恢复得如何？”
　　路遥随便与几位设计总监寒暄了几句后，走到池页的身边和他低声耳语。
　　“怎么都知道我生病的事，是你说的？”
　　“这么大的事我想瞒也瞒不住啊。”池页伏头，小声说：“不过太具体的他们应该不知道。”
　　路遥点点头，接着，会议如期开始。
　　这次会议的目的是为了解决老齐的单子，齐望是房地产商齐秦的儿子，而房地产算是设计行业的上游结构，两者一脉相承，所以这一单的含金量相较于其他的要稍高一些。
　　在路遥休假之前，这个单子一直是在和齐望对接，但是春节期间，齐望因为一场车祸，生命永远停留在了那一瞬，设计所也因为甲方的死亡暂停了这一项目，还没等路遥休假结束，齐秦，齐望的父亲，就找上了设计所继续这一单的合作。
　　但不过设计所之前除了路遥没人跟过这个单子，所以路遥这次复工的主要任务就是满足齐秦的设计要求，顺利拿下这一单。
　　会议上所有人都认为路遥是这回设计总监的不二之选，路遥自然也无法推脱。
　　“关于建材那边的选购，等会儿我把他们的联系方式发到你的邮箱里。”人事部的组长和路遥说，“可能今天就会联系你，可以吗？”
　　路遥看了一眼今天的工作流程，池页凑过来跟路遥耳语：“不要强迫自己，实在撑不住我可以帮你。”
　　“没事，我可以。”路遥安抚着池页，然后继续问组长：“建材商那边什么时候下班？我可能需要现场去看一下成品。”
　　“下午六点。”人事部的人回答说，“可能中午就会联系你。”
　　路遥表示知晓，交代完一些事项后，会议宣布解散，所有人都陆陆续续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会议室，路遥正准备离开时，人事部的组长叫住了他。
　　“小路，齐秦刚才发来消息说今晚上可能需要见一面，你可能要辛苦一点，麻烦你跑一趟了。”
　　路遥还没反应过来，身后的池页先出声了。
　　“组长，要不我代替路遥去吧，他今天还要去建材厂，回来应该赶不上了。”
　　路遥扯住池页身后的衣角，暗示他自己能处理好一切，小组长也是一愣，但是随机拒绝了池页的请求。
　　两人一起走出了会议室。
　　“你身体都这样了，还这么拼，真不要命了。”
　　路遥说：“所有人都有自己的工作任务，我既然选择复工，那我就和其他人并无区别，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搞特殊。”
　　池页还想说什么，但是路遥先开口了。
　　“放心吧，我的身体我自己明白的。”小路说，“你还有你自己的工作没有忙完的话，快去完成吧。”
　　池页明白路遥是什么样的人，他认定的事，不管怎样都会完成，池页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而路遥拿上工作牌后也出门前往建材厂。
　　与建材对接是一件很有考耐心的事情，材料的做工，尺寸什么的都要符合甲方的预期，对接完已经是下午四点了，路遥拦了一辆出租车前往约定的地方。
　　两点多收到齐秦电话的时候，路遥以为见面会安排在一家饭店，但是两人约定的地方却是在一个普通的公园门口。
　　城西公园，那里是市民看花的好去处，这个公园很早就修建好了，年纪比路遥还大，后面整修市容市貌的时候，这个公园也被保留了下来。
　　去往公园的路上，天空渐渐阴沉下来，等路遥下车时，天空已经飘起了小雨。
　　路遥出门得急没有带伞，他拿出手机一看，已经到了约定的时间。他加快步伐，转个街角，公园的门口就在眼前。
　　透过稀薄的雨幕，路遥看见了齐秦，他插着兜站在那里，一手拿着伞却没有打开，而且周围也没有其他人。
　　路遥走上去，只是还没抵达他的面前，齐秦就认出了路遥，路遥先开口自我介绍起来。
　　“你好，我是设计所的路遥，我们之前打过电话。”
　　“我知道，齐望之前提到过你。”齐秦拿起雨伞问，“你需要伞吗？”
　　路遥虽然需要，但还是谢绝了。
　　“陪我进去走走？”齐秦提议道，“我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这里了。”
　　路遥点点头，两人走进了城西公园。
　　“你来过这里吗？”齐秦问。
　　“嗯，小时候经常来这里，后面搬家就没来过了。”路遥看着周围的一切，感叹道，“这里还是和以前一样。”
　　接着回忆一闪而过，还在四中时，某个周末的一个下午，他与顾嘉树一起来到这里散心，那时候他们的谈话无边无际，有着被叫做“青春”的光辉，似乎永远无忧无虑，永远憧憬未来。
　　只是他们没想到，未来是如此破败。
　　“齐总，这回找我来，应该不止是工作这么简单吧。”路遥看着齐秦，他现在已经不会怯于说话时直视别人的眼睛了。
　　齐秦点点头。
　　“齐望还在时，偶然提起过你，他说你对一切都有很独到的看法。”
　　“这……”路遥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我没什么特别的，是齐望过奖了。”
　　但齐秦似乎不想和路遥进行例行的客套，直接说。
　　“法医判断，那场车祸不是意外，而是自杀。”
　　齐秦的每一个字都像是针，听起来如此得刺耳，路遥很惊讶，他想不明白一个前程似锦的富二代有什么放弃生命的理由，他一个生命垂危的病人都没有轻言放弃。
　　“儿子他离开之后，我一直在思考，我之前到底做错了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齐秦的声音里没有自责，似乎是释然了，“但是后来我发现，这个问题已经不会有答案了。”
　　路遥点点头，本想说些节哀顺变之类的话，但是又觉得这样只会让齐秦回忆起丧子之痛，他本想出言转移话题，结果齐秦先开口了。
　　“齐望离开前一星期，他只见过你。”齐总转过头看着路遥，“我想知道，那时他和你聊过什么？”
　　路遥回忆起休假前与齐望的交接，那天他们在市中心的一家高档顶楼茶馆约见，路遥到的时候，齐望已经到了一段时间，他站在阳台看着这座城市。
　　那时，齐望看到路遥来了便邀请他落座于视野最好的位置，他们就工作上的问题交谈了一会儿，一切似乎都很平常。
　　只是在路遥抿茶的间隙，齐望看着路遥的眼睛，提出了一个措不及防的问题。
　　“死亡是我们的终点吗？”
　　路遥一愣不知如何回答，疑惑于他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问题，但是齐望却直接把问题放到了路遥的面前。
　　“你觉得呢？”
　　路遥被问得措不及防，只是说起这个，他总是有很多想表达的，但他从来没有说出口过，任何回答都在死亡这个答案面前显得如此渺小，因为死亡似乎是一个最糟糕的情况。
　　路遥本来想转移话题的，但是齐望眼底却满是执着。
　　“遗忘。”
　　路遥盯着茶水里自己的倒影，然后继续说。
　　“遗忘是终极的死亡。”
　　有些惊讶，有些诧异，齐望的表情难以描述，路遥以为这个问题敷衍过去了，急忙转移话题。
　　他们分享了彼此春节假期的计划，期间，路遥还收到了李璐和肖观棋他们要来玩的消息，一切正常得就好像刚才突兀的提问并没有问出口，直到下午四点，两人准备各自离开。
　　在车水马龙的街口，齐望拉开车门，而路遥转身走向地铁站，只是没走两步，背后就响起呼唤。
　　“路遥！”
　　天气阴沉，惨白的日光从齐望身后照射而来，路遥回首看着他，两人之间隔着穿行的人群。
　　“谢谢。”
　　齐望的声音很小，就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但路遥还是听到了那句飘在风里的感谢，那一瞬间，是巨大的恍惚和汹涌的熟悉占领了大脑，一切似乎都是惊人的相似。
　　很多年前的那个夏天，在绚烂的夕阳下，路遥穿过四中校门前的街道，顾嘉树也像齐望那般叫住了路遥，向他说出了那声感谢。
　　然后，然后，两人都迎来了相同的结局。
　　在那个无风但是飘雪的下午，那一天，是李璐他们到来的日子，那个阴沉的中午，路遥收到了齐望车祸去世的消息，他不自觉地想起那时他的回答。
　　“遗忘，是终极的死亡。”
　　路遥心口沉闷，倒在沙发上沉沉地睡去，后来的事就一如往昔。
　　齐秦将这一切完整地听完后，长叹一声后说。
　　“在他出事的前一天晚上，他删除了我们所有人的联系方式，连一张完整的照片都没有给我们留下。”
　　路遥闻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两人彼此无言地走着，雨越下越大。
　　“对不起。”过了很久，路遥开口了，“我没想过会这样。”
　　路遥的言语反而让齐秦有些惊讶，他问道。
　　“你为什么要道歉？”齐秦言语中也不恼，继续说，“你该不会觉得，因为你一句话就能让齐望他选择结束自己生命吧。”
　　话音刚落，路遥连连否认，他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齐秦看着路遥一幅百口莫辩的样子，先开口聊起别的了。
　　“你为什么会得出那个结论？”齐秦郑重其事地看着路遥，“你这个年纪正是事业上升期，你会这么想是经历过相同的事吗？”
　　天边的乌云越来越阴沉，雨越下越大，耳边是闷雷的声音，路遥感受着温度一点一点从身体里流失，但是回忆却水涨船高。
　　“嗯。”路遥点点头，说，“不过，是在我高中时的事了。”
　　“不好意思。”齐秦很绅士，即使对男士也是一样，“你没有义务告诉我这些，我也不该打听你的私人生活。”
　　路遥倒是不恼：“没事，顾客是上帝嘛。”
　　两人又一起走了一段路。
　　“你还在对曾经的事情耿耿于怀是吗？”齐秦一眼就看穿了路遥的心情，不愧是从商多年的人，“你似乎心不在焉的。”
　　路遥点了点头，但随即又摇头否认了，他知道自己这样有点滑稽，于是说。
　　“很多事情，我都已经记不得了。”路遥就像是在和自己对话一样，“我不记得第一次相遇是什么时候，不记得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不记得他对我说过什么，也不记得他的梦想，甚至他的样貌都在这么久的岁月里渐渐模糊了。”
　　齐秦没有说话，但是他明白。
　　“他对你来说很重要吧。”齐秦说，“一般的高中同学也不需要记住这些细节。”
　　从商的人心思太过缜密，一眼就能看明白很多的事情，路遥在齐秦的面前似乎没有秘密，但是同样的，齐秦也开始讲述了他的过去。
　　“齐望的母亲，我的前妻，在齐望三岁的时候就与我离婚了。”齐秦继续说，“那时候我白手起家，每天都忙于工作，齐望被我随手甩到一个学校，让他住校那几年，我几乎就没见过他。”
　　齐秦掏出一盒烟，抬了抬手问路遥是否需要，后者谢绝了。
　　“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发现那小子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我问他怎么回事？他还不想告诉我，后来，他的老师告诉我，他被班里几个小混混欺凌，每天都被打得体无完肤。”
　　齐秦吐出一缕烟气，他的神情隐藏在氤氲的雨幕和烟气之后，看不清楚。
　　“当时我气极了，我质问老师为什么知道却毫无作为，明明所有的学生都是一样的。”齐望再吸了一口烟，说，“老师却说他也无能为力。我不信这个邪报了警，我要为儿子他讨回一个公道。”
　　“后来呢？”路遥问道。
　　“我太天真了，我以为警察会惩罚那个人，结果霸凌者的父亲是当地的高官，家里权势滔天，霸凌者的几个同伙，要么是警察机关的亲戚，要么是市政组织的朋友。”齐秦那支烟抽了一半，就被雨水浇熄了，“我当时就是一个到处招标的穷老百姓，家里没背景没钱，警察根本不会帮我们。”
　　齐秦的声音里似乎已经没有任何情绪波澜，他早年失去妻子，中年失去儿子，路遥以为他会撕心裂肺，但是他平静得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后来，我没有办法只能带着他转学，离开了原来的城市。”齐秦说，“我们来到了这里，在这个地方开启我们的新生活。”
　　“我的生意渐渐有了起色，我以为我能给齐望更好的条件的时候，他却生了一场大病，在12年的时候。”
　　路遥低下头，他不知道这个看似走到人生巅峰的男人身上有这么曲折的人生。
　　“自那之后，他的身体就一直不太好，直到现在。”
　　齐秦把那半截香烟丢进垃圾桶里，然后看着手上那支已经停摆的手表。
　　“这是齐望成年的时候，送给我的。”齐秦脸上似乎是露出一抹笑意，“那小子眼光这么差，买到假货都不知道。”
　　路遥想安慰眼前的人，但是他明白，现在他说什么都抵不上那种落空地感觉。
　　“齐总。”路遥刚想出声，齐秦反而先说话了。
　　“别同情我，是我曾经为了工作选择抛弃了家庭，一切都是罪有应得，去同情那些真正付出却没看到结局的人。”齐秦看着路遥说。
　　真正付出却没看到结局的人……
　　路遥反复品味着这句话，但是其中并没有泛起一丝曾经的回甜，他咀嚼嚼碎，恨不得将这句话融入骨血。
　　“谢谢。”
　　雨似乎下得小了，天边的乌云散去了许多，露出了浅浅的一抹火红的夕阳，路遥看着那天际，就像是得到了什么救赎一样。
　　在人声鼎沸，喧嚣四起的年纪里，路遥和顾嘉树，四中的文理双煞，校篮球队的王牌和广播站的站长，他们曾是被提起就绑定在一起的人，甚至彼此都认为未来漫长，余生可期。
　　但似乎所有故事的结局并不理想才能令人印象深刻一般，他们的故事似乎想让旁观者更长久地铭记，所以结局格外的遗憾。
　　“雨停了。”
　　火红地夕阳打在浑身湿透的两人身上，公园的大门也出现在两人面前。
　　“谢谢你陪我走一段。”走到大门口的时候，两人心照不宣地停了下来，“齐望他说的没错，你确实想法独特。”
　　“或许吧。”路遥说。“齐总，那设计所的事？”
　　“建材就选用第二版的吧，只是颜色太过浓烈了，装修的时候只用较浅的两种就行了。”
　　路遥一愣，有些惊讶，但不过这么说就意味着这一单终于是顺利拿下了。
　　“天色不早了，就此别过吧。”齐秦迈出了第一步，“需要我叫车吗？”
　　“没事。”路遥一路上都在拒绝齐秦的帮助，“我座5号线更方便。”
　　齐秦没有回应他。两人走到路边，齐秦拦下一辆出租车，而路遥转身向地铁站走去。
　　只是没走几步，身后就传来齐秦的声音，在路遥转身的瞬间，他一愣，一切又再一次地和曾经惊人的重叠上了。
　　上一回，上上回，那些曾在离别时挽留路遥的人，都沉默在曾经的时间里。
　　这一回，路遥没有站在原地，而是走上前，并且他下定决定，以后都要回应挽留他的人。
　　齐秦看着浑身湿透的路遥，于是将手中的伞拿了出来。
　　“今天是阵雨，等会儿可能还会下，这把伞借给你。”
　　路遥接下那把伞，总感觉手里沉甸甸的，齐秦坐上车关上车门，他似乎是想说什么，但却思虑了很久应不应该说出口，不过最终他停顿了一下，说。
　　“代替那个人，去看看你们应有的结局吧。”
　　这句话落进路遥耳中时，路遥一愣，就像是有人从正面给了他一记闷棍，打得他有点措不及防，然后，就是翻涌而来的酸楚，就像是猛咽了两口浓硫酸，喉咙处似有千万蚂蚁撕咬，视线的模糊就在一瞬间，但是他强忍住哽咽，使劲让自己看起来得体自持，让自己始终保持成年人的自尊。
　　“齐总。”路遥叫住了齐秦，将手中的伞还给了他，然后说，“齐望想看到的结局，你也应该代替他去看看。”
　　这回反而是齐秦一愣，他带上墨镜，回到了他商业精英的模样，路遥能够感同身受，于是他补充上一句。
　　“后续你还会和我们设计所合作吗？”
　　齐秦停顿了一下。
　　“嗯，我们会有下次合作的。”
　　这世上的每一个挣扎前行的人，他们都背负着过去的回忆，即使每一步的挪动都伴随着阵痛，但他们仍然挺立着，仍然坚信着，这是他们给自己的目标，也是给过去的人最伟大的承诺。
　　你想看但是没看到的结局，我一定替你去看看。
　　后续的收尾工作路遥交给了项目组的其他同事，他本人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家里。
　　路遥一打开门，学长就扑到了路遥的身上，这小肥猫拿毛茸茸的脑袋蹭着路遥的脸。
　　“行了学长，我身上湿透了，你蹭了别爬到沙发上去啊。”路遥放下包，拿起毛巾擦起了学长的毛，“你看你怎么在池页家待了几天吃得这么胖了。”
　　打理好学长之后，路遥吹了吹头，换了身衣服后，他想起放在书桌前的那本相册。
　　他拿起那本相册，翻阅起来，学长听到了动静，也跑过来凑热闹。
　　回忆跟随着照片的引领浮现上来，那些本已经被遗弃的曾经，在脑海中逐渐清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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