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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马欲讨价,暗铺归国路。
“回禀将军,小的虽然也医过马,但是不过寻常蒲柳,怎敢与您的宝马相提并论,小的医术不精,唯恐……”
跪在地上之人已经抖如筛糠,他知道,看好了自是不必说,倘若看不好,依照传闻中赵澈的脾气秉性,他这饭碗算是被自己砸得粉碎。
“说了如此多的废话,就是说你们看的好,还是不看不好?”
众人不语。
赵澈倒也没急着问罪,他用马鞭看似随意的翻了翻马槽里的饲料,然后一指蒋雪离,
“你,不是说得了我的命令来给我医马,现在他看不了,你呢?”
蒋雪离回过神,他心里已经有了八成的把握,却也不卑不亢,回道,
“我可以医,只是医好了,怎么说,医不好,又怎么说?”
“大胆,敢和我们将军讨价还价?”无名呵斥道。
赵澈嗤笑,一摆手道,
“医好了,赐黄金百两,医不好,我的马活一日,你就活一日,它若是死了,你便给它陪葬。”
世人皆知赵澈任性大胆,虽然心狠手辣,但多是战场征伐。治军虽然有雷霆的手段,但多数奖惩分明,甚少泄私愤,这宝马再不可多得,但是,怎么能与人命相提并论。
奈何大家心里这么想,谁也不敢多言,毕竟,此人身份非凡,不仅傍着北梁第一武将武安侯的舅侄的身份。坊间还有诸多流言,说他是皇上养在外面的私生子,如此显赫的荣宠,哪怕是王亲贵族都不曾享过。
此等身份,就算错杀了一个流民,民不举,官不究罢了,谁都不想为了一介草民吃罪了当朝权柄滔天的世子殿下。
蒋雪离不疾不徐的说道,
“这奖惩可不对等,我可以一命换一命,但是,那我的奖赏是不是该由我提?”
赵澈自打出生到现在,还无人敢和他谈条件,即使是阎广,常年在外征战,回到家里,对他也只剩关心,哪怕当朝九五之尊,对自己也都是和风细雨,甚少批评。
敢这么和他说话的,自打他记事儿以来,除了这个蒋雪离,真是绝无二个。
换做以前,他心情好大概就是把这人打个半残,让他长长记性,要是心情不好,他大概会割了这人的舌头,丢去喂狗。
不知是不是念着一分救命的恩情,今日赵澈并未发作,可在外人看来,如此平静,更让人心生畏惧。
赵澈此次前来,确有要事要办,他分的清孰轻孰重。如此关口,待把棘手的处理完,他有的是时间好好收拾这个一而再再而三冒犯自己的蠢货。
赵澈此微微颔首,道:
“允了。治不好,提前买好棺材。”
此马心高气傲,一般人近不得身。蒋雪离一靠前,它喷了蒋雪离一身的草沫子,目光随了他那个杀千刀的主人,分毫不差,还真是马|眼看人低。
明明不曾言语,偏偏读出它心中所想:就凭你也想碰我?在靠近,老子一蹄子送你归西。
有赵澈在,它马仗人势,不停的刨着蹄子,时不时挣一下缰绳,难驯的很。
蒋雪离倒也不急,他从药箱里找出一段儿竹简,随手一折,将断未断,随即趁着马不注意,直接用两段竹简夹住马耳。
驰风竟然没有将蒋雪离踹翻在地,甚至十分乖顺的站在原地,不在躁动。
赵澈饶有兴致的看了起来,这厮还真有点儿本事。畜生终究是畜生,终究有其弱点,马耳被人擒住了,这马听话许多。此情此景,倘若让那被它踢断三根肋骨的马夫看了去,估计会狠狠给它一鞭子。
蒋雪离顺势摸了摸马头,捋了捋马鬃,待马彻底安分下来,他轻轻拍了拍马腹,顺势按了几处,而后附耳上去,听了听。
果然,他猜的不错,此马腹内胀气挤压已久,寻常马早就体力不支卧倒在地,唯独此马倨傲不肯卧下。
蒋雪离松开手,马匹也已经放松警惕,他又从药箱里找出一根一掌长的特制银针,随后用火燎了燎,待冷却后,他仔细摸了摸马匹侧肷窝处,而后眼疾手快,一针探入,动作之快,不仅马匹没有反应过来,连身后的众人都没有看清楚怎么回事。
蒋雪离轻拍马腹,随即又在针孔外部点了火,那银针露出部分竟然燃起火焰。
火焰越燃越高,足足半柱香的功夫才冉冉熄下,而后马匹果然不似刚才那般躁动。
蒋雪离见状,又从箱子里找出几颗给人吃的半成药丸,喂给马匹。
这么多年行走大漠,他早就学会了举一反三,有些穷苦人家吃不起人吃的药,他便在给牛羊马匹医病的时候找了些便宜的代替品,没想到今天反过来排上了用场。
果然马匹服下蒋雪离的药,不多时,便一泻千里,声震动天,棚顶浮动,围帐斑驳。
驰风转危为安,此地空气浑浊,难以留客,所有人掩面欲离,唯独蒋雪离蹲在地上,甚至观察起马匹的排泄之物。
半晌,他才站起身,身后除了蒋姝早已空无一人。
“哥,他们都走了。”蒋姝虽然也知难闻,但她也常年与牲畜为伍,不甚娇气。
“嗯,吓坏了吧。”蒋雪离擦了擦手,此刻他正思考如何对赵澈开口提自己的要求。
“有什么可害怕的,倒是那个赵澈,我没看出来这么大的来头,这么多人竟然都听命于他,而且看样子并不是传闻中那般纨绔。”
“哦?何以见得?”
兄妹二人正在小声嘀咕,门口闪出一人,正是无名,
“二位,我家将军有请。”
蒋雪离带着蒋姝刚出了马厩,只见面前跪到一片,各个面如菜色,唯独赵澈一人不怒自威,站于众人面前,余怒未尽,其余人无一应声。
“既然本将军的马已经好了,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想要何赏赐?说来听听。”赵澈虽是对蒋雪离说话,但从头至尾并未瞧蒋雪离一眼,他极年轻,口口声声说的是赏赐,偏偏下面人的人听得遍体生寒,仿佛一个不如意,他随时能摘了他们的脑袋。
赵澈腰系银带,泛着寒光,声如沉玉,即使站在炎炎烈日之下,其余人只觉得阵阵寒风。
蒋雪离清了清嗓子,拱手道:
“多谢将军,小民本是北梁人,两国交战,全家只剩下我与舍妹二人,居无定所,漂泊无依,但我二人自始至终不曾忘记自己是北梁的子民,父母离世后,无有一日不想回到故土,故此,小民愿意投军报国,只求将军给在下和小妹一条生路,为北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所有人鸦雀无声,倒不是因为蒋雪离一段慷慨陈词,他们是怕赵澈。
半晌,赵澈转过身,这才仔细端详的看了看蒋雪离和蒋姝。
他从一开始就觉得这俩人此刻出现在这里有些蹊跷,不仅假传了他的旨意,寻常人得了赏赐,左不过是要些房产土地,再不济也是金银财宝过活生计之物。
此二人,谈吐绝非乡野之流,面对如此赏赐,偏偏说出投身报国之词,任谁看了都不会不多想。
赵澈思索片刻,沉声道,
“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知道,这里是威名远扬的阎家军。”
“放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里只有西北军,此乃其一,行兵打仗,刀剑无眼,你既然已经无父无母,为何不带着妹妹找个安全的地方落脚生活,倘若只是想找份营生,你怕是打错了算盘,打仗不是儿戏,你未曾受训,还敢大言不惭投军,你不怕死?”
“怕,但,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一人怕死,不参军,那北梁若人人怕死,岂不是等于把中原大好河山拱手送于匈奴人?”
“大胆!”无名呵斥道。
赵澈浅笑了一下,速度快的仿佛是个幻觉,旋即令道:
“国有国法,军有军规,治军就要治军的规矩,即使是我,也不可破例,参军的事再议,既然你与你妹妹无路可去,暂且留下,一会儿有人带你去你休息的地方。”
赵澈说完,无名便带着人下去。
蒋雪离故意走的很慢,他最后听到的是赵澈虽然声音平静,但却隐藏着滔天的怒意,一字一顿的说道:
“你们好大的狗胆,竟然算计到我的头上了?”
无名带着蒋雪离来到一处帐篷,安顿好人,叮嘱好不许乱跑,便返了回去。
蒋姝这会儿才彻底松了下来,终究是个弱女子,哪里见过如此阵仗,
“哥,赵澈我瞅着比你还年轻些,竟有如此威望,刚才他说话的时候,我差点都站不稳了,这人是不是杀人如麻?我觉得他多看谁一眼,恨不得用眼睛就能杀了谁。”
“此人危险,但是,却是我们回到北梁最大的助力。”
蒋雪离知道刚才赵澈的借口左不过都是些托词,别人说这话,他还姑且信上三分,唯独赵澈和自己讲规矩,他连一个字都不会当真。
就凭他在西北军中说一不二的地位,这绝对是他回北梁,甚至为父洗清冤屈最好的捷径,他绝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但是,他也清楚,凭借医马就想直接进入军营确实难以说服赵澈,当务之急,他要打消赵澈对自己的疑虑。
黄昏十分,有人把晚饭端了进来,二人风餐露宿一天,终于吃上一口热乎饭,还是难得一见的有荤有素,俩人二话不说吃了个肚圆。
吃罢了饭,蒋姝昨晚几乎一夜没睡,此刻已经困得真不开眼,蒋雪离安顿好蒋姝,一人走出帐外。
他脑子有些乱,他要一人吹吹风,冷静的思考一一下下一步该何去何从。
不知不觉他突然被一柄枪头指着,
“什么人,这里怎是你敢擅闯的地方?”
蒋雪离一抬头,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离开自己帐子很远,看着附近巡逻的阵仗,这大概是大营的中心,将军主帅待的地方。
“何人吵闹?”无名闻声而出,一见是蒋雪离,便要把人遣走,“这里是军营,警告过你,不可擅自走动。速速回去。”
蒋雪离一抻脖子,往帐内看了看,他认得那几双鞋,正是在马厩里跪着的马夫,马医,帐内气氛十分紧张,一人断断续续的解释着,座上端坐一人,正是赵澈,正在闲适的擦着自己的兵器。
“你说,你对阎家军绝无二心?”
“是,将军,小的家里人都没了,能活到现在全靠阎将军,所以小的在怎么不是人,也不会害了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你借小的几个胆子,小的也不敢在马匹饲喂上使绊子,小的真的……”
赵澈随手抽出手边箭筒的一直羽箭,随手一丢,不偏不倚正落在那人面前,在多使一份力,那人的咽喉就得被扎个对穿,那人顿时吓得闭了嘴。
“你不敢?我看你敢的很,你说你家人都死光了?我怎么听说你有个堂哥还在人世,而且还做上了漕运的大当家,势力越做越大,整个京城,乃至西北不管是内陆还是水运,无论是军粮还是马饲,都要经过他一手,你可知道?”
跪地之人抖做一团,没了刚才的巧舌。
赵澈手上人命无数,但是,他不认为自己热衷杀戮,杀人有时候是为了惩罚对手,有时候是为了发泄愤怒。
面对自己这一次九死一生的经历,如果仅仅杀了这几个鼠辈,未免对不起自己流的血,还称了别人的意。
“你不说也可以,无非我就多花点时间,去调查调查,这草料是在哪里调的包,我亦知晓你其实没得多少好处,只是迫于无奈不得不这么做,到时候我查清了,那时你在想保你哥,你看还能不能保得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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凑够三万字,等两天哈,希望我有榜单!
降温了,流了一天的鼻涕,要命。
啊,对了,这训马的,也是我去问过查完资料的,你们可别上手试。哈哈哈哈,虽然,我估计没有马让你们揪耳朵。
么么哒